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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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布,兵甲不試以緻太平,不亦帝王之盛美乎。

    夫有求于外,如彼其難也,無求于外,如此其易也,然而人君常舍所易而行所難,何哉?忽近而喜遠,厭故而謀新,雖或未至于亡而常與之同事,其累德豈細哉?太宗好大無窮,兼蓄夷夏,非所以遺後嗣、安中國之道,此當以為戒而不可慕也。

    ” 臣按:範氏此論人主宜留心玩味,則知内外之所關系孰輕孰重、孰緩孰急、孰是孰非,了然于心目之間而為之去取從違,則内安而外靖,本固而末順矣。

     德宗時,陸贽上言曰:“陛下忿蕃醜之暴掠,懲邊鎮之空虛,繕甲益兵,庇人保境,此誠雄武之英志,覆育之仁心,刷憤恥而揚威聲,海内鹹望,有必攻之期矣。

    既而統師無律,制事失權,戍卒不隸于守臣,守臣不總于元帥,至有一城之将、一旅之兵各降中使監臨,皆承别诏,委任分鎮,亘千裡之地,莫相率從,沿邊列十萬之師,不設謀主,每至敵人犯境方馳書奏取裁,行李往來,動輸旬日,比蒙征發救援,寇已獲勝罷歸,小則蹂藉麥禾,大則驅掠人畜,是乃益甲兵而費财用,竟何補侵轶之患哉?夫将貴專謀,軍尚氣勢,訓齊由乎紀律,制勝在于機權,是以兵法有分阃之辭,有合拳之喻,有進退如一之令,有便宜從事之規,故能動作協、變通制,備垂永久,出則同力,居則同心,患難相交,急疾相赴,兵之奉将若四支之衛頭目,将之守境若一家之保室廬,然後可以捍寇仇、護庶、蕃畜牧、辟田疇,天子惟務擇人而任之則高枕無虞矣。

    吐蕃之比于中國,衆寡不敵,工拙不侔,然而彼攻有餘,我守不足,蓋彼之号令在将而我之節制在朝,彼之兵衆合并而我之部分離析,則紀律不一而氣勢不全,節制在朝則謀議多端而機權多失,臣故曰錯置乖當,此之謂乎。

    ” 臣按:贽謂吐蕃之比于中國,多寡不敵,工拙不侔,然而彼攻有餘,我守不足,蓋彼之号令在将,我之号令在朝,彼之兵衆合并而我之部分離析,此非特當時蕃漢用兵之弊,而今世沿邊将領所以守邊而禦敵,其實與之無異焉。

    善為國者,尚思其所以然而豫為之圖,豈非邊鄙生靈之幸哉。

     贽又言曰:“戎狄為患,自古有之,其于制禦之方、得失之論,備存史籍,可得而言。

    大抵尊即叙者曰非德無以化要荒,曾莫知威莫立則德不能馴也;樂武威者曰非兵無以服兇犷,曾莫知德不修則兵不可恃也;務和親者曰要結可以睦鄰好,曾莫知我結之而彼複解之也;美長城者曰設險可以固邦國而捍寇仇,曾莫知力不足而人不堪,則險之不能恃、城之不能有也;尚薄伐者曰驅遏可以禁侵暴而省征徭,曾莫知兵不銳、壘不完則遏之不能勝,驅之不能去也。

    議邊之要略盡于斯,雖互相譏評,然各有偏駁。

    夫時勢有盛衰,事機有利害,措置有安危,故無必定之規,亦無長勝之法。

    知其事而不度其時則敗,附其時而不失其稱則成,形變不同,胡可專一?夫以中國強盛而彼屈膝稱臣,歸心受制,拒之則阻其向化,滅之則類于殺降,安得不存而撫之、即而叙之也?又如中國強盛而彼棄信忤盟、蔑恩肆毒,谕之不變,責之不懲,安得不取亂推亡、息人固境也?其有遇中國喪亂之時,圖之則彼釁未萌,禦之則我立不足,安得不卑辭降禮、約好通和,啖之以利以引其歡心,結之以親以纾其交禍,縱不必信且無大侵,蓋時事亦有不得已而然也。

    傥或強弱适同,撫之不甯,威之不靖,力足以自保,勢不足以出攻,安得不設險以固軍、訓師以待寇來,則薄伐以遏其深入,去則攘斥而戒于遠追,雖非安邊之令圖,蓋勢力亦不得已而然也。

    ” 臣按:古今制禦之方,不出贽所陳四者之策。

    但其所謂設險以固軍、訓師以待寇來,則薄伐以遏其深入,去則攘斥而戒于遠追,以為非安邊之令圖,臣竊以為,中國帝王所以攘外安内之上策,無出于此,而贽以為非令圖,然則圖之令者,豈有過于此哉? 贽又曰:“夫制敵行師,必量事勢,勢有難易、事有先後。

    力大而敵脆則先其所難,是謂奪人之心,暫勞而永逸者也;力寡而敵堅則先其所易,是謂固國之本,觀釁而後動者也。

    頃屬多故,民勞未瘳,而欲廣發師徒,深踐寇境,複其侵地,攻其堅城,前有勝負未必之虞,後有饋運不繼之患,傥或撓敗,适所以啟戒心而挫國威,以此為安邊之謀,可謂不量事勢而務于所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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