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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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格物通卷二十五    明 湛若水 撰 慎言動下 賈誼新書曰言有四術言敬以固朝廷之言也文言有序祭祀之言也屏風折聲軍旅之言也言若不足喪紀之言也 臣若水通曰言一也而有四術焉何也随感而發不可僭忒天之理也而或僭忒焉是不能謹矣故敬謹者在人為之爾謹于心謹在言前天理渾存随感而見各有攸當也于言己發而始思謹焉則驷不及舌矣況人君一言兆民頼之天地臨之鬼神司之可不慎乎 賈誼曰令行者必謹于言 臣若水通曰言者命令之所寓也命令教誡必允而後出則令出如流水以順人心其行也沛然莫之能禦矣 劉向説苑曰師經鼓琴衞文侯起儛賦曰使我言而無見違師經曰若堯舜之為君也惟恐言而人不違桀纣之為君也惟恐言而人違之 臣若水通曰書雲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是堯舜恐人不違其言也龍逢比幹以谏而死是桀纣恐人之違其言也恐人不違其言則言必謹矣恐人違其言則言必不謹矣孔子曰如其善而莫之違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蓋人君言動之際實興喪之源一言而善則舉天下?其福一言而不善則舉天下受其殃君人者誠不可不慎也茍惟其言而莫予違則一人附之十人比之防謟面谀無所不至禍天下可勝言哉 劉向曰口者關也舌者機也出言不當驷馬不能追也口者關也舌者兵也出言不當反自傷也 臣若水通曰出言如機言失不可轉也出言如兵言失反自傷也夫一言之失不可轉而反自傷豈不可懼也哉劉向此言真可為人君慎言者之深警矣 韓愈擇言解曰火洩于宻而為用且大能不違于道可燔可炙可镕可甄以利乎生物及其放而不禁反為災矣水發于深而為用且逺能不違于道可浮可載可飲可灌以濟乎生物及其導而不防反為患矣言起于防而為用且博能不違于道可化可令可告可訓以推于生物及其縱而不慎反為禍矣火既我災有水而可伏其熖能使不防于灰燼矣水既我患有土而可遏其流能使不仆于波濤矣言既我禍即無以掩其辭能不罹于過者亦鮮矣所以知理者又焉得不擇其言欤其為慎而甚于水火 臣若水通曰韓愈擇言解水火之喻不違則為用違之則為災其意亦雲切矣然而未知本也夫導水者于其源治火者于其熖有本者如是也火之失而水得以制之水之失而土得以制之猶假于他物也若夫言者心之發也自心失之自心慎之在我而已矣豈假乎外哉亦敬諸心而已矣敬立則心存心存則理定理定則明生夫其明之生也随感而應雖欲其言之過焉弗可得已而又奚待于擇乎是故君子之學貴務其本而語黙惟時 周惇頥通書曰文辭藝也道徳實也笃其實而藝者書之美則愛愛則傳焉賢者得以學而至之是為教故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逺 臣若水通曰文辭末也故謂之藝道徳本也故謂之實然本末不可偏廢故曰笃其實而藝者書之則所謂仁義之言藹如也故美則人愛而傳之逺矣雖然猶似以藝實為二臣每讀程颢作字時甚敬曰非欲字好隻此是學而深愛之由是而推焉則讀書作文而吾心之敬無不随時而在則實與藝一時并行而徳業文章合一矣此正今世時病之藥惟聖明體而行之以變士風之陋天下後世幸甚 周惇頥曰聖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蘊之為徳行行之為事業彼以文辭而已者陋矣 臣若水通曰聖賢千言萬語皆為心也人心同然讀之者可以感其心矣故聖賢之言為感人心而設也是故可以開發聦明而喚醒人之良知如醉者夢者必喚之乃能醒也及其醒也乃已之知覺非人與之醒也後世之習遂以文辭為學而喪志于書懲之者乃欲遂廢經書是猶懲醉夢之深者而遂不喚之也故夫廢古訓而語者孔子不能也喪志于書冊者孔子不為也是必有其道矣 程颢曰聖人之言中和之氣也貫徹上下 臣若水通曰聖人之言貫徹上下者何也以其中和也中和故其理一也徳之盛也是故有徳者必有言也賢人則不然語本而遺末語精而遺粗也何中和貫徹之有 邵雍曰應變而言言不在我也 臣若水通曰言語之道感應而已矣未應不能顯已應不能黙是故應變之言如扣鐘矣扣則鳴不扣則不鳴鳴不鳴在物而鐘未嘗不定也知此者可以知言語之道矣 張載曰辭取意達多則反害也 臣若水通曰言者心聲也故辭所以宣意也無意而言言愈多而意愈窒也已是故傷易而誕傷煩而支徳之累也孔子曰辭達而已矣張載之言其出于此乎 張載曰知徳之難言知之至也孟子謂我于辭命則不能又謂浩然之氣難言易謂不言而信存乎徳行又以尚辭為聖人之道非知徳達乎是哉 臣若水通曰孟子雲梓匠輪輿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巧有形者可以言盡而無形者不可以言盡徳無形者也故其言之難知言之難則真知矣孟子謂浩然之氣難言程颢知其實有是氣亦可以見有徳者之言矣 楊時上淵聖皇帝書畧曰自正月以來屢降徳音盡複祖宗之舊賦外征斂并行蠲除闾巷懽忻鼓舞日需膏澤今既數月矣未有一事如祖宗之時者賦外征斂率由舊貫自崇甯迄于宣和寛恤之诏歲一舉之宣之通衢而人不聽挂之牆壁而人不視以其文具而實不至故也陛下嗣守神器尤宜慎始诏令如此是亦文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