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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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其任以弱其心,雖有所懲亦有所失,遂令分阃責成之義廢,死綏任咎之志衰,一則聽命,二亦聽命,爽于軍情亦聽命,乖于事宜亦聽命,若所置将帥必取于承順無違,則如斯可矣,若有意乎平兇靖難,則不可也。

    夫兩強相接,兩軍相持,事機之來間不容息,蓄謀而俟猶恐失之,臨時始謀固已疏矣,況乎千裡之遠、九重之深,陳述之難明,聽覽之不一,欲其事無遺策,雖聖者亦有所不能焉。

    設使謀慮能周,其如權變無及,戎虜馳突迅如風飙,驿書上聞旬月方報,守土者以兵寡不敢抗敵,分鎮者以無诏不敢出師,逗遛之間寇已奔逼,托于救援未至,各且閉壘自全,牧馬屯牛鞠為椎剽,啬夫樵婦罄作俘囚,雖诏諸鎮發兵,惟以虛聲應援,互相瞻顧,莫敢遮邀,賊既縱掠退歸,此乃陳功告捷,其喪敗則減百而為一,其捃獲則張百而成千,将帥既幸于總制在朝,不憂其罪累,陛下又以為大權由己,不究事情,用師若斯,可謂機失于遙制矣。

    ” 臣按:贽之此奏備述用師遙制之失,古今一律也。

    其中所謂雖有所懲亦有所失,将帥既幸于總制在朝,不憂其罪累,陛下又以大權由己,不究事情,切中古今事情。

    至若所謂惟以虛聲應援,互相瞻顧,莫敢遮邀,賊既縱掠退歸,此乃陳功告捷,其喪敗則減百而為一,其捃獲則張百以成千,此又邊防陳功告捷之通弊也。

     憲宗元和四年,以左神策中尉吐突承璀為招讨處置等使,翰林學士白居易上奏以為:“國家征伐當責成将帥,近歲始以中使為監軍,自古及今未有征天下之兵專令中使統領者也,臣恐四方聞之必輕朝廷,四夷聞之必笑中國,陛下忍令後代相傳雲以中官為制将、都統自陛下始乎?” 臣按:晉文公欲得人守原而謀于寺人勃鞮,以畀趙衰,說者謂守原所以承天子、樹霸功,緻命諸侯,不宜謀及媟近以忝王命,失政之端由是滋矣。

    齊桓任管仲以興、進豎貂以敗,其後景監得以相衛鞅、弘石得以殺望之,誤之者晉文公也。

    嗚呼,晉文公謀守原之人于勃鞮,知治體者猶以為羞當時陷後代,況親用其人以統軍旅、任阃寄乎?有志于帝王之治者,宜觸類以自省。

     元和十一年,高霞寓大敗于鐵城,僅以身免,時諸将讨淮西者勝則虛張殺獲,敗則匿之,至是大敗不可掩,始上聞,中外駭愕,宰相入見,将勸上罷兵,上曰:“勝負兵家之常,今但當論用兵方略,察将帥之不勝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豈得以一将失利,遽議罷兵邪?”于是獨用裴度之言,他人言罷兵者稍息矣。

     臣按:韓愈曰“凡此蔡功惟斷乃成斷之”一言,誠人君制事之本也,苟其事合于天理之正、協于人謀之公而又剛斷以主之于中,則天下無難為之事,人主無不成之功矣。

    史言讨淮西者勝則虛張殺獲,敗則匿之,此衰世将帥蒙蔽之常态,非獨唐之征淮西也,有國家者不可不知。

     穆宗時,招義監軍劉承偕恃恩陵轹節度使劉悟,陰與磁州刺史張汶謀縛悟送阙下以汶代之,悟知之,諷軍士作亂殺汶,圍承偕欲殺之,幕僚賈直言入責悟,免承偕囚之府舍,穆宗召悟送承偕詣京師,悟不時奉诏,穆宗問裴度宜如何處置,度對曰:“承偕在昭義驕縱不法,臣盡知之,陛下必欲收天下心,止應下半紙诏書具陳承偕驕縱之罪,令悟集将士斬之,則藩鎮之臣孰不思為陛下效死?”穆宗俯首良久,曰:“朕不惜承偕,然太後以為養子,卿更思其次。

    ”度請流之。

     臣按:劉承偕以驕縱激變劉悟,為彼所囚,裴度請罪之是也,而乃令劉悟集衆斬之,欲以此收藩鎮心,如此固可以得藩鎮之心,無乃失朝廷之威乎。

    臣竊以謂,承偕果有罪,朝廷當下诏數其罪惡,俾劉悟遣人送詣京師,明正其罪,如此,則得之矣。

    雖然,承偕,太後之養子也,誅之則傷母後意,奈何?曰帝舉承偕罪惡反複為太後言之,曰不誅之恐激成禍亂,為宗社憂,言之至再至三,必從之而後已。

     武宗會昌四年,初,李德裕以韓全義以來将帥出征屢敗,其弊有三,一者诏令下軍前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預聞;二者監軍各以意見指揮軍事,将帥不得專進退;三者每軍各有宦者為監使,悉選軍中骁勇數百為牙隊,其在陳戰鬥者皆怯弱之士,每戰監使自有信旗,乘高立馬,以牙隊自衛,視軍勢小卻辄引旗先走,陳從而潰。

    德裕乃與樞密使楊欽義、劉行深議約策監軍不得預軍政,每兵千人聽監使取十人自衛,有功随例沾賞,二樞密皆以為然,白武宗行之。

    自禦回鹘至澤潞罷兵皆守此制,自非中書進诏意,更無他诏自中出者,号令既簡,将帥得以施其謀略,故所向有功。

     臣按:德裕謂将帥出征屢敗,其弊有三,豈但當時之弊哉?德裕此舉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