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稼書先生問學錄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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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好機括今人俱望風而靡何嘗能戰但與紛華靡麗戰猶易與貧窮困阸戰卻難故須要在此處争個勝負方是真能無為所不為無欲所不欲
朱子沒而門人各記其所聞之語殆百餘家蜀士李道傳[字貫之]始取三十有三家刻之于池州為語錄其弟李性傳又取四十有二家刻之于饒州為續錄建安蔡抗又取二十三家刻之饒州為後錄莆田王士毅[字子洪]又因而類分之曰語類刻于蜀東陽王佖[字符敬]又為續類刻于徽州凡三錄二類五書者并行而錯出不相統一景定癸亥導江黎靖德始合五書而參校之去其重複謬誤因士毅門目以類附焉而名闩語類大全凡百四十卷其後又取建安所刻天台吳堅别錄附入焉于是文公遺語始備然蔡公抗後錄序雲先師又有親自删定與先大父西山講論之語及性與天道之妙名曰翁季錄者久未得出以流行于世豈斯文之顯晦固自有時乎則朱子之語為語類所未載者亦有矣古今立言之多莫盛于斯矣
朱子謂幹彖辭文王易本是作大亨利貞隻作兩字說孔子見這四字好便挑開說了所以某嘗說易難看愚按此即賦詩斷章之意在聖人亦不過偶一為之若學者著書自當謹守章句不可穿鑿附會借口聖人
朱子論天謂要知得他有心處又要見得他無心處故程子雲天地無心而成化又雲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若止說得他無心處則易所謂複其見天地之心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程子所謂以主宰謂之帝以性情謂之幹又如何心便是他主宰處此一條楊道夫所記說天字最周密又沈僩所記有雲經傳中天字有說蒼蒼者有說主宰者有單訓理者亦明
語類雲孟子說性善但說得本原處卻不曾說得氣質之性所以亦費分疏諸子說性惡與善惡混使張程之說早出則這許多說話自不用紛争故張程之說立則諸子之說泯矣愚謂孟子言形色天性也未嘗不言氣質氣質之說非起于張程此一條似有可商
朱子論讀書之法謂始初一書費十分工夫後一書費八九分後則費六七分又後則費四五分矣此即所謂勢如破竹數節之後迎辦而解
語類謂顔子亦隻是持敬與集注幹道坤道之說不同集注是分言之語類是合言之合言之則克己複禮亦止是持敬之至[見卷十二]
朱子論緻知格物謂遊楊諸公所聞于程子者語意不全或隻聞一時之語所以其說多差後來卻是集諸家語錄此段工夫方始渾全則當時門人親炙者未為全幸生于先生之後者未為不幸然則生于朱子之後者得見朱子之全書而折衷[語類雲折衷是折兩頭而取其中之義]之亦未為不幸也但不可自鹵莽耳[見語類十八卷]
唐以前儒者皆以愛言仁自程子曰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而人始知愛不足以言仁自程子之後儒者又多離愛言仁自朱子曰仁者心之德愛之理而人又知仁非即愛亦不離愛言仁之說于是始精然此等處不看語類不知程朱用心之苦若無程子之說則言仁者日流于淺近若無朱子之說則言仁者又日流于高遠無理會處
孔子于魯人獵較可從而女樂必行者一則是由剝而複之機一則是由複而剝之機也聖人之審機精矣語類曰天下無道譬如天之将夜雖未甚暗然自此隻向暗去知其後來必不可支持故亦須見幾而作正此之謂
語類謂泰伯之心即夷齊叩馬之心太王之心即武王孟津之心二者道并行而不相悖然聖人解泰伯為至德謂武為未盡善亦自有抑揚蓋泰伯夷齊之事天地之常經而太王武王之事古今之通義但其間不無些子高下若如蘇氏用三五百字罵武王非聖人則非矣按朱子東坡同有不滿武王之意而其語氣相去霄壤讀此一條可以悟修辭之法
語類謂詩者古人所以詠歌性情當詩人一歌詠其言便能了其義故善心可以興起今人須加訓诂方理會得又失其歌詠之律如何一去看着便能興起善意以今觀之不若熟理會論語方能興起善意也愚謂讀論語固能興起善意然聖言簡略又不若小學近思錄朱子行狀尤能使人興起善意
嘉善周永則先生嘗作戒谑箴曰莫道是诙諧其實是輕薄被人包容甚于戮辱愚每三複此言
文文山禦試策雲今之士大夫之家有子而教之方其幼也則授其句讀擇其不戾于時好不震于有司者俾熟複焉及其長也細書為工累牍為富持試于鄉校者以是較藝于科舉者以是取青紫而得車馬也以是父兄之所教诏師友之所講明利而已矣其能卓然自拔于流俗者幾何人哉心術既壞于未仕之前則氣節可想于既仕之後以之領郡邑如之何責其為卓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