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朱随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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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求之書本文未有此意恐不須過說或必欲言之則别爲一節而設問以起之可也愚按朱子解經必就本義解之所以不同于諸家 又論無适無莫曰異端有适有莫蓋出于程子之言然譏其無适無莫而不知義亦謝氏之說言雖不同而各有所指未可遽以此而非彼也愚按朱子兼取程子謝氏之說而後無适莫之意始備 又論一以貫之曰聖人之心于天下事物之理無所不該雖有内外本末隐顯之殊而未嘗不一以貫之也此一段可悟一貫之說 又論自行束脩以上曰辭氣容色之間何莫非誨也固不保其往耳誨字之意恐未說到辭氣容色之間亦未有不保其往之意也蓋吾無隐乎爾乃爲二三子以爲有隐而發不保其往乃爲門人疑于互鄉童子而發皆非平日之常言不應于此無故而及之也若以禮來者不以一言吿之而必俟其自得于辭氣容色之間又先萌不保其往之意則非聖人物來順應之心矣愚按此與就有道而正條同大抵南軒多發明言外之意而朱子則務求本文之旨 論子所雅言曰性與天道亦豈外是而他得哉固是如此然未須說亦同此 南軒解行藏章曰其用也豈有意于行之其舍也豈有意于藏之朱子答曰聖人固無意必然亦謂無私意期必之心耳若其救時及物之意皇皇不舍豈可謂無意于行之哉至于舍之而藏則雖非其所欲謂舍之而猶無意于藏則亦過矣若果如此則是孔顔之心漠然無意于應物推而後行曳而後往如佛老之爲也聖人與異端不同處正在于此不可不察也程子于此但言用舍無與于已行藏安于所遇詳味其言中正微密不爲矯激過高之說而語意卓然自不可及按朱子此條與前論無适莫一條及中庸或問駁龜山喜怒哀樂之說皆相?明 又論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形體且不可傷則其天性可得而傷乎此亦過髙之說非曾子之本指也且當發明本文之意使學者深思保其形體之不易而盡心焉是則曾子所爲丁甯之意也又論子張問行曰人雖不見知而在己者未嘗不行夫子之言言其常理耳人雖不知别是一?事未應遽說以亂夫子之意向後别以己意推言則可耳愚按朱子與敬夫論癸巳論語說都是要就本意說不要将言外之意來亂本文之意故又雲溫公謂揚子作?本以明易非敢别爲一書以與易競今讀此書雖名爲說論語者然考其實則幾欲與論語競矣此最可爲看書者之戒也又如敬夫解三愆章曰言而當其可非養之有素不能也朱子曰聖人此言隻是戒人言語以時不可妄?未說到此地位也又解子謂伯魚曰爲者躬行其實也朱子曰如此說意極親切但尋文義恐不然耳爲隻是誦讀講貫 又敬夫于志士仁人章雲仁者人之所以生也茍虧其所以生者則其生也亦何爲哉朱子曰此解中常有一種意思不以仁義忠孝爲吾心之不能已者而以爲畏天命謹天職欲全其所以生者而後爲之則是本心之外别有一念計及此等利害重輕而後爲之也誠使真能舍生取義亦出于計較之私而無慤實自盡之意矣大率全所以生等說自他人旁觀者言之以爲我能如此則可若挾是心以爲善則已不妥帖況自言之豈不益可笑乎按此等處朱子看得真是十分細密 朱子大全集卷三十二 答張敬夫論中庸說雲大率學者須更令廣讀經史乃有可據之地然又非先識得一個義理蹊徑則亦不能讀正唯此處爲難耳玩此段則知博約先後正難執一答敬夫雲日前所見累書所陳者隻是儱侗地見得個大本達道底影象便執認以爲是了蓋隻見得個直截根源傾湫倒海底氣象日間但覺爲大化所驅如在洪濤巨浪之中不容少頃停泊蓋其所見一向如是以故應事接物處但覺粗厲勇果增倍于前而寛裕雍容之氣略無毫發雖竊病之而不知其所自來也而今而後乃知浩浩大化之中一家自有一個安宅正是自家安身立命主宰知覺處所以立大本行達道之樞要所謂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者乃在于此愚按此條所謂主宰未嘗明指想必是指心念台取此以爲中和說二而以爲指天命之性則失之矣後一書又雲天理人欲之判中節不中節之分特在乎心之宰與不宰可見其指心又卷四十二答石子重雲大化之中自有安宅此立語固有病然當時之意卻是要見自家主宰處所謂大化須就此識得然後鸢飛魚躍觸處洞然若但泛然指天指地說個大化便是安宅安宅便是大化卻恐颟顸儱侗非聖門求仁之學也 答張敬夫雲既察本原則自此可加精一之功愚按玩此則不但精一是功夫即人心道心二句亦自有功夫但此察字要看得與觀心之觀字有别方好 答張敬夫問目内論盡心知性曰心體廓然初無限量惟其梏于形器之私是以有所蔽而不盡人能克己之私以窮天理至于一旦脫然私意剝落則廓然之體無複一毫之蔽而天下之理逺近精粗随所擴充無不通達性之所以爲性天之所以爲天蓋不離此而一以貫之無次序之可言矣孔子謂天下歸仁者正此意也又論存心養性曰心性皆天之所以與我者不能存養而梏亡之則非所以事天也夫心主乎性者也敬以存之則性得其養而無所害矣此君子之所以奉順乎天蓋能盡其心而終之之事顔冉所以請事斯語之意也然學者将以求盡其心亦未有不由此而入者故敬者學之終始所謂徹上徹下之道但其意味淺深有不同耳又論殀壽不貳曰盡心者私智不萌萬理洞貫斂之而無所不具擴之而無所不通之謂也學至于此則知性之爲德無所不該而天之爲天者不外是矣存者存此而已養者養此而已事者事此而已生死不異其心而脩身以俟其正則不拘乎氣禀之偏而天之正命自我立矣愚按此朱子所解與集注大不同其爲未定之論無疑明季諸儒多主此爲說自以爲獨得其亦未嘗深考也 又答張敬夫問目曰易無思也無爲也寂然不動忠也敬也立大本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恕也義也行達道也按此看敬字與前所謂敬者學之終始又不同又答張敬夫問目曰有天地後此氣常運有此身後此心常發要于常運中見太極常發中見本性離常運者而求太極離常發者而求本性恐未免釋老之荒唐也愚按此條猶是中和舊說 又答張敬夫論茍志于仁曰夫舉措自吾仁中出而俯仰無所愧怍更無打不過處此惟仁者能之顔曾其猶病諸今以志于仁者便能如此亦不察乎淺深之序矣愚竊以爲志于仁者方是初學有志于仁之人正當于日用之間念念精察有無打不過處若有即深懲而痛改之又從而究夫所以打不過者何自而來用力之久庶乎一旦廓然而有以知仁矣雖曰知之然亦豈能便無打不過處直是從此存養十分純熟到顔曾以上地位方是入此氣象然亦豈敢自如此擔當隻是誠心恭已而天理流行自無間斷爾今說才志于仁便自如此擔當了豈複更有進歩處耶又且氣象不好亦無聖賢意味正如張子韶孝經首雲直指其路急策而疾趨之此何等氣象耶愚按朱子極力發揮言外之旨蓋即圏外注意與前論癸巳論語說專欲就本文說者不同固各有當也 與欽夫論仁往複諸說真西山讀書記彚而附于仁說之後最妙但内有自注一段雲若以公天下而無物我之私便爲仁體則恐所謂公者漠然無情但如虛空木石雖其同體之物尚不能有以相愛況能無所不溥乎按此一段發明公之一字不可直指爲仁體最爲深切不應删卻 又論仁說雲仁隻是愛之理人皆有之然人或不公則于其所當愛者反有所不愛惟公則視天地萬物皆爲一體而無所不愛矣若愛之理則是自然本有之理不必爲天地萬物同體而後有也按此一段亦可見公之一字不可直指爲仁體 按學蔀通辯張敬夫卒于淳熙庚子先朱子之卒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