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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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奪也。

     臣按:聖人作樂必本于人之性情,性之未發者中也,發為情而中節者和也,而又稽考于天然自有之度、物理自然之數,或長或短、曰多曰少皆必合于古昔之制焉。

    然樂之作也必與禮俱,而禮則各有所宜,又必裁制于禮之義焉。

    律陽而呂陰,必使其協比諧和,則生氣之在天者,陽之氣不至于散洩、陰之氣不至于秘密矣;仁、禮、義、智、信在人為常行,必使其道達流通,則常德之在人者,剛之氣不至于忿怒、柔之氣不至于怯懾。

    如此,則天地之陰陽、人心之剛柔,四者各得其中而和暢焉,交暢于中而發形于外,于是宮君、商臣、角民、征事、羽物各安其位而不相奪倫矣。

     凡奸聲感人而逆氣應之,逆氣成象而淫樂興焉;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興焉。

    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

     鄭玄曰:“奸聲、正聲感人是倡也,而逆氣、順氣應之是和也。

    回謂乖違,邪謂邪僻,及曲之與直各歸其善惡之分,善歸善分,惡歸惡分,而萬物之情理亦各以善惡之類自相感動也。

    ” 輔廣曰:“由是觀之,先王之樂固非一日之積也,而樂之和與淫亦豈一人之所能為哉?自聲之感氣,氣之成象,然後樂興焉。

    先王因其自然之象而寫之于八音,固不能有所加損于其間也,至纣為靡靡之樂,亦其逆氣自然之象耳。

    ” 臣按:說者皆謂聲樂之作出于人君之心,而此則謂聲感人而氣應,氣應而成象然後樂興焉。

    蓋以聲出人君之心而其聲有正有奸,此以聲感彼以氣應,一倡一和,相為應驗,或形于詠歌,或著于舞蹈,斐然而成章,粲然而成列,是以其為樂也有淫有和焉。

    自古聖君建中和之極以為樂本,聲之出者必緻其謹,非合于天理之正也有所不言,惟恐其或流于奸而緻逆氣之應也。

     然後發以聲音而文以琴瑟、動以幹戚、飾以羽旄、從以箫管,奮至德之光,動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

     孔穎達曰:“動發心志以聲音,文飾聲音以琴瑟,振動形體以幹戚,裝飾樂具以羽旄,随從音樂以箫管,用以奮動天地至德之光則神明來降,感動四時氣序之和則風雨順、寒暑時,以著萬物之理則萬物得其所也。

    ” 陸佃曰:“奮猶發也,若《大章》所以發堯德之光,《大韶》所以發舜德之光。

    ” 臣按:此章上文既言奸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辟之氣不設于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必如上所言然後可以作樂,不然則無其本矣。

    “人而不仁如樂何”,“樂雲樂雲,鐘鼓雲乎哉”,夫既修身以為作樂之本,然後從之以聲容、備之以器數,在己則奮至德之光,在天則動四氣之和,在地則著萬物之理矣。

     是故清明象天、廣大象地、終始象四時、周旋象風雨,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奸,百度得數而有常,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倡和、清濁疊相為經,故樂行而倫清,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甯。

     鄭玄曰:“八風,八方之風也。

    律,十二月之律也。

    距冬至四十五日條風至,四十五日明庶風至,四十五日清明風至,四十五日景風至,四十五日涼風至,四十五日阊阖風至,四十五日不周風至,四十五日廣莫風至。

    ” 張載曰:“正樂既行故人倫之道清,不視聽奸亂故耳目聰明,口鼻心知百體皆由順正,故血氣和平,風移俗易。

    移是移徙之名,易是改易之稱,易前之惡從今之善。

    上行謂之風,下習謂之俗。

    ” 方悫曰:“清明者樂之聲,故象天;廣大者樂之體,故象地;終始者樂之序,故象四時;周旋者樂之節,故象風雨。

    ” 應镛曰:“五聲配乎五行之色,八音配乎八卦之風,自一度衍之而至于百,則百度各得其數。

    曰不亂、不奸以至有常,言其常而不紊也。

    曰相成、相生以至疊相為經,言其變而不窮也。

    ” 臣按:自古聖人以樂為内外交修之要,始也由修身而後作樂,以緻夫交感天人之效;終也因樂行而養德,以緻夫風俗移易之美,樂之功效大矣哉。

     故曰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教,樂行而民鄉方,可以觀德矣。

     程頤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于禽獸矣。

    ” 臣按:樂之所以為樂,因乎人情之所樂而已矣。

    然人情之所樂者則各有不同焉,中人以上所樂者在乎道理,中人以下所樂者在乎情欲,是以君子之人必反其情以和其志,以道義之正而制情欲之私。

    所以然者,廣樂以成其教耳。

    廣吾所樂之道以寓之聲容之間,以成天下之教,使凡天下之有耳目口鼻心知之欲者皆知反其情,不以其私而忘乎道義之正,莫不各有所以趣向之方焉,如此,則君子之德從可知矣。

     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