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睦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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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守,慰之曰:「予聞哀生于愛,愛生于色。

    子娶盲女,愛從何生?」廷式曰:「某知所亡者妻,所哭者妻而已,不知有盲。

    若緣色生愛,緣愛生哀,色衰愛絕,于義何有?今之揚袂倚市,目挑心招者,皆可使為妻耶?」蘇為歎服。

    盲女所生二子皆登第。

     文紹祖,福州人。

    有子,聘柴氏女。

    尋柴女中風,紹祖欲更之,其妻怒曰:「我有兒,當使順天理,自然長久;悖禮傷義,是為速禍。

    」即娶柴女為婦。

    次年,子即登第;柴氏風疾竟痊。

    生三子,皆登第。

     全副道理,幾句樸實話頭說盡。

     南昌有李某業木,段某業針,劉某業星命。

    俱以嘉靖歲饑,遷湖省金沙洲,比鄰親戚,至厚也。

    李有侄名喬者,依于叔,工文章。

    劉視其命當顯,為作伐,聘段女。

    隆慶庚午,喬當應試,欲娶女偕歸,而段妻忽中變,謂富貴未可期,奈何舍愛女遠适乎?遂以假女代行。

    喬與劉媒,皆不知也。

    喬歸,即聯捷。

    擢守成都,過湖省,饋遺段父女甚厚。

    段女适蕭氏子,習為賤工,日至貧瘁,私羨膺者榮顯,郁憤而死。

     漢王駿,為少府,喪妻。

    或勸其更娶,駿曰:「昔曾子喪妻不娶,其子元請焉,曾子曰:『高宗以後妻殺孝己,尹吉甫以後妻殺伯奇。

    吾上不及高宗,中不比吉甫,庸知其得免于非乎?』逐終身不娶。

    吾德非曾子,子非曾元,亦何娶為?」 凡人之喪偶,多在中年。

    其繼娶者,耽少姿,入巧言,纏愛狃情,牢不可拔。

    妻計日行,夫勢日削,因而慘酷遺孤,甚至亡人之家者多矣!魏管甯喪妻,亦不娶。

    或問之,甯曰:「每省曾參、王駿之言,意嘗嘉之,豈違其本心哉?」 房氏,太守湛女也。

    年十六,歸魏溥。

    溥疾病,謂曰:「死不足恨,恨汝少,吾母老家貧,子蒙稚無托耳。

    」妻泣曰:「妾承先人遺訓,事君子,義在偕老,今如此,命也。

    太夫人在堂,弱子襁褓,妾豈以年少抱長往之恨乎?」溥卒,将斂,房刑左耳投棺中,曰:「相期泉壤矣!」姑哭撫之曰:「婦何為若是?」對曰:「婦年少不幸,慮父母未諒至心,欲持此自誓耳。

    」時子緝,生未十旬。

    鞠室内,不出戶,終身不聽絲竹,不預宴席。

    訓子有母儀,後成名,為濟陰守。

    疏母苦節,特封夫人。

     鄭朝議之從子,娶陸氏,伉俪甚綢缪。

    鄭嘗于枕席間謂陸曰:「我不幸死,汝毋得嫁。

    汝死,我亦如之。

    」陸曰:「要期百年偕老,奚為出此不祥語?」居數年,鄭感疾。

    臨終,與陸對父母腹申言之。

    陸俛首悲泣而已。

    鄭死,陸竟攜赀改适曾工曹。

    一日,昏暮獨坐,恍見一卒投書。

    視之,則鄭手筆也。

    詞曰:「十年結發夫妻,一生祭祀之主。

    朝連暮以相歡,俸有餘而共聚。

    忽大幻以長往,慕何人而輕許。

    違棄我之田疇,攘赀财而遂去。

    不惜我之有子,不念我之有父。

    義不足為人妻,慈不足為人母。

    吾已訴于上蒼,行對理于幽府。

    」陸愧駭流汗,未幾而卒。

     裴章,河東人。

    幼随父裴胄,鎮荊門州。

    有僧昙照者,客其父所,能知休咎,甚重章,言其官位過于父。

    弱冠娶李氏女。

    數年,父移鎮太原,章從職焉。

    棄妻于洛,過門不入,别有所挈。

    李氏自感薄命,褐衣髽髻,讀佛書,飯蔬食。

    一日,僧複至太原,與章叙舊。

    僧一見驚曰:「貧道十年前,曾言郎君必貴。

    今削盡,何也?」章自以薄妻啟之,僧曰:「夫人生魂訴上帝,以罪處君矣!」旬日後,為其下所殺。

     史堂,微時已娶。

    及登第,遂恨不得宦家女為妻。

    因日睽隔,其妻郁郁成疾。

    數歲,堂不一顧,妻深飲恨。

    臨終,隔壁呼堂曰:「我今死矣,爾忍不一視耶?」堂終不顧。

    及妻死,心不自安,乃謀壓勝,束縛其屍而殓。

    是夕,妻托夢與父曰:「女托非人,生懷愁恨,死受壓勝。

    然彼亦以女故,祿壽皆削盡矣!」明年,堂果卒。

     迪吉錄曰:人生莫作婦人身,百般苦樂由他人。

    彼其離親别愛,生死随人,所主惟一夫耳!饑不獨食,寒不獨衣,舍其身而身我,舍其父母而我父母。

    一遇遠旅之商、遊學之士,孤房獨處,寒夜鐵衾,豈易受哉?一旦富貴,姬侍滿前,罔念結發,恐懼與汝,安樂棄予。

    噫嘻!何待人以不恕也。

    長舌之婦,恣志憑陵,失行之女,忘身撤潑,固宜已矣。

    若乃事舅姑、睦妯娌、和姑叔,以及前後嫡庶間,人各有心,衆皆為政,其于憂煩展轉,忍辱吞聲,殆未可言。

    而衣食不充之家,最夜無炊,針黹自活,種種艱苦,又有不能殚述者。

    豈其終身望我,甫得出頭,遽中道棄之,其情理謂何哉? 洪武中,京師有校尉,與鄰婦通。

    校瞷夫出,入門登床,夫複歸,校伏床下。

    婦問夫:「何故複回?」夫曰:「天寒,思汝熟寝,恐傷冷,來添被耳。

    」乃加覆而去。

    校念彼愛妻之至,乃忍負之,拔佩刀,殺婦去。

    有賣菜翁供蔬婦家,鄰裡執而抵之。

    獄成,将棄市。

    校出呼曰:「婦是我殺,忽累人。

    」上聞之,曰:「殺一不義,生一無辜,可嘉也。

    」釋之。

    (以上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