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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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曰宣宗對宰相威嚴不可仰視至使汗霑衣可謂能正威儀者矣及其忽然之際乃問闾閻細事或談宮中遊宴則非人君大體矣何其前後不類邪夫人君與宰相論事豈無天下大政可言邪觀此則知宣宗徒事乎威儀末節之間而不知溫厲正大之體此其所以不能成中興之業也欤 賈誼新書曰夫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文富不可為量多不可數 臣若水通曰威儀者徳之符也徳者威儀之基也是故有徳之威可畏則亦可懐也有徳之儀可象則亦可敬也可畏可懐可象可敬則威儀文章之盛又孰得量而數之也故為人上者脩其徳容則民畏而象之不可量數而心化之矣威儀之于人豈小也哉 劉向説苑曰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洩冶曰陳其亡矣吾驟谏君君不吾聽而愈失威儀夫上之化下猶風靡草東風則草靡而西西風則草靡而東在風所由而草為之靡是故人君之動不可不慎也 臣若水通曰威儀者本諸恭敬之徳而達諸治化之美者也故盛徳之至然後動容周旋中禮堯之放勲本乎允恭舜之重華本乎溫恭豈外緻哉洩冶之言徒知人君當慎動而不求其本茍其君聽之亦未見其所以正也何以維民之則乎若靈公言失行僻固不足道也後世有臨朝淵黙尊嚴若神如漢成帝者号稱穆穆天子之容矣然政柄不免于下移者無本故也故欲威儀之正者必由中達外然後可 宋太祖建隆元年冬十月翰林學士王着以酒失貶官宋主謂宰相曰深嚴之地當使宿儒處之範質等對曰窦儀清介重厚然己自翰林遷端明矣宋主曰非斯人不可卿當谕以朕意勉令就職即日複入翰林宋主嘗召儀草制至苑門儀見宋主岸帻跣足而坐卻立不肯進宋主遽索冠帶而後召入儀曰陛下創業垂統宜以禮示天下恐豪傑聞而解體宋主斂容謝之自是對近臣未嘗不冠帶 臣若水通曰詩稱文王雝雝在宮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亦保蓋言聖人敬和之容雖幽隐而不敢肆也宋祖方召儒臣草制岸帻跣足而坐則幽隐可知矣自非窦儀之嚴重則宋祖之威儀何從而正哉自是對羣臣未嘗不冠帶方正補衮之臣人主左右安可少哉使窦儀能以曾子動容貌正顔色之説而益之則知正由中出宋祖所得不可量矣惜乎儀不知聖賢之學無恠其然也 宋儒程頥曰範祖禹色溫而氣和其人如玉可以開陳是非導人主之意 臣若水通曰雖有遜志之言乗之以厲色戾氣則化而為不善矣雖有逆耳之言乗之以怡顔下氣則化而為善矣人臣陳是非導上意乗之以溫色和氣則不覺其入之深矣然非所存有中和之徳安能以溫和其氣色哉 問人之燕居形體怠惰心不慢可否程頥曰安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昔呂與叔六月中來缑氏閑居中某嘗窺之見其俨然危坐可謂敦笃矣學者須恭敬但不可令拘迫拘迫則難久也 臣若水通曰有中和之心然後有中和之氣也是故過焉者則失之拘矣不及焉者則失之肆矣非中和也禮曰斯須而不莊不敬則慢易之心入之矣夫敬以存心則莊見于容内外皆中和也可不慎乎學者且然而況于居九重之上為兆民之表者乎詩曰敬慎威儀維民之則為人君者之所宜慎也 張栻語呂祖謙雲古人衣冠容止之間不是要作意矜持隻是循他天則 臣若水通曰天則自然之法也夫中外一貫者也心中正則貌齊莊不期然而然矣不然不失之放肆怠惰則失之作意矜持而中正自然之天則違矣敬也者中正之矩也然則主敬之學豈非人君之所當講者哉 宋儒楊時經筵講義有雲古之聖人前旒蔽明非禮勿視黈纩塞聦非禮勿聽在車則有和鸾之音行路則有佩玉之聲出入起居容節必比于禮樂人君所以自重其身也 臣若水通曰楊時進講之言皆古人培養君徳之遺法也惜乎未盡根本之論爾蓋人主之心如樹木之根天理乃其生意也生意既得則根本已立然後有冕旒黈纩和鸾佩玉容節禮樂所以養其根本也否則所養者何物哉顧乃舍其本惟末之是務何也後世聖學不明類皆趨于支離之歸已乏一徳之臣矣安望其輔成人君一徳之學哉伏望聖明畧其枝葉之煩自立于根本之地以為天下先則道徳可一而風俗可同矣 國朝洪武九年正月丁巳太子諸王侍上顧謂之曰汝等聞脩徳進賢之道乎太子對曰每聞儒臣講説知其畧矣未領其要上曰藻率雜佩為身之容恭遜溫良為徳之容見于外者可以知其内也古之君子趨跄有節步降有數周旋跬步而不違于規矩者由其徳充于内而着乎外也所以器識髙明而治道日臻惡行不見而邪僻日逺己徳既脩自然足以服人賢者彚進而不肖者日去天下國家未有不治不務此者鮮不取敗夫貨财聲色戕徳之斧斤防佞奸谀杜賢之荊棘當拒之如虎狼畏之如蛇虺茍溺于所好則必為其所防矣汝等其慎之 臣若水通曰伏觀聖祖谕太子以内外徳容之理與古聖賢一揆矣詩曰抑抑威儀維徳之隅譬如宮室焉内有繩直則外有廉隅徳其繩直矣威儀其廉隅矣人君茍存諸心者渾然天理積中發外自有威可畏有儀可象動容周旋自中乎禮刑于家則齊刑于國則治刑于天下則平由是天下之賢能俊傑莫不彚進以贊治化之盛而防謟奸谀之人逺矣此我聖祖垂訓之至意也惟聖明體察焉 格物通卷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