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師說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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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位次不卑當在衞姬之上伊川既不信左傳而專以年長防其當立又不複論其母之貴賤然則适夫人無子而媵妾皆有子傥賤妾有子而年又長則當立賤妾之子乎足以見當時禮制之必不然矣夫媵妾既多貴賤無等寵子争立而無禮以為之裁制将如之何故九女班序之制決不可易聖人所以辨上下而定民志古人用之安可廢也娣媵之見于經者如堯之二女其一即娣紀叔姬是從姊而嫁亦娣也伯姬歸于宋經書三國來媵則媵之名見于經者如此詩曰諸娣從之祁祁如雲則娣之見于經者又如此何休注公羊之說蓋雖衆多然于其中須有上下貴賤少長如無适子而立妾子則各随其母之貴賤而不專以年若如伊川以桓公是兄則以桓公為當立而不知非諸侯立子之制也夫宮阃之制若非班序貴賤之分素定則亦常為亂階故何休立子之制說春秋者決不可廢也伊川固不屑于此若澤則不過依三傳可據之文探諸家禮意之合于人情者而又别尋向上工夫則如桓公子糾之事亦已明白初不在于翻倒傳注而别為之說也桓公子糾事在春秋經傳甚可解在論語則甚難既未有人曉得隻當阙疑為是所謂向上工夫者今且略說蓋古人立子論适不論年長縱不是适亦須論其母貴賤如晉人欲立長君選擇羣公子亦先論其母今既不知子糾之母貴賤已是難斷所以隻當阙疑但據谷梁先序公子糾次說公子小白公羊謂桓公為篡子糾貴宜為君此是當時事情又荀子謂桓公殺兄争國則子糾是于次應立推尋到此隻見得桓公是篡所以向上更有工夫推到極處則聖人之意自見而論語方可說又子路子貢亦隻曉得桓公是篡蓋當時公論不直桓公所以疑而問公羊以桓公為篡今試立例以推之謂如齊襄公是适長嗣位子糾是齊僖右媵之子桓母卻非兩媵之數乃是衆妾之子則桓公是篡若襄公是右媵或左媵之子而與子糾同母桓母卻是衆妾則桓公亦是篡若子糾母是右媵桓母是左媵子糾于次亦應立若子糾母是夫人娣侄桓母卻是兩媵娣侄則子糾亦應立此又是一節工夫上面更有工夫在澤推春秋如推校日厯相似分毫不可差忒推到盡處自然見聖人之心然亦有窮極推不得處卻須要悟如桓公子糾事非悟則不化不化則終礙理 子糾之事今更推未盡之說謂如公子遂生稱公子遂死稱仲遂古人名字似此者不一用此例之則公子糾生則以魯君故單稱糾死稱子糾者是闵之而稱子也闵之而稱子亦所以見桓公不當殺糾是忍于賊害其同氣又設令子糾是弟則以諸侯之制言之兄殺弟而弟乃是應立之子則自應坐篡奪之罪今止以死書字例言之則糾之死是聖人所闵殺糾者自應有罪蓋因争國而殺縱不是篡亦是奪或問何以分篡奪曰貴賤相去逺而賤者乃立則是篡二傳謂桓公篡是也貴賤相去不逺或兩皆可立而彊有力者得之則是奪伊川謂桓公以兄殺弟亦其類也所謂兩皆可立者謂子糾若是侄之子而年幼桓公是娣之子而年長則二人必争立勢無兩全王道脩明之時自應聽命于天子今天子既不能治諸侯則彊者必立弱者必死雖王制不行而公義裁之豈得無所曲直設令是子糾立而殺桓公其罪亦然故用伊川之說推之桓公終不免罪在王法所當黜若以二傳推之則子糾長而貴桓公是篡無他說也明者于此詳而察之而又有所悟焉則聖人書法始明而論語召忽管仲之疑釋然矣 晦庵論裡克一事雲後來殺奚齊卓子亦自快國人之意且為申生伸寃又讀胡文定公春秋晉裡克殺其君之子奚齊引谷梁子曰其君之子雲者國人不子也不正其殺申生而立之也又曰春秋書此以明獻公之罪又讀晉裡克弑其君卓曰國人不君奚齊卓子而曰裡克弑其君卓何也是裡克君之也澤謂裡克實是已弑二君不煩多說獻公用荀息為卓子傅今裡克殺荀息隻以大夫專殺已是應誅若更殺君之二子則一身不足以償三罪又何用設為枝蔓之說以求竒乎先儒是要推本獻公殺申生之事裡克又是傅太子之人其意欲為重耳夷吾之地故疑裡克可以不死不知事變則情遷在獻公時則為寵待淫嬖殺逐諸子純滅綱常在奚齊卓子之時則是繼世之君為臣子所弑豈容執泥前事乎澤于二禮甚費考索周易頗複象學然猶不敢自以為能亦不敢多議先儒唯春秋一經先儒亂說遂使聖人本防幾二千年而不明故不得不以斯文為已任也 公四不視朔杜氏謂十二公不視朔唯此書者以見公疾乆且明非詐蓋當時齊欲與公防而公有疾齊侯曰請俟公間杜氏所雲得其事情矣四不視朔則不視朔者四月耳明疾愈則複常非遂廢禮也而論語集注乃雲魯自文公始不視朔亦似失之太快 嘗見呂氏說楚子麇卒以為楚靈王未嘗弑君故經不書弑此殊不解事若如此則是左氏妄加人以弑逆之罪便當删去傳文若幹又此一事不可信則其餘皆可棄擲矣 納公孫甯儀行父于陳此事以為貶楚不當納亂人亦未嘗不可但恐聖人所重在存國唯不滅陳故二子得納此是聖人忠厚愛人存亡繼絶樂與人為善者若以為貶雖未必不通然卻狹了聖經也蓋楚伐陳本以讨徴舒納公孫甯儀行父為說今殺徴舒而卻縣陳則二子無所歸是楚食言矣唯不滅陳故二子得所歸故詳書之所以予楚此是聖人用意深處當精思之不可隻于皮膚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