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稼書先生問學錄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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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霸以之鎮一路如之何責其為蘇章何武以之曳朝紳如之何責其為汲黯望之奔競于勢要之路者無怪也趨附于權貴之門者無怪也牛維馬絷狗苟蠅營患得患失無所不至者無怪也言舉業之弊最為痛切 文文山禦試策雲有一分之道心者固足以就一分之事功有一分之人心者亦足以召一分之事變世道污隆之分數亦系于理欲消長之分數而已此即召公所謂細行不謹終累大德伊尹所謂爾惟不德罔大也 嘉靖時不惑于異學者崔銑子锺[崔銑一字仲凫官至南部侍郎谥文敏安陽人]亦其一人也餘曾見其所著洹詞侃侃言之曰聖王在上諸臣宜務實德以贊休治乃尊陸氏彼集中書尺誇伐憤戾非德人之詞學者習之不亦長輕而助蕩乎泰和整庵羅公斥象山之訛一言蔽之曰認心為性渭崖霍氏章搉而句抉之然後陸氏之為異端莫遁也又曰儒道衰于我代前輩若薛文清吳康齋胡叔心三子造詣各等然笃學修身庶哉儒矣成化中乃有陳白沙起于嶺峤失志科場乃掇異學之緒炫以自居槁首山樊坐收高譽近日效之者變異橫發恬亡顧憚此等正論亦嘉隆以來所罕見者崔公論他事亦多見道之言其論楊東裡曰當宣德正統之間其君子有為之時乎其民樸其君任人其奢淫不萌其賞罰行而不讙呶也東裡公乃日與其僚嬉燕晉書唐律是攻是炫孟子曰國家閑暇及是時明其政刑諸公而知此道安有己巳之狩庚午之易儲丁醜之幸功耶其論周文襄曰文襄其知巧之才耶非可與語裕民之政也民共正賦已竭力矣奚從而有餘米括餘米而曰薄賦則朝四暮三愚弄其民而已餘米豐衍乃奉貴宦結交遊修釋子之宮濫費生民之膏血蘇人幸寬目前乃忘其厲己而祠之追觀漢臣之富民力農也唐臣之生财善賈也君子弗貴曰君不志道而富之祇以長其侈大況文襄者曷足多哉其論羅一峯曰李文達奪情而相非義也然出于新皇眷倚之笃非文達求之也羅氏勸君遂賢之請可矣乃襲宋士诋嵩之文醜言過斥何欤其言皆卓然崔子锺謂景皇帝易儲或譏薛文清之随正德戊辰銑與修實錄得見國史文清以正統己巳起丞大理督饷于滇景泰辛未歸朝壬申升南理卿署狀時公不與焉亦無銜名此亦誦法文清者不可不知 語類中論克己有吳雉所載一條雲或曰若是人欲則易見但恐自說是天理處卻是人欲所以為難曰固是如此且從易見底克去又卻理會難見底如剝百合須去了一重方始去那第二重今且将義利兩字分個界限緊緊走從這邊來其間細碎工夫又一面理會如做屋柱一般且去了一重粗皮又慢慢出細今人不曾做得第一重便要做第二重工夫去如中庸說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隐莫顯乎微故君子謹其獨此是尋常工夫都做了故又說出向上一層工夫以見義理之無窮耳不成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處不謹便隻去謹獨無此理也愚因此悟大學八條目俱是尋常工夫惟誠意章謹獨二字是漸說到向上工夫非謹獨即誠意也蓋意之發有人所共知者亦有己所獨知者 語類曰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與鄉原不同此是大拍頭做要壓倒人鄉原卻是不做聲不做氣陰沈做罪過底人二者皆是要譽但一個是向前去做一個是退來做按朱子之意是以居之不疑為近于無忌憚之小人此是就子張身上說子張雖非小人然是此一邊氣習極其流必至于此 善人教民七午集注謂教民者教之以孝弟忠信務農講武語類謂司馬溫公嘗行保伍之法春秋教習以民為兵後來所教之人歸更不去理會農務生事之屬隻管在家作鬧要酒物吃其害亦不淺古人兵出于民卻是先教之以孝弟忠信而後驅之于此所以無後來之害按此則言講武于今日豈易言哉溫公猶如此而況他人乎所以夫子言足兵必本于信子路言勇必曰知方 語類徐寓問明道言學者須先識仁識得仁以敬養不須防險曰未要看此不如且就博學笃志切問近思做去朱子之言如此乃自嘉隆以來談良知者莫不借口明道識仁說且豈善讀先儒之書者乎 孟子議論最高處在知大小能詳其大而略其小如文王之囿方七十裡章朱子曰其意隻主在風齊宣王爾若文王之囿果然縱一切人往則雖七十裡之大不過幾時亦為赤地矣又焉得有林水鳥獸之長茂乎周之盛時雖天下山林猶有厲禁豈有君之苑囿反縱刍獵恣往而不禁乎亦無是理漢武帝上林苑隻有二三十裡當時諸臣已皆以為言豈有文王之囿反如是之大蒙引曰看來孟子都不肯辨折他隻要大處合正便罷如焚廪浚井之說最宜駁倒孟子亦不駁隻要有象憂亦憂象喜亦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