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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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制之義(下) 漢賈山作《至言》曰:“昔者周蓋千八百國,以九州之民養千八百國之君,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什一而藉,君有餘财、民有餘力而頌聲作。

    秦始皇以千八百國之民自養,力罷(讀曰疲)不能勝其役,财盡不能勝其求,一君之身耳,所以自養者,馳騁弋獵之虞,天下弗能供也。

    ” 臣按:天以天下之民之力、之财奉一人以為君,非私之也,将賴之以治之、教之、養之也。

    為人君者受天下之奉,乃殚其力、竭其财以自養其一身而不恤民焉,豈天立君之意哉?秦始皇以千八百國之民自養而為馳騁田獵之娛,至于力罷财盡而不能供,違天甚矣,雖欲不亡,得乎? 賈誼言于文帝曰:“《管子》曰‘倉廪實而知禮節’,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嘗聞。

    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生之有時而用之無度,則物力必屈(盡也),古之治天下至纖(細也)至悉,故其蓄積足恃。

    今悖本而趨末,食者甚衆,生之者甚少,而縻(音靡,散也)之者甚多,天下财産何得不蹶(傾竭也)?漢之為漢幾四十年矣,公私之積猶可哀痛(言無儲積),失時不雨,民且狼顧,歲惡不入,請賣爵子(賣爵級及子),即不幸有方二三千裡之旱,國胡以相恤,卒然邊境有急,數十百萬之衆,國胡以饋之?夫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餘,何為而不成?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懷敵附遠,何招而不至。

    今驅民而歸之農,皆著(與着同)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遊食之民轉而緣南畝,則畜積足而人樂其所矣。

    ” 臣按:賈誼告文帝,大要言為國以足民為本,而欲民之足必先足國,國之所以足者蓄積足恃也,國家粟多而财有餘,則蓄積足以恃矣。

    是以水旱不足虞,軍旅不足憂,守固而戰勝,懷敵而附遠,所為無不成矣。

    所以然者,莫急于驅末技遊食之民而歸之南畝以務農,使天下無不耕之夫、不織之女耳。

    夫然則人樂其所而知禮節矣。

    文帝感其言,躬耕以勸百姓,節儉以為天下先,卒緻海内富庶,黎民醇厚,幾緻刑措,三代以下稱恭儉寬仁之君必歸焉,有以也夫。

     漢制,大司農,卿一人,掌諸錢谷金帛、諸貨币。

    郡國四時上月旦,見錢谷簿其逋(欠也)未畢,各具别之,邊郡諸官請調度者皆為報給,損多益寡,取相給足。

    丞一人,主帑藏。

    少府,卿一人,掌中服禦諸物衣服寶貨珍膳之屬,凡山澤陂池之稅名曰禁錢皆屬焉。

    後漢始以屬司農。

    水衡都尉,主上林苑,後漢省之,并其職于少府。

     臣按:毋将隆言于哀帝曰:“國家武備、繕治、造作皆度大司農錢,大司農錢自乘輿不以給共(音貢)養,共養、勞賜壹出少府。

    ”蓋不以本藏給末用,不以民力供浮費,别公私、示正路也。

    應劭注《漢書》謂縣官公作當仰司農,今出水衡錢以為異政。

    由是觀之,在大司農者國家之公用也,在少府、水衡者人主之私蓄也。

    公用所儲乃田賦之常數,非軍國之需則不用;私蓄所具乃山澤之餘利,雖燕好之私亦可用焉。

    其制雖異于周,然出入之際有所分别,不至混用而泛費,有國家者誠循漢此制以财用之司分為内外二府,外府貯常賦所入,如秋糧、夏稅及折糧、銀鈔、絹帛之屬以待軍國之用,歲終計其用度之餘别為貯處,以備水旱兵火不測之需;内府則貯凡天下坑冶、贓罰、門攤之屬以待宮室、衣車、賜予、燕好之費,歲終則計其有餘者别儲,以備他年之不足,及外府或有不給則以濟之。

    夫外府有不足則可取之于内,内府則常為撙節,使不至于不足,雖有不足亦不可取之于外,何則?軍國之需決不可無,奉養之具可以有可以無故也。

    九重之上誠念财賦雖聚而易散,有所私奉必權其輕重緩急而用舍之,每留赢餘以備匮乏,斷不可以軍國之儲以為私奉之用。

    昔人有言恭儉賢主常捐内帑以濟軍國之用,故民裕而其國昌;淫侈僻王至靡外府以供耳目之娛,故财匮而其民怨,伏惟聖明裁擇。

     漢高祖時,張蒼為計相。

     唐制,度支郎中掌天下租賦物産豐約之宜、道塗之利,歲計所出而支調之。

    德宗時,以吏部尚書劉晏判度支。

     宋沿五代之制,置三司使以總國計,号曰“計省”,位亞執政,目為計相,恩數與參、樞同。

     臣按:《大學》以用人理财為平天下之要道,前代稱輔弼之臣曰宰相、會計之臣曰計相,同以相稱,一以用人,一以理财,皆所以相佐其君以奔馳天下者也。

    自漢初有計相,唐戶部屬有度支,其後以大臣判之,宋有三司使,皆是計相之職。

    本朝罷宰相而以戶部掌天下戶口、田土、錢糧,然散屬諸司,兼厘衆務,事多端而職不專,臣請如古計相制,于戶部卿、佐之外添設尚書一員專總國計,凡内外倉庫之儲、遠近漕挽之宜鹹在所司,稽歲計之出入,審物産之豐約,權貨币之輕重,斂散支,調通融,幹轉一切,付之久其任而責成功,凡國家有所用度悉倚辦之,仍行天下有司月終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