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衍義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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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懼而于此尤不敢忽焉所以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滋長于隠微之中以至離道之逺也臣觀自昔諸儒之釋此章者皆以戒謹恐懼與慎獨雲者通為一事至熹乃析而二之蓋以為不睹不聞者我之所不睹不聞也獨者人之所不睹不聞也其義不容不二又以見平常之時要切之處無所不用其謹則天理存而人欲泯是乃所謂緻中和之功也聖明之主熟玩而深體之則天地位萬物育其源實自此出可不勉哉 詩曰【小雅正月之篇】潛雖伏矣亦孔之昭【孔甚也昭明也】故君子内省不疚【疚病也】無惡于志【猶言無愧于心】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見乎詩曰【抑篇】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 臣按此亦前章慎獨之意故引詩以明雖潛深隠伏之地而其昭著章灼有不可揜者故君子内省不疚而無愧于心蓋人心至靈毫髪之微少有自欺必有不能慊【音惬】于中者此所謂疚也此所謂惡也惟夫處幽如顯視獨如衆反之于已無所疚惡焉此君子之所以大過人而人之所不能及也又引詩謂處室之時當無媿于屋漏故君子靜而常敬嘿而常信不待動作語言而後見也存養之功至此非盛徳其孰能之乎 樂記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緻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平易直正直子愛諒信也油然新生好貌】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乆乆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緻樂以治心者也緻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易嫚之心入之矣 臣按古之君子以禮樂為治身心之本故斯須不可去之緻者極其至之謂也樂之音和平中正故緻此以治心則易直子諒油然而生自不能已生則樂善端之萌自然悅豫也樂則安樂之然後安也安則乆安之然後能乆也乆則天渾然天成無所作為也天則神變化無方不可度思也天雖不言人自信之以其不忒也神雖不怒人自畏之以其不測也生樂乆安猶孟子所謂善信美大也至于天且神則大而化之矣禮以恭儉退遜為本而有節文度數之詳故緻此以治身則自然莊敬莊敬則自然嚴威夫禮樂一也然以禮治身至于嚴威而止不若樂之治心能至于天且神何也蓋天者自然之謂治身而至于嚴威則亦自然矣其效未嘗不同也但樂之于人能變化其氣質消融其查滓故禮以順之于外而樂以和之于中此表裡交養之功而養于中者實為之主故聖門之教立之以禮而成則以樂記禮者推明其效亦若是其至也于是又言身心無主則邪慝易乗中心斯須而不和樂則鄙詐入之外貌斯須而不莊敬則嫚易入之善惡之相為消長如水火然此盛則彼衰也鄙詐易嫚皆非本有而謂之心者和樂不存則鄙詐入而為之主莊敬不立則易嫚入而為之主夫既為主于内非心而何猶污泥非水也撓而濁之是亦水矣此禮樂之所以不可斯須去身也 君子奸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淫樂如鄭衛淫哇之樂慝禮如委巷猥俗之禮】不接心術惰嫚邪僻之氣不設于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音智】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 臣按君子之所以自養者無它内外交緻其功而已故奸聲亂色不留聰明者所以養其外也淫樂慝禮不接心術者所以養其内也外無聲色之誘則内亦正矣内無淫慝之惑則外亦正矣惰嫚之氣自内出者也邪僻之氣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設于身體如是則外而耳目鼻口四肢百體内而心知皆由順正以行其義自養之功畢矣斯誼也夫人之所當知而于人主為尤切惟聖明留意焉則顔子四勿之功可以庻幾也 孟子曰牛山之木嘗美矣以其郊于大國也斧斤伐之可以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息生長也】雨露之所潤非無萌蘖之生焉牛羊又從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濯濯蕩然之貌】人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嘗有材焉此豈山之性也哉雖存乎人者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猶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氣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防希則其旦晝之所為有梏亡之矣【梏械也】梏之反覆【反覆猶展轉也】則其夜氣不足以存夜氣不足以存則其違禽獸不逺矣人見其禽獸也而以為未嘗有才焉者是豈人之情也哉故茍得其養無物不長茍失其養無物不消孔子曰操則存舍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惟心之謂與 朱熹曰牛山齊之東南山其木固嘗美矣以伐之者衆故失其美然氣化流行未嘗間斷日夜之間必有所生長非無萌蘖也而牛羊又從而牧之是以至于濯濯也良心者本然之善心即所謂仁義之心也平旦之氣謂未與物接之時清明之氣也好惡與人相近言得人心之所同然也人之良心雖已放失然其日夜之間亦必有所生長故平旦未與物接其氣清明之際良心必猶有發見者但其發見至微而旦晝所為之不善乂已随而梏亡之如山木既伐猶有萌蘖而牛羊又牧之也晝之所為既有以害其夜之所息夜之所息又不能勝其晝之所為是以展轉相害至于夜氣之生日以寖薄而不足以存其仁義之良心則平旦之氣亦不能清而好惡遂與人逺矣又曰孔子言心操之則在此舍之則失去其出入無定時亦無定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