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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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攘制禦之策(上) 《詩序》曰: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憂勤,終于逸樂。

     臣按:或處乎内,或居乎外,天造地設而以山川為之疆域,所以别生分類而使之毋相混淆、毋相侵越也。

    是以自古聖帝明王必嚴内外之辨,所以治内者必詳必慎而無一事之不備,所以治外者必嚴必密而無一隙之可乘,此其所以憂勤于其始而逸樂于其終也欤。

     又曰:《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微矣。

     孫覺曰:“《小雅》,王道之序,凡其所言皆紀綱人倫,惠養萬物,君臣相遇以誠而知群下之樂苦,遣使勞還,恩意愈笃,反複以自治為先,故能周道中興,夷狄遠迹。

    夫以夷狄之患雖盛,王所不能免,惟知自治者為能勝之。

    ” 臣按:孟子謂“王者之迹熄而《詩》亡”,推而言之,可見王道盛時治迹昌熾,而《詩》之為《詩》,所以宣暢歌詠于朝廷燕飨之際、歡欣和悅以通群下之情、恭敬齋莊以發先王之德者,無非和平正大之音,内治既修而外治無不舉。

    自《小雅》之詩廢則内治不修矣,内治不修則紀綱廢弛、政教乖亂,又何以治外哉? 又曰: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複文武之竟土,修車馬、備器械,複會諸侯于東都。

     臣按:成康既沒,周室漸微,八世而厲王胡暴虐,周人逐之出居于彘,俨狁内侵,逼近京邑。

    宣王即位,内修政事,外攘夷狄,遂使文、武、成、康之盛複其舊焉。

    夫以帝王為治,先内而後外,必内之政事既無不修,然後外之夷狄攘斥焉,是知内修者外攘之本也。

     漢文帝時,太子家令晁錯言:“臣聞用兵臨戰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三曰器用利。

    兵法曰:丈五之溝,漸車之水,山林積石經川(常流之水),丘阜草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車騎二不當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屬,平原廣野,此車騎之地也,步兵十不當一;平陵相遠,川谷居間,仰高臨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當一;兩陳相近,平地淺草,可前可後,此長戟之地也,劍楯三不當一;萑(音完)葦竹蕭(蒿也),草木蒙籠,枝葉茂接,此矛鋋延(鐵把)之地也,長戟二不當一;曲道相伏,險厄相薄,此劍楯之地也,弓弩三不當一。

    士不選練,卒不服習,起居不精,動靜不集,趨利弗及,避難不畢,前擊後解,與金鼓之音相失,此不習勒卒之過也,百不當十;兵不完利與空手同,甲不堅密與袒裼同,弩不可以及遠與短兵同,射不能中與亡矢同,中不能入與亡镞同,此将不省兵之禍也,五不當一。

    ” 臣按:錯此言地形各有所宜,與夫兵卒相當之數,而卒歸其過于不習勒卒、将不省兵。

    夫将能省兵則器械無不利矣,卒能習勒則兵無不可用矣。

     錯又言曰:“臣聞小大異形,強弱異勢,險易異備。

    夫卑身以事強,小國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敵國之形也;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形也。

    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阪,出入溪澗,險道傾仄(古側字),且馳且射,風雨罷勞,饑渴不困,此匈奴之長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勁弩長戟,射疏及遠,堅甲利刃,長短相雜,遊弩往來,什伍俱前,材官驺(矢之善者)發,矢道同的(同一中的),下馬地鬥,劍戟相接,去就相薄(迫也),此中國之長技也。

    然兵,兇器;戰,危事。

    以大為小,以疆為弱,在俯仰之間耳。

    夫以人之死争勝,跌而不振則悔之無及也。

    帝王之道出于萬全,今降胡、義渠來歸誼者,飲食、長技與匈奴同,可賜之堅甲絮衣、勁弓利矢,益以邊帥之良騎,令明将能知其習俗、和輯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約将之,即有險阻以此當之,平地通道則以輕車、材官制之,兩軍相為表裡而各用其長技,衡(橫也)加之以衆,此萬全之術也。

    ” 臣按:錯謂兵兇戰危,以大為小,以強為弱,在俯仰之間。

    臣愚以為,用兵之變,豈但大小、強弱之間可易置而已哉?生死興亡在呼吸頃耳,其蹉跌也不但不振而已,其為悔也何可及哉?是以帝王之道必出于萬全,必先事而深思,不臨事而後悔也。

     宣帝元康三年,先零羌與諸羌解仇交質,上以問充國,對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種自有豪,數相攻擊,勢不一也。

    ” 哀帝建平中,匈奴單于上書願朝,哀帝以問公卿,亦以為虛費府帑,可且勿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