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管見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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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犯若過故不分輕重失當則民惡者無所懲而善者反無所措手足矣罰如何去得雖堯舜不能廢但有謹慎不妄加耳庸庸是賞功威威是罰罪庸即車服以庸之庸不訓作用字祗祗亦不但是敬賢者凡所當敬者無不敬也區夏隻是國都次及友邦已而怙冒西土則為西伯矣其始也徳顯于民而民歸之其終也徳聞于天而天命之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當作一句言文王受厥命及厥邦厥民也不可以厥邦厥民屬下句肆汝小子封在茲東土厯述其父兄創業之難欲其知得國之由而不敢忽也 恫瘝乃身 恫瘝乃身敬哉言使汝有國者非富貴汝也以民社之重寄之汝适所以病汝也下文言天威可畏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此即所謂恫瘝汝身也謂視民不安如疾痛在己者非是天畏棐忱隻是天可畏其去就無常惟誠則輔之猶皇天無親克敬惟親之義 乃服惟?王 乃服惟?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言汝職事不在乎他廣宣上徳以和保殷民者汝之職也助王以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者亦汝之職也蓋康叔所治者殷民而殷民叛服闗天命去留系四方治亂當時武王雖已滅殷受命然天命猶未固四方猶未丕變也故武王猶以宅天命為憂觀後來三監倡亂而四國動搖周公破斧缺斨久而後定然後知武王之慮非過也康叔不從管蔡之亂蓋能心武王之心者武王之戒饬康叔如此其命三監得無告戒之言乎豈以三監既叛而史遂削之欤是不可考也已 敬明乃罰 敬眀乃罰所謂慎罰也式敬爾由獄惟敬五刑用刑不可不敬也惟眀克允用刑不可不明也 有叙時乃大眀服 有叙時乃大眀服惟民其勑懋和有叙者言立法制刑其重輕大小固有次叙如所謂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何嘗不截然各有次第然用刑者必眀其所服民方有所戒勑而勉于和服即五刑有服上服下服之服蓋當罪受刑之謂也所謂眀者何蓋刑有故焉有過焉二者不可不審也去惡如去疾斬然斷制而無姑息之意所謂刑故無小怙終賊刑則民知惡之不可為而畢棄咎矣保民如赤子蓋小民無知而犯法猶赤子無知而入井在所哀矜而非可加以罪者也則赦宥而全之使得自新如所謂宥過無大眚災肆赦則良民不至無所措手足而自康乂矣罰之貴于眀者如此 汝陳時臬事 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彞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言用法之際必取是法與是事比并而陳之案法如此而事如彼則合與不合昭然可見矣必法與事相當然後斷之所治者殷民則不得不用殷法然謂之常法必湯所制可以常行而非商纣之虐法也或輕而刑或重而殺必适于義義者宜也宜刑則刑宜殺則殺顧其所犯何如耳不可曲法以遷就汝喜怒之私若使就得汝心則刑殺必不合宜矣無所謂恐其泥古不通趨時而狥己之說也 兄亦不念鞠子哀 兄亦不念鞠子哀言兄亦不思其弟之可憐耳謂弟為鞠子者言其幼小尚未離鞠養猶言小子也觀康王自雲無遺鞠子羞可見?謂兄不念父母鞠養之勞者非也 父不慈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如此而不于我政人得罪焉是為民上者坐視其傷風敗俗而不問則天之與我民彞幾何其不泯亂乎民彞即彞倫聖人之治以叙彞倫為急務所謂眀徳者眀此而已所謂慎罰者以弼此而已 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 能如柔逺能迩之能謂化誨擾複之也 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怿 由訓用惟訓思言汝亦罔不克敬典用以裕民當思惟文王之敬忌以至裕民而心之所期者曰我思跂及于文王則予一人以怿矣蓋必有闗雎麟趾之意而後可以行周官六典之法度典固國之常典使無文王敬忌之心以行之則徒法而已矣民何自而得其安哉敬忌者慎罰條目之工夫也故呂刑雲敬忌罔有擇言在身 爽惟民廸吉康 爽惟民廸吉康以下依舊是眀徳非欲其以徳用罰也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徳惟字當訓作思言我亦思惟殷先哲王徳用以康乂其民庶可與殷哲王為求匹耳不廸則罔有政在厥邦言人君政事止是導民于吉康所謂制其田裡教之樹畜申以孝弟之義之類是也若不能導民何政事之有傳謂廸言徳而政言刑殊不可曉 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徳之說 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徳之說于罰之行依舊是以眀徳慎罰并言 封敬哉無作怨 封敬哉無作怨勿用非謀非彞蔽時忱欲其慎罰也蓋彞即罰蔽殷彞之彞蔽即丕蔽要囚之蔽正指用罰而言也丕則敏徳以下欲其眀徳也罰能謹而徳能眀我之所求于汝者此而已果能是雖欲瑕之而無可疵雖欲殄之而無可殄蓋諸侯而不稱職輕則貶爵削地重則六師移之武王之于康叔分則君臣親則兄弟而告戒之嚴凜然有不可以私恩貸公法之意者何也蓋殷民叛服系天命去留關國家治亂不得不嚴為之戒勑也故下文又申以命不于常無我殄享而末複教以勿替敬典聽朕诰汝乃以殷民世享仁人之于兄弟親之欲其貴愛之欲其富而惟恐其不能保有祿位如此夫酒诰 爾大克羞耇惟君 爾大克羞耇惟君猶言能養老以盡為君之道相似蓋養老者國君之事也爾乃自介用逸介者副也言祭祀而灌獻者其正也祭畢而飲福以宴者其副也眀酒為祭祀設不止為宴飲設耳永不忘在王家所謂有成績以紀于太常之類 邦君禦事小子不腆于酒而武王以此之故受殷命何哉蓋沉湎者防亂之原則不耽于酒者固興邦之所由也 殷先哲王廸畏天顯小民 殷先哲王廸畏天顯小民經徳秉哲蓋旣畏天畏民則所行自無敢慢故經其徳而不變所謂日新又新不敢或作或辍蓋惟恐無徳而不足以享天心秉其哲而不移所謂是是而非非舉直而錯枉确乎其不亂蓋惟恐用舍颠倒而無以服乎人也自成湯至于帝乙成王畏相則為君者同一敬畏之心惟禦事厥棐有恭則為臣者同一畏敬之心自暇自逸且不敢況敢尚飲乎商人尚敬之道蓋如此 自成湯至于帝乙凡三見之蓋商之能有天下者始自成湯終于帝乙帝乙而下所謂在今後嗣王酣身者也纣為喪亂之主不足稱數故以帝乙終焉則自帝乙而上成湯而下凡為君者皆可稱道非指賢聖之君六七作者為言也 汝劼毖殷獻臣 汝劼毖殷獻臣以下欲康叔止酒先自貴族始蓋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大家世族冒行而不忌則何以責之小民故凡權勢貴要而難令者乃聖人所欲嚴為之禁制而不以姑息者也然而己身不正又何以律人故在己直須剛制于酒則令行而民莫敢犯矣衞為諸侯之國三卿則有之矣安得有所服休坐而論道之臣與夫太史内史者乎且康叔旣為一國之君矣又有所事所友并與已為疇匹者将何以為國乎此無他康叔所封者殷之故都凡此皆殷之故臣耳觀其起句所謂劼毖殷獻臣可見矣蓋殷之舊臣有嘗為諸侯者有為太史内史者有為公卿者康叔為王司冦則與三卿為疇匹而三公尊于己其所當事者太史内史與己為友者蓋以爵位之尊卑而論之也此等皆怙恃富貴輕犯國法者在康叔不可不先制之也傳以為此自逺而近自卑而尊則不然夫服休者三公也豈當在三卿之下乎要之本無次序 羣飲拘殺 羣飲勿佚拘執殺之所謂劼毖也蓋刑亂國用重典不得不爾 典聽朕毖 封汝典聽朕毖勿辨乃司民湎于酒者欲康叔剛制于酒也勿辨乃司司者職守之謂康叔而沈湎乎酒不治其職則何以禁民之湎酒哉猶羲和湎淫遐棄厥司之謂?謂有司非也 梓材 以厥庶民 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以厥臣達王?謂通上下之情而使之無間其意不白 無胥戕無胥虐 無胥戕無胥虐當謂設監以治民使民無得相戕相虐爾非謂監者不得戕虐其民若如此言則于胥字說不通 塗丹雘是三字塗之丹之雘之與塗曁茨義同 先王既勤用眀徳 先王旣勤用眀徳懷為夾庶邦享蓋古者封建諸侯各私其土各子其民其勢易至分裂而自守以天子而統馭萬邦千裡之王畿其力豈足制諸侯哉所恃者有徳以柔服之而已故夙夜匪懈己之所以自治者益殷則殷聘世朝諸侯之所以事上者愈謹不然則諸侯不享而為天子者徒建空名于諸侯之上耳是故自古以來惟以四方朝貢為盛事如禹會諸侯執玉帛者萬國史書之以誇耀後世成王六服羣辟罔不承德至昭王而見侮于南國穆王而荒服不至夷王下堂以見而諸侯不來及宣王能複會諸侯于東都而遂為中興複古之盛績矣故周公敎成王亦以為敬識百辟享亦識其有不享為此故也 召诰 丁巳用牲于郊 用牲于郊牛二傳雲祭天地故用二牛非也蓋社即祭地安得又合祭天地乎其用二牛者祀天以稷配各一牛也禮雲帝牛不吉以為稷牛是其證也郊社大事也周召以人臣行之可乎蓋因事祭告奉王冊命以行事非常祭之比也 王來紹上帝 王來紹上帝自服于土中昔者幼沖政出大臣今洛邑既成而王新即政凡事皆須自已服行非可诿其責于他人也 召诰雖不明言王來洛邑然召公拜手稽首旅王若公以下皆是如與成王面說則王來新邑分眀矣其說與洛诰相表裡洛诰是周公戒成王此是召公戒成王耳傳謂召公因周公歸而托轉達成王恐未必然蓋其間亦不見周公複歸宗周眀文況洛诰但見周公遣使告蔔未嘗見周公先歸也洛诰初間亦不見成王來洛而中間卻見成王歸周蓋古史必詳書此特因事記言耳故事之首尾不及具載 王厥有成命 王厥有成命猶雲王其有成命皆是預期之之辭猶言王必有此效以從史之也成命者一成而不變有則保之而勿失之謂也 王先服殷禦事 王先服殷禦事蓋民不難化特恐有位者扺冒法禁而不忌則無以令小民耳故有位者服則沛然徳教洋溢乎四海矣亦豈必刑驅之亦夾習之于正人中日漸月染久将自化矣然君身不正如正人何故王當不怠于敬徳而後可 自贻哲命 自贻哲命與自作元命相似其制命之權不在天而在我 其惟王位在徳元 其惟者期之辭王位在徳元言居乎徳之首也蓋治民不在于嚴刑而在于修徳徳果超于衆人之上則人自觀感而化矣越王顯傳謂王徳顯非也蓋王者徳足以蓋天下而天下皆化之所謂黎民于變時雍之氣象也其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凡有血氣莫不尊親則王豈不赫然章顯矣乎苟惟不然吾見其闇然無聞于世而已耳後面王亦顯可證 保受王威命明徳 威命眀徳威命者刑罰也眀徳者教化也人君之禦天下徳與刑二者而已 洛诰 蔔洛 召诰言召公先至洛蔔宅經營而後周公至洛诰卻言周公蔔而惟洛食何欤蓋周召奉王命以作洛二人同功一體不容分彼此于其間故以事實言之則召公得吉蔔而經營自周公遣使複命言之則為周公蔔宅而營洛也 王肇稱殷禮 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鹹秩無文蓋成王宅洛之初其禮當如此王者為天下神人之主故即位即政必先享祀羣神朝會羣後成王昔者幼沖雖在位而未親政今洛邑成而王即政與新即位同故曰王肇稱殷禮是昔者王皆未嘗親祭也其舉盛禮自今始故當徧于羣神宜乎其鹹秩無文也祭祀之後繼以敬識百辟享則教以朝會諸侯之事也此與帝舜攝政而類土帝禋六宗望祀山川徧于羣神之後即斂五瑞以觐于四嶽羣牧同至其廵守方嶽亦必先柴望而後觐東後先神後人禮當如此傳引呂氏之說謂定都之初大享羣祀有告有報有祈者既不切當且以周公首以祀新邑為言若迂濶于事情不知格君心萃天下之道莫要于此故周公以為首務者幾于迂濶可笑舜攝政而徧祭羣神武王勝商而柴望告成後世人主即位亦必祭告天地宗廟而凡祀典之神皆令有司蠲殷緻祭豈亦借此以格君心萃天下乎柰何其亦以此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