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朱随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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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其事明道猶謂青苗可且放過而伊川乃于西監一狀較計如此此可謂不同矣然明道之放過乃孔子之獵較爲兆而伊川之一一理防乃孟子之不見諸侯也此亦何害其爲同耶但明道所處是大賢以上事學者未至而輕議之恐失所守伊川所處雖高然實中人皆可跂及學者隻當以此爲法則庶乎寡過矣然又當觀用之淺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難執一意此君子所以貴窮理也愚按其道同者中而已矣造德各異者氣質不同而所以爲中者不可一也故中之爲道不但當随事而異随時而異而又當随人氣質而異然則善學明道者伊川也又答劉子澄雲近看溫公論東漢名節處覺得有未盡處但知黨锢諸賢趨死不避爲光武明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後中州士大夫隻知有曹氏不知有漢室卻是黨锢殺戮之禍有以?之也且以荀氏一門論之則荀淑正言于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迹于董卓專命之朝及其孫彧則遂爲唐衡之壻曹操之臣而不知以爲非矣蓋剛大直方之氣折于兇虐之餘而漸圖所以全身就事之計故不覺其淪胥而至此耳想其當時父兄師友之間亦自有一種議論文飾蓋覆使驟而聽之者不覺其爲非愚按黨锢之賢極似東林建安以後之人極似今日 卷五十四答孫季和亦論及荀彧事曰人家祖父壁立千仞子孫猶自倒東來西況太丘制行如此其末流之弊爲賊佐命亦何足怪哉
又與劉子澄雲婺州自伯恭死後百怪都出至如子約别說一般差異底話全然不是孔孟規模卻做管商見識令人駭歎然亦是伯恭自有些拖泥帶水緻得如此又令人追恨也子靜一味是禅卻無許多功利術數目下收斂得學者身心不爲無力然其下梢無所據依恐亦未免害事也又一書雲伯恭無恙時愛說史學身後爲後生輩糊塗說出一般惡口小家議論賤王尊霸謀利計功更不可聽子約立腳不住亦曰吾兄蓋嘗言之雲爾中間不免極力排之今幸少定然其彊不可令者猶未肻竪降幡也子靜寄得對語來語意圓轉渾浩無凝滞處亦是渠所得效驗但不免有些禅底意思昨答書戲之雲這些子恐是蔥嶺帶來渠定不服然實是如此諱不得也此二書皆在伯恭沒後而與象山相左如此
又與劉子澄論學者當于别後惜取光陰須看教滿肚疑難不能得相見相見後三五日說不透方是長進也愚按此段最可想見顔子仰鑽瞻忽光景真如軍士有超距投石之勇自然戰無不勝也
又與劉子澄雲居官無修業之益若以俗學言之誠是如此若論聖門所謂德業者卻初不在日用之外隻押文字便是進德脩業地頭不必編綴異聞乃爲脩業也愚按此與程子作字甚敬之意同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六
朱子答陸子壽論太極西銘雲不言無極則太極同于一物而不足爲萬化之根不言太極則無極淪于空寂而不能爲萬化之根此二語後來與子靜反覆辨論此卻是根
答子靜雲迩來日用功夫頗覺有力無複向來支離之病此朱子自言其日用得力非言其頓悟得力也其篇首固雲道理雖極精微然初不在耳目見聞之外學蔀通辯于此書亦看得未透
答子靜書中如雲老氏之言有無以有無爲二周子之言有無以有無爲一又如雲知至二字雖同而在大學則知爲實字至爲虛字蓋曰心之所知無不到耳在文言則知爲虛字至爲實字蓋曰有以知其所當至之地耳此等語真個是攧撲不破
答陳同甫雲去年十論大意亦恐援溺之意太多無以存不親授之防耳愚按此意講經濟者不可不知朱子所以箴規同甫者大意不過欲其绌去義利雙行王霸并用之說而從事于懲忿窒欲遷善改過之事又答同甫雲孟子所謂浩然之氣者蓋斂然于規矩凖繩不敢走作之中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雖贲育莫能奪也此數語說盡養氣一章大旨
又答同甫雲大字甚荷不鄙但尋常不欲爲寺觀寫文字不欲破例此亦拘儒常态想又發一笑也愚按此可見朱子之謹于言行如此
朱子與陳同甫書惟攪金銀銅鐵爲一器及防鐵成金二篇最詳前篇雲指其須臾之間偶未泯滅底道理以爲隻此便可與堯舜三代比隆而不察其所以爲之田地本根者之無有是處也後篇雲來喻所謂三代做得盡漢唐做得不盡者但論其盡與不盡而不論其所以盡與不盡卻将聖人事業去就利欲塲中比并較量見有仿佛相似便謂聖人樣子不過如此愚按此二段又是同甫所以義利雙行王霸并用之根又答陳同甫辭其歲遣介存問按同甫于朱子如冰炭不相入而其執禮之恭又如此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七
與籍溪胡原仲雲官居廪食之況不敢問物情時變必已了然于胸中矣如有用我而将奚先此則區區所欲聞也按朱子于故舊不問其私而惟以道義相期如此朱子呼胡籍溪爲丈丈不知當時是何等様人方用此稱朱子與範直閣書稱李延平亦隻稱得李願中丈與範直閣書雲胡丈書中複主前日一貫之說甚力但雲若理防得向上一着則無有内外上下逺近邊際廓然四通八達矣熹竊謂此語深符鄙意蓋既無有内外邊際則何往而非一貫哉愚按此解一貫似與集注合乃近日講義解一貫雲譬之傷寒寒隻是此寒但受寒之人有虛有實有陰有陽所以證候不同而方法亦别又謂朱子雲忠是一恕是貫此是分體用說其實恕也隻是一忠是盡處一恕是推處一講義之說大背朱注記得桴亭曾如此說愚不敢信
又與範直閣雲所謂忠恕者乃曾子于一貫之語黙有所契因門人之問故于所見道體之中指此二字日用最切者以明道之無所不在所謂已矣者又以見随寓各足無非全體也愚按此說得曾子借忠恕明一貫之意最了然推此并可知夫子言仁而各指一二事言之之意
與慶國卓夫人雲州縣小吏等級相承職事相轄一日廢慢則罪戾及之故仕于州縣者常曉事而少過愚按今人以入翰林爲榮上無職事了辦之責下無吏民窺伺之憂而州縣守倅勢反出己下榮則榮矣然以朱子此書觀之果足爲幸乎
與黃端明書自謂待人接物之際溫厚和平之氣不能勝其粗厲猛起之心嗚呼朱子猶自責如此吾人當如何耶又此書尾雲敢以書先于将命者而立于庑下以聽可否之命則是将欲見之而先之以書也待達尊之禮當然
與王龜齡一書全從涵養來韓蘇上執政書有此等氣味否試并讀之何啻碔砆之與美玉
與龔實之一書可為取人以言者戒
與劉共父論校正二程集言其主張大過便說恐此私意根株消磨不去随事滋長爲害不細亦不專爲二先生之文也朱子于朋友間防微杜漸如此
與劉共父論訪問人材一書自任以天下之重者不可不知此與陳幾亭掌上錄同意内雲勤勞恻怛雖盡于鳏寡孤獨之情而未及乎本根長久之計恩威功譽雖播于兒童走卒之口而未喻乎賢士大夫之心此二語于答張敬夫書中亦曾舉之蓋即指共父也縁其不能留意人材故其所成就如此籲可戒也
答韓無咎雲凡和靖所謂非先生語者恐特他人聞之而和靖未聞耳愚按笃信之人往往有此病和靖之隻信已所聞猶之恭父南軒隻主張胡文定所改也與芮國器雲蘇氏之學以雄深敏妙之文煽其傾危變幻之習以故被其毒者淪肌浃髓而不自知今日正當拔本塞源以一學者之聽庶乎其可以障狂瀾而東之若方且懲之而又遽有取其所長之意竊恐學者未知所擇一取一舍之間又将與之俱化而無以自還是則執事者之所宜憂也愚按節取是學成後事若初學爲之則不免爲所化矣
答鄭景望雲範忠宣救蔡新州及元祐流人熹竊論此矣以爲元祐諸賢憂确之不可制欲以口語擠之固爲未當而範公乃欲預爲自全之計是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