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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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反不如貨賄私昵也”,上之所為如此,後将何以用人乎? 贽又言曰:“賞以存勸,罰以示懲,勸以懋有庸,懲以威不恪,故賞罰之于馭衆也,猶繩墨之于曲直、權衡之揣重輕、輗軏之所以行車、銜勒之所以服馬也。

    馭衆而不用賞罰,則善惡相混而能否莫殊,用之而不當功過,則奸妄寵榮而忠實擯抑,夫如是,聰明可炫,律度無章,則用與不用,其弊一也。

    自頃權移于下,務相遵養,苟度歲時,欲賞一有功,翻慮無功者反側,欲罰一有罪,複慮有惡者憂虞,罪以隐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賞,使忘身效節者獲诮于等夷,率衆先登者取怨于士卒,偾軍蹙國者不懷于愧畏,緩救失期者自以為智能,褒貶既阙而不行,稱毀複紛然相亂,人雖欲善,誰為言之?況又公忠者直己而不求于人,反罹困厄,敗撓者行私而苟媚于衆,例獲優崇,此義士所以痛心,勇夫所以體體也。

    ” 臣按:賞罰國家之大柄,所謂紀綱是也。

    為國不可無賞罰,至于出軍命将,所以置人于死地,及其成功而其賞罰尤不可不明焉。

    蓋明今日之賞雖所以正前日之功罪,而實所以為來日用人舉事之地也。

     贽又曰:“謹按命秩之載于甲令者,有職事官焉,有散官焉,有勳官焉,有爵号焉。

    雖以類而分其流有四,然其掌務而授俸者,唯系于職事之一官,以序才能以位賢德,此所謂施實利而寓之虛名者也;其勳、散、爵号三者所系,大抵止于服色資蔭而已,以叙崇貴以甄功勞,此所謂假虛名以佐其實利者也。

    虛實交相養故人不渎,賞輕重互相制故國不廢權,今之員外試官頗同勳、散、爵号,雖則授無費祿,受不占員,然而突铦鋒、排患難者以是賞之,竭筋力、展勤效者以是酬之,其為用也,可謂重矣。

    ” 臣按:陸贽此疏可見有唐一代賞功之格,所謂爵号者如今公、侯、伯之類,所謂職事者如今都督、都指揮、千百戶、鎮撫之類,所謂勳者如今柱國、騎都尉之類,所謂散官者如今光祿大夫、骠騎将軍之類,在唐則分為四類,而今日則惟三類焉。

    蓋在今之勳階、散官随職事而有,非若唐别以授人也,我朝異姓無生而封王者,列爵惟公、侯、伯而無子男,歲錫以祿而無唐、宋食邑之虛名。

    蓋自漢以後以古爵封功臣所僅見也。

    其職事之官皆以階級相承,無不掌務而授俸者,但就其中又次為等第焉,有世官、有流官,世官則以軍功得官而子孫承襲者也,世世不絕,自指揮使以下至于鎮撫是也;流官者因其材能擢以任事,則終其本身而不得世襲,在内則五軍都督、錦衣衛指揮,在外則都指揮及試官是也。

    贽謂輕重互相制而國不失權,我祖宗蓋得此意矣,其報臣之功則賞延于世,因人之能則用盡其才,有唐人之實而無其虛焉。

    嗚呼,三代以來所未有也,伏願聖子神孫念祖宗天下得之不易,惜祖宗之官爵,保祖宗之功臣,追崇其所已然以報其功,振作其所未然以激其志,非軍功不授以武職,非異才不試以流官,使天下之人得之為難,則我國家一旦有事,人人欲得我之官爵以為子孫計,則得之者盡職以保其家,未得者竭力以求吾祿,如此,則維持之者既固,奮起者又繼之,則凡吾心之所向無不如意,事之所舉無不成功,宗社之安如泰山,而四維立矣。

    伏惟聖神留意,毋輕以賞功之典以為施恩之具,而輕以授之嬖幸、技藝之流,則天下國家不勝大幸。

     唐自天寶末安祿山反,是時府庫無蓄積,朝廷專以官爵賞功,諸将出身但給空名告身,臨時注名,其後又聽以信牒授人,官爵有至異姓王者,諸軍但以職事相統攝,不複計官爵高下,複以官爵收散率。

    繇是官輕而貨重大,将軍告身一通僅易一醉,凡應募入軍者一切衣金紫,至有朝士僮仆衣金紫、稱大官而執賤役者。

     臣按:陸贽謂:“天寶季年,嬖幸傾國,爵以情授,賞以寵加,天下蕩然,紀綱如紊,安、史乘釁,遂亂中原,遣戍歲增,策勳曰廣,财賦不足以供賜而職官之賞興焉,職員不足以容功而散試之号行焉,銀青雜遝于胥徒,金紫普施于輿皂,薰莸無辨,泾渭不分,當今所病,方在爵輕,設法貴之猶恐不重,若又自棄,将何勸人?”繇是觀之,則有唐一代賞功之格其得失可見矣。

    大抵朝廷方創業之初,慎惜官爵不輕以予人,故官爵重而人得以為榮,及其末世,不知祖宗立法之深意,往往輕以與人,是以人人可得,其所得未必皆有奇功異能,故人視之蔑如也。

    自古用官爵以賞功,其輕賤之弊未有如唐之甚者也,史臣書之于冊,足以為萬世戒,有國者尚其鑒之慎之,毋蹈其故轍。

     穆宗長慶二年,初,上在東宮,聞天下厭苦憲宗用兵,故即位務優假将卒,以求安息,诏:“神策六軍及南牙常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