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如講稿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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誣之實,以至容貌舉止無所不見,所以人之視己,如見肺肝,不足欺人,祗以自欺也,果奚益哉?閑居為不善時,已是過失,揜其不善以着其善,又是第二番過失。

    厭然兩字,曾子最形容得是,不誠如好善未能如好好色之切,惡惡未能如惡惡臭之切,便是自欺,胸次間便覺有欠缺處,如何能自慊?誠與不誠,在自慊與自欺而已,隻争些子毫發之間。

    自慊所以對毋自欺而言,惟毋自欺,故自慊;惟自慊,故無自欺,隻是一意說,但要毋自欺而能自慊,全在謹獨上用工。

    萌于心之謂獨,乃幾之微處,不止是說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

    常人所以自欺者,皆是不畏乎獨,君子欲窒其萌,須就那獨處分外加謹,斬除為惡之根,猛進為善之地,然後有以快足其心。

    隻看兩個自字,便見獨之不可不謹,又須曉得謹獨所以為毋自欺工夫,非是既毋自欺又當謹獨。

    小人惟就那獨處不謹,故下文所謂閑居為不善一截,直是自欺,是托小人以戒君子也。

     小人消縮餒沮底氣象,如見肺肝,不特是見他皮膚上如此,和他裡面骨子都看出了,蓋實有是惡于中,故其惡必形見于外,誠中形外是那個厭然氣色之見于外者,自别一揜一着之時,見得天理未嘗泯,如見肺肝,見得為惡終不可揜,誠中形外是兼善惡而言,誠之以善固形于外,誠之以惡亦形于外,故複以君子謹其獨結之。

    上雲謹獨欲其自慊也,此雲謹獨防其自欺也,皆是要誠其意。

    引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者,此言小人不謹其獨,則不善之實藏于中而形于外,其不可揜也如此。

    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者,此言君子能謹其獨,則善之實藏于中而形于外,其不可揜也如此。

    所視所指,蓋承上文人之視己如見肺肝底意,若為不善,不可道是人不知,人人曉然共見,如此嚴之一字,言其昭昭可畏,而不可不緻戒謹恐懼之功,其字、乎字皆疑辭,正謂人但知所視所指之為嚴,自謹獨君子觀之,則視指之時,其得為嚴乎?未若人所不視不指之時為尤嚴。

    富有力,則屋自滋潤,有徳于身,則身自光輝,潤身即見面盎背底意思,心廣是說德體,胖是說潤心,本是闊大底物,第恐有所愧怍,便窄隘了,身體得舒泰,無愧怍,便是有徳,既有是徳,則見于四體之間,自然安舒,孔子所謂申申夭夭是也。

    徳到潤身是極處,不誠其能如是乎?故君子必誠其意者,是推原誠之功用,必自用功中來也。

    兩言必謹其獨,又言必誠其意者,必字是用功着力處,謹獨、誠意元非二事,必能謹獨,乃能誠意。

     反複此章,因好善惡惡之實而有好色惡臭之譬,因小人為不善之實而有如見肺肝之說,因肺肝之發見而發明手目指視之嚴,因外不可揜之迹而推心廣體胖之效,一節深似一節。

    首提起一句,則毋自欺為此章之綱領,結尾一句與後章異者,又深歎直指誠意之妙,中間兩提起必謹其獨,又見知至後不是意便誠,知之已至而于誠意上尤當實有謹獨之功,故緻知者,誠意之本,謹獨者,誠意之助。

    彼自欺者,是知有所未至耳,閑居為不善者,是獨有所不謹耳,知未至,則獨不謹,獨不謹,則未能毋自欺,未能毋自欺,又安能自慊,未能自慊,又安能心廣體胖哉?學大學者,欲透此關,為君子,不為小人,請自謹獨始。

     《中庸》【凡三十三章】 《中庸》二字,先民格言,故吾夫子嘗曰:“中庸之為德。

    ”子思以名其書。

    是書也,語高而不遺卑,語末而不遺本,始如決萬斛之泉自源而流,終如登九級之台自下而上,一而萬,萬而一,天而人,人而天者也。

    三十三章,凡三起伏。

     第一章言性、道、教,原于天,備于我,乃一篇體要。

    下十章即夫子嘗言中庸及仁、智、勇者,以盡其蘊。

    十二章言道費隐,以明不可離之意,下七章又雜引夫子所言,以證費隐之義。

    二十章舉夫子言誠,結上生下,以後諸章乃推誠者、誠之之别,以終此章而應首章,首尾脈絡,融會貫通,不可看後失前也。

     “天命謂性”,此是第一起頭處,始言一理者也。

    天命之性,是說渾淪大本處;率性謂道,又就渾淪大本中分别條貫脈絡處。

    率是循其性之自然,不涉一毫人力,猶待教者,理同而氣異也。

    聖人因其性、道之本然發見者而修饬之耳。

    教者如此,學當何如?萬理、萬事在天下而具,萬理應萬事在吾心,靜而存主乎敬,以存天命之性于未發之前,而大本之中立;動而察謹其幾,以驗率性之道于所發之始,而達道之和行,極其至,則天地自我位,萬物自我育,大賢希聖,其緻則一。

    始言理之同,中言功之密,終言效之極。

    下十章皆明此章之義。

     二、三章皆變和言庸,分之則中性而和情,總之則中庸皆德行也。

    時中之義,可與權者,方足語此。

    四章言道不明不行,以起下文知、仁、勇之說。

    五章言道不行,以起六章大舜之知。

    七章言不能守,以起顔回之仁。

    九章言不可能,以起子路之勇。

    不倚即中,不流即和。

    十一章又總知、仁、勇說,索隐過于知,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