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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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必勝也。

    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也,故兵要在乎附民而已。

    ”臨武君曰:“不然。

    兵之所貴者勢力也,所行者變詐也,善用兵者感忽(恍忽也)悠闇(遠視)莫之所從出,孫、吳用之無敵于天下,豈必待附民哉?”孫卿曰:“不然。

    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

    君之所貴,權謀勢力也;所行,攻奪變詐者,諸侯之事也。

    仁人之兵不可詐也,彼可詐者,怠慢者也、路(暴露)亶(讀為袒,露袒謂上下不相覆)者也、君臣之間滑(亂也)然有離德也,故以桀詐桀猶巧拙有幸焉,以桀詐堯,譬之以卵投石、以指撓(攪也)沸(湯也),若赴水火,入焉焦沒耳。

    故仁人上下百将一心,三軍同力,臣之于君也、下之于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捍頭目而覆胸腹也,詐而襲之于先驚而後擊之一也。

    ” 臣按:荀卿此言反本之論也。

    所謂兵要在附民,民不親附則湯武不能以必勝,若權謀勢力以行詐,施之于其敵猶有工拙,若遇仁義之主,民親附而将用命,何所用哉? 陳嚣問孫卿子曰:“先王議兵,常以仁義為本,仁者愛人,義者循理,然則又何以兵為?凡所為有兵者,為争奪也。

    ”孫卿曰:“仁者愛人,愛人故惡人之害之也;義者循理,循理故惡人之亂之也。

    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奪也,故仁人之兵,所存者神,所過者化,若時雨之降,莫不說喜。

    ” 臣按:荀卿此言可見帝王之兵非禁暴除害不敢輕舉,所以為仁義之師,故其所存者神妙而不測,所過者化融而無迹,此其所以為王道而上下與天地同流,固非伯功小小補塞間隙之可比,又豈非因小忿、争小利者所可同年語哉? 《三略》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強;能有其有者安,貪人之有者殘。

    殘滅之政,累世受患。

    造作過制,雖成必敗。

    舍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順。

    逆者亂之招,順者治之要。

    又曰:聖王之用兵,非樂之也,将以誅暴讨亂也。

    夫以義誅不義,若決江河而溉爝火,臨不測而擠欲墜,其克必矣。

    所以優遊恬淡而不進者,重傷人物也。

    夫兵者不祥之器,天道惡之,不得已而用之,是天道也。

    夫人之在道,若魚之在水,得水而生,失水而死,故君子者常懼而不敢失道。

     臣按:《三略》之書,或謂為太公之書,然其中所引《軍谶》及所謂英雄侵盜縣官等語,皆非三代以前之言,然漢光武嘗引其言以為诏,則此書之傳亦已遠矣。

    其中可取者鮮,然此數言者庶幾不悖于聖賢之旨,故錄之,不以人而廢言也。

     《司馬法》曰: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止戰,雖戰可也。

    故仁見親,義見說,智見恃,勇見方,信見信。

    内得愛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所以戰也。

    戰道,不違時、不曆民病,所以愛吾民也;不加喪、不因兇,所以愛夫其民也;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民也。

    故國雖大,好戰必忘;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先王之治,正名治物,立國辨職,以爵分祿,諸侯說懷,海外來服,獄弭而兵寝,聖德之治也。

    其次,賢王制禮樂法度,乃作五刑,興甲兵以讨不義。

    禮與法,表裡也;文與武,左右也。

     陳師道曰:“齊威王使其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附以先齊大司馬田穰苴之說,号曰《司馬穰苴兵法》。

    夫所謂古者《司馬兵法》,國之政典也;所謂《穰苴兵法》,太史遷之所論,今博士弟子之所誦說者也。

    昔周公作政典,司馬守之以佐天子平邦國、正百官、均萬民,故征伐出于天子,及上廢其典、下失其職而周衰矣,故征伐出于諸侯,典之用舍興壞系焉。

    遷徒見七國楚漢之戰以詐勝而身固未嘗行道也,遂以仁義為虛名而疑三代以文具,可謂不學矣。

    謹按傳記所載《司馬法》之文今書皆無之,則亦非齊之全書也,然其書曰‘禮與法表裡,文與武左右’,又曰‘殺人以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去戰,雖戰可也’,又曰‘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民’,此先王之政何所難哉?” 臣按:宋人輯兵法擇其切要者為七書,而《司馬法》比諸家為優,其言多可取者,而此數言其尤也。

     《尉缭子》曰:凡兵不攻無過之城,不殺無罪之人。

    夫殺人之父兄,利人之貨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盜也。

    故兵者所以誅暴亂、禁不義也。

    兵之所加者,農不離其田業,賈不離其肆宅,士夫不離其官府,由其武議,在于一人,故兵不血刃而天下親焉。

    又曰:欲生于無度,邪生于無禁。

    太上神化,其次因物,其下在于無奪民時、無損民财。

    夫禁必以武而成,賞以文而成。

    又曰:兵者兇器也,争者逆德也。

    事必有本,故王者伐暴亂本仁義焉。

    戰國以立威、抗敵、相圖而不能廢兵也。

    兵者以武為植,以文為種,武為表,文為裡。

    能審此二者,知勝敗矣。

    文所以視利害、辨安危,武所以犯強弱、力攻守也。

     臣按:先儒謂《尉缭子》雖未能純王政,亦可謂窺本統矣,而此數言庶幾古人仁義之師可取也,至其他篇以殺垂教,棄而不用可也。

     《史記》:兵者,聖人所以讨強暴、平亂世、夷險阻、救危殆,自含血戴角之獸見犯則校,而況于人懷好惡喜怒之氣,喜則愛心生,怒則毒螫加,情性之理也。

    昔黃帝有涿鹿之戰以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