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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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營之田 漢文帝從晁錯(音措)言,募民徙塞下,錯複言:“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實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輸将(送也)之費益寡,甚大惠也。

    ” 臣按:此後世言屯耕邊塞之始。

    蓋中國所以不得其安者,以外有邊防之擾,而邊防所以無擾者,以守禦得人,有其人而食不給與無人同。

    然邊防之食未易給也,道路之遠、輸将之難,率數十倍而緻其一,錯謂守邊備塞、勸農力本為當世之急務者,此也。

     武帝時,自敦煌至鹽澤,往往起亭,而輪台、渠犁皆有田卒數百人,置使者校尉領護,以給使外國者。

    昭帝始元二年,發習戰射士,調故吏将屯田張掖郡。

     宣帝神爵元年,後将軍趙充國将兵擊先零羌,充國言:“擊虜以殄滅為期,願罷騎兵屯田,計度羌虜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墾者可二千頃,以上田事出(謂春人出耕也),賦人二十畝,至四月草生,發騎就草為田者遊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積蓄,省大費。

    ”且條上留田便宜十二事。

     臣按:充國為屯田,内有亡費之利,外有守禦之備,古今守邊備塞之良法莫有過焉者也。

    蓋地以生物為功,凡有土地斯有人民,有人之處天皆生物以食之,但地有宜不宜耳,因其地之所宜而種人之所食,随在而有,有所不足而補助之,取給于他所可也,是故善為國計者,必因天時盡地力,不以其邊塞之地、冱寒之天而辍其人為之功,此晁錯、趙充國輩所以有塞下屯田之議也。

    雖然,守邊之議固當盡屯田之利,亦不可不知擾田之害,宣帝問充國曰:“将軍獨不計虜聞兵罷,丁壯相聚,攻擾田者及道上屯兵,複殺掠人民,将何以止之?”充國複奏:“北邊自敦煌至遼東,乘塞列隧有吏卒數千人,虜數大衆攻之不能害。

    今留步士萬人屯田,地勢平易,多高山遠望之便,部曲相保,塹壘木樵(與谯同樓也)校聯不絕(用木相聯實),便兵弩,饬鬥具,烽火幸通,勢及并力,以逸待勞,兵之利者也。

    ”臣愚以為必先無擾田之害,然後收耕田之利,今邊塞可耕之地近城堡者固易為力,若夫遠外之地,地遠而勢孤,必如充國所謂乘塞列隧虜,大攻不能為害,而又有山阜可以望遠,有溝塹可以限隔,有營壘可以休息,架木以為谯望,聯木以為沴棚,時出遊兵以防寇鈔,如是,則屯耕之卒身有所蔽而無外虞,心有所恃而無内怨,得以盡力于畎畝之中,而享收獲之利矣。

    請當邊境無事之時,遣官循行邊境,相視土宜,一如充國所言者,處置防護,分兵屯種,且耕且守,則充國之言不徒利于當時,而且利于今日矣。

    充國上議時有雲“惟明诏博詳公卿議臣采擇”,臣于是亦雲。

     漢末天下亂離,民棄農業,諸軍并起,率乏糧谷,無終歲之計,餓則寇掠,飽則棄餘,民多相食,州裡蕭條。

    曹操從棗祗請,建置屯田,以祗為屯田都尉、任峻為典農中郎将,募民屯田許下,得谷百萬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積谷,倉廪皆滿,故操征伐四方無運糧之勞。

     臣按:曹操從棗祗言,募民屯田許下,當亂離之餘尚能緻倉廪皆滿,苟于太平無事之時,遣官遍踏州縣以求閑田,添置官田,募民耕種,于各方最要害處積谷以助國計,少寬民租,是亦足國用之一端也。

     諸葛亮由斜谷伐魏,以前者數出皆以運糧不繼使己志不伸,乃分兵屯田為久駐之計,耕者雜于渭濱居民之間,而百姓按堵,軍無私焉。

     臣按:兵無食則不成兵,善謀國者用兵以耕,其所食者即其所耕者也,自食其力而不仰給于人,因糧于敵,是以所至成功。

    趙充國、諸葛亮二人者所處之地雖異,而所見之智則同。

     魏正始四年,司馬懿督軍伐吳,欲廣田蓄谷為滅賊資,乃使鄧艾行陳、項以東至壽春。

    艾以為:“昔破黃巾,為屯田積谷于許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

    令淮北屯二萬人、淮南三萬人,且佃且守,歲完五百萬斛以為軍資,六七年間可得十萬之衆五年之食,以此乘吳無往不克。

    ”懿從艾計,遂北臨淮水,自鐘離西南、橫石以西盡泚(音脂)水,四百餘裡置一營,六十人且佃且守,兼修廣淮陽、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颍,大理諸陂于颍南北,穿渠三百餘裡,溉田二萬頃,淮南、淮北皆相連接,農官兵田阡陌相屬,每東南有事,大軍興衆泛舟而下,資食有儲而無水害。

     陳堯叟曰:“陸田命懸于天,人力雖修,苟水旱不時,則一年之功棄矣。

    水田之制由人力,人力苟修,則地利可盡也,且蟲菑之害又少于陸,水田既修,其利兼倍,與陸田不侔矣。

    ” 臣按:今承平日久,生齒日繁,天下田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