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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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奮也。

    何武之奏但知以貴理賤、不以卑臨尊為《春秋》之義,而不知義有常經而權則無常勢也。

    人君操天下之大權以鼓一世之士民,而振舉萬事之機要,使利不颛于一人,害不及于衆庶,勢不偏于一隅,非有微權不可也。

    漢人立部刺史以六百石吏察郡國二千石守相,蓋得此意。

    朱博之論蓋近之,而何武輩不足以知此也。

    今制,布政使從二品,都指揮使正二品,按察使正三品,知府正四品,知州從五品,而監察禦史之品僅與知縣同,繡衣一出,山嶽動搖,愊車一臨,郡縣奔走,而藩服大臣亦莫不趨承禀令,蓋得漢人立部刺史之微意也。

     順帝漢安元年,遣杜喬、周舉、周栩、馮羨、栾巴、張綱、郭遵、劉班分行州郡,表賢良、顯忠勤,其貪污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驿馬上之,黑绶以下便辄收舉。

     臣按:漢順帝遣此八使者分行天下,颛以考察守長為事而不及于民,然去貪污之吏即所以安窮困之民也。

     唐太宗遣杜淹巡關内諸州,出禦府金贖貧民男女自賣者還其父母,其後又遣褚遂良等二十二人以六條巡察四方,黜陟官吏。

     臣按:唐太宗遣使關内,又分遣使巡四方,所遣者乃杜淹、褚遂良輩,皆極一時之選者也,此貞觀之治所以為有唐一代之盛也欤。

     德宗時,遣黜陟使庾何等十一人行天下,陸贽說使者請以五術省風俗、八計聽吏治、三科登俊乂、四賦經财實、六德保罷瘵、五要簡官事。

    五術曰聽诤誦審其哀樂,納市價觀其好惡,訊簿書考其争訟,覽車服等其儉奢,省作業察其趣舍。

    八計曰計戶口豐耗以稽撫字,視墾田赢縮以稽本末,視賦役薄厚以稽廉冒,視案籍煩簡以稽聽斷,視囚系盈虛以稽決滞,視奸盜有無以稽禁禦,視選舉衆寡以稽風化,視學校興廢以稽教導。

    三科曰茂異,賢良,幹蠱。

    四賦曰閱稼以奠稅,度産以衰(與差同)征,料丁壯以計庸,占商賈以均利。

    六德曰敬老,慈幼,救疾,恤孤,赈貧窮,任失業。

    五要曰廢兵之冗食,蠲法之撓人,省官之不急,去物之無用,罷事之非要。

     臣按:陸贽以五術、八計、三科、四賦、六德、五要說當時黜陟使,自古遣使巡撫之條目蓋莫詳焉。

    然此等事固非一人所敢專,亦非一時所能成,盍聞諸朝,俾述于诏,條錄為事比,頒之天下,使世世遵守而臨當遣使按文考驗,以為刺舉勸懲之實。

    夫然,吏治庶其修舉,民生得以安富乎。

     宋仁宗時,蔡襄言:“人主宅中國,居法宮而使幽遐異域、風謠習尚、冤隐沈抑無一不陳于前者,托聰明于臣下故也。

    人主知其所托之難,明賞罰以馭之,賞罰既明則臣下不敢蔽欺而聰明無所壅也。

    今天下之俗,至有钜室富家兼并貨财,作為奢靡,超逾法制,交通大吏,欺轹愚弱,而貧者父子轉流,阙養生送死之具,不幸孤獨廢疾,不得終其天年。

    州縣吏視而不能掩遏豪猛,矜哀窮厄,而又侵牟漁奪,不識休已,或愚缪昏耄,無所是非,或依倚權勢,壞裂公法,其焯然有狀可指數也。

    監刺之官大率以寬纾含隐為良,既發一奸贓,衆辄指目以是,須其自敗乃始糾擿,或有所私慮,垂敗之人亦加意覆藏,使得脫去,其蔽蒙如此,監司之設僅與無同,吏之苟偷姑息浸以成俗。

    頃年遣使安撫諸郡,比其還奏,薦舉雖多而蠹暴不察、惡吏不除、窮民不恤,有使之出不如無出之愈。

    伏惟陛下垂意生民,方使者之行幸,嚴賜告谕令其畢力推揚德音以緻于下,究悉利害,庶有補于政治,勿徒使郡縣供具,吏民遮列道途,迎候往來,重為此紛擾也。

    ” 臣按:襄繼言:“古之遣使皆務恤窮民、除惡吏、舉材能、收滞逸而已,請令使者所至之郡存問鄉裡,其孝行着聞及年八十九十以上鳏寡、笃疾,依漢故事量予布帛,即貧無所養而有男女僦傭于人,償其餘直而追還之,若為僧尼,僧年四十、尼年三十以下并除其籍而歸養,更無此等子孫,官給糇糧,責任親黨鄰裡養之以沒其齒,孤獨者戒敕所養之家務全其生,冤結無告使者擇吏而治其曲直,力行笃學,衰老淪滞,表之以勸風俗。

    郡縣吏治績可稱,條列其狀顯褒其尤者,貪墨腥聞,即令責詢,材不任職于其職之相倫者易之,或雖潔廉而違法慘刻及年七十已上昏老而不知退者,鹹以名聞,願一切罷之,其官吏貪墨,因使摘發,監司之官素所不糾随而坐之,即使者不糾,異日傾敗事在使者循行已前,并使者坐之。

    ”襄之言如此類者,非但在宋時可行而已也。

     慶曆中,歐陽修言:“天下之事積弊已多,如治亂絲未知頭緒,欲事事更改則力未能周而煩擾難行,欲漸漸整緝則困弊已極而未能速效。

    如欲用功少為利博及民速于事切,莫若精選強幹朝臣十許人分行天下,盡籍官吏能否而升黜之。

    ” 臣按:修奏乞特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自三丞以上至郎官中,選強幹廉明者為諸路按察使,請令進奏院各錄一州官吏姓名為空行簿以授之,使至州縣遍見官吏,其公廉勤幹明着實狀,及老病不才顯有不治之迹,皆以朱書之,又有中材之人,别無奇效亦不至于曠敗者,以墨書之,又有雖是常材能專長于一事,亦以朱書别之,使還具奏,則朝廷可以坐見官吏賢愚、善惡,不遺一人。

    修上此議,朝廷重于特遣使,惟诏諸路轉運使兼按察。

    修又言:“臣之議本欲使者四出,使天下悚然知朝廷賞善罰惡之意,按文責實以救民急病,如漢之刺舉、唐之黜陟使之類。

    蓋人君之治天下如農夫治田,不可一概也,久荒之地必先芟辟,然後以時耘耨,特遣之使如久荒而芟辟也,轉運兼按察乃以時而耘耨者爾。

    ”臣竊惟今日之制,天下分為十三布政司皆設按察司,而又歲遣禦史一人巡按,或三年、五年又遣廷臣一員巡撫,誠能舉蔡襄、歐陽修所言于宋者以行于今,其清吏治、除民害、恤民窮,是亦固邦本之大助也。

     以上論詢民之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