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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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則天下違之故不可不慎也君之出令不貴于速而貴于善臣之奉令不患其遲而患其未允君失之臣脩之所以交濟其善而期于允也故有臣如蕭瑀君之令不患其不善矣有君如唐祖臣之奉令不患其不允矣後世君以逆令罪其臣臣以順令媚其君及诏令行而天下怨咨所謂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也豈非上下不謹言之過欤 唐太宗貞觀元年春正月上以兵部郎中戴胄忠清公直擢為太理少卿上以選人多詐冒資蔭勅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幾有詐冒事覺者上欲殺之胄奏據法應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對曰勅者出于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而既知其不可複斷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執法朕複何憂胄前後犯顔執法言如湧泉上皆從之天下無寃獄 臣若水通曰書雲令出惟行弗惟反夫詐冒法止于流爾而太宗令以死戴胄執而不行豈非所謂反邪語曰君子貞而不諒太宗以胄之執法而使己失信豈非所謂諒邪以喜怒行令遂至于如此可不戒乎雖然太宗卒能從胄之言以存先王所傳之律令猶為善補過也矣 唐貞觀二年六月太宗曰朕每臨朝欲發一言未嘗不三思恐為民害是以不多言給事中知起居事杜正倫曰臣職在記言陛下之失臣必書之豈徒有害于今亦恐贻譏于後上悅賜帛二百段 臣若水通曰以後世觀之人皆壯正倫之言矣以臣觀之正倫殆不及太宗也太宗之謹言恐贻害于民為實也正倫戒太宗之失言恐贻譏于後為名也以名相期其不相率于僞乎是不信也夫言心聲也人君誠能謹于心非法不道自無言語之失矣徒使畏史官之記而不發不知深宮廣内無所忌憚之時将何所警而不妄發也邪況臨朝之時少燕居之時多乎易曰脩辭立其誠其内外合一之道也 貞觀三年夏四月上始禦太極殿謂羣臣曰中書門下機要之司诏勅有不便者皆應論執比來唯睹順從不聞違異若但行文書則誰不可為何必擇才也房?齡等皆頓首謝故事凡軍國大事則中書舍人各執所見雜署其名謂之五花判事中書侍郎中書令省審之給事中黃門侍郎駁正之上始申明舊制由是鮮有敗事臣若水通曰書雲大哉王言一哉王心夫诏勅王言也天下因言以知其心也可不慎乎唐太宗初禦太極責中書門下乆不論執诏勅之不便者卒脩五花判事中書令侍郎給事交駁之典所謂詢謀佥同者矣王言其有不善乎書曰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所以求人心之同然也仰惟聖明聦明天縱凡有命令尤宜詢之輔臣采其衆論而後行則三代之隆可複而貞觀之治有不足為矣 貞觀十八年夏四月劉洎谏曰陛下每降恩防假慈顔凝旒以聽其言虛襟以納其説猶恐羣下未敢對敭況動神機縱天辯飾辭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議當令凡庶何階應答且多記則損心多語則損氣心氣内損形神外勞初雖不覺後必為累須為社稷自愛豈為性好自傷乎至如秦政彊辯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虧衆望于虛説此材辯之累較然可知矣上飛白答之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緻煩多輕物驕人恐由茲道形神心氣非此為勞今聞谠言虛懐以改臣若水通曰王者尊重如天王言所以代天語也多記多語非人君之學縱辯飾辭非人君之體語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彊辯虛説與天不相似矣為天之子者固當爾耶太宗納劉洎之谏而改焉此所以緻貞觀之治也欤 唐徳宗建中四年十二月上以中書所撰赦文示陸贽贽上言以為動人以言所感已淺言又不切人誰肯懐今茲徳音悔過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辭不得不盡洗刷疵垢宣暢郁堙使人人各得所欲則何有不從者乎臣若水通曰書雲辭尚體要徳宗當播亂之時人心怨詈悔過引咎之辭此其體要也頼有陸贽之言下罪已之诏宜乎民之感泣矣使非其言出于至誠恻怛何以動人耶雖然事變甫定徳宗遂忘前日之诏縱恣愈甚雖以贽之賢忠言在耳猶不能安其身人心惟危有如是夫故人君之學脩辭以立其誠則始終如一矣 格物通卷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