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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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初以禮考之則與纣俱爲嫡子而微子長故成王稱之曰殷王元子此說是也賊虐谏輔爲比幹也纣之所以剝防元良使之逃亡而不複追賊虐谏輔至于殺之而無所惜者蓋纣之意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者此其所以慢神虐民而肆然無所忌憚也太史公曰纣資辯捷給聞見甚敏才力過人知足以拒谏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此語不知太史公何所據而雲然武王數其罪以謂言之如此則信乎如太史公之言也凡此皆纣之罪所以異于桀者蓋桀之所不爲而纣則爲之也世謂桀殺闗龍逢此未必然也武王以賊虐谏輔爲纣之罪浮于桀者使桀果殺關龍逢則是與纣同罪矣湯诰湯誓數桀之罪不過率遏衆力率割夏邑而已又不過曰滅德作威以敷虐于爾萬方百姓而已武王亦惟曰弗克若天流毒下國則是桀之所以亡者惟肆爲虐政以殘害斯民不至于纣之窮兇極惡而無所忌憚也桀猶不免于亡故天以其所以佑命成湯者而命我武以伐纣之事将使其奉天之罰而乂斯民也其者未足之辭也猶盤庚曰天其永我命于茲新邑蓋言之于未然之前者其辭當如此也所以知其以予乂民者以其朕夢協朕蔔襲于休祥故知戎商之必克而有以承順上天之明命以乂斯民也戎大也與康诰言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同大明之詩曰爕伐大商其言大商即此所謂戎商也戎商必克言商雖大國我必克之朕夢協朕蔔漢孔氏曰言我夢之與蔔俱合于羙善此說非是既雲朕夢協朕蔔則是夢與蔔合矣何須繼之以合于羙善國語單襄公曰泰誓曰朕夢協朕蔔襲于休祥以三襲也韋昭曰言武王夢蔔祥之合故遂克商有天下今當從此說所謂休祥者氣候之先見者高祖入秦關範増使人望其氣皆爲龍成五色若此之類所謂休祥也中庸曰國家将興必有祯祥國家将亡必有妖孽見乎蓍動乎四體禍福将至善惡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動乎四體者夢也見乎蓍者蔔也至于祯祥則此所謂休祥也纣之将亡周之将興其吉之先見至于夢蔔休祥三者皆合于是知其必克之理也非惟其驗之于天時有必克之理至于考之人事亦莫不然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雖有周親不如仁人此則以人事而知其必克也受爲逋逃主萃淵薮至于有億兆夷人夷人者言此億兆之人纣皆與之同惡相濟視若等夷也雖有億兆夷人然皆朋家作仇脅權相滅其實人各有心離心離德而不足恃也我之所與共事者惟治亂之臣十人雖但有十人皆與我同心同德以戡定禍亂故雖十人足以敵纣之億兆夷人也武王但言亂臣十人而不言其十人爲誰至孔子舉此語而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于斯爲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雖以爲有婦人焉亦不言其婦人與九人者何人也至漢儒乃以婦人爲文母九人爲周公召公畢公太公榮公闳夭太顚散冝生南宮适此亦但是以意揆之未必然也至劉原甫又謂子無臣母之禮而以婦人爲邑姜夫謂子無臣母之理誠是也而以邑姜爲亂臣亦恐此理不然然則孔子所謂婦人者世既乆逺蓋不可必其爲何人矣而其十人者雖必是周召闳夭之徒然亦不可一一如漢儒取必其當時之九人以足其數蓋經無文阙其所疑可也既纣之億兆夷人離心離德我之亂臣十人同心同德則是億兆夷人之中雖有至親苟其心德之離必将叛之不如我之與亂臣十人皆仁人也仁人用則雖十人不患無億兆之附此正猶孟子曰寡助之至親戚叛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也周至也謂至親也此正如所謂親戚叛之但是假設之辭非有所指而言也而王氏則謂指微子而言謂微子之徒以纣爲無道而周有道故去纣而歸我此所以纣雖有至親而不如我之獲仁人也審如是則是周未興師而微子已歸周矣武王既得微子以爲獲仁人然後興師往伐纣如此則是微子預亡其國爲名教之罪人安得爲仁人乎微子之歸國蓋在周既伐商之後某于微子之篇已論之詳矣 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必往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兇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朂哉夫子罔或無畏甯執非敵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 此蓋天之視聽惟視民之好惡而其吉兇禍福應如影響我當奉天之命以盡其惠民之道也以其身任爲君之責凡百姓之有過則是我一人之有罪蓋自任天下之責也湯诰曰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蓋不如是則不足以爲天吏也既以其身任天下之責則伐纣之罪以拯斯民于塗炭之中者武王不敢不以此而自任也故我今必往而伐纣以揚我之威武往之商郊侵纣之疆取彼兇殘之人以張我之伐功苟能勝纣而安天下則于湯之功有光顯矣此又申結上文之義也受罪既浮于桀則武王伐之而于湯有光固其理也朂哉夫子者言此事乃爾将士之所當勉也防或無畏甯執非敵百姓懔懔若崩厥角者漢孔氏曰爾将士無敢有無畏之心甯執非敵之志伐之則必克矣民畏纣之虐危懼不安若崩摧其角無所容頭據孔氏之意蓋謂武王恐将士之輕敵則戒之以甯執非敵之心其所以甯執非敵之心者蓋以百姓畏纣懔懔然若崩厥角恐其或爲纣之用也蓋經文既言罔或無畏甯執非敵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則孔氏之說不得不然也武王既曉之以伐纣之意于是遂嗟歎而緫結之以告庶邦冢君以下謂我之亂臣十人既與我同心同德以伐纣矣則爾當一德一心以與我緻讨于纣立定厥功則爾與我國家将世世享無窮之福矣書本百篇遭秦火不存至漢稍稍複出伏生以口傳二十八篇孔壁續出二十五篇某嘗疑此二者必有所増損潤色于其間何以知之以孟子知之孟子之舉康诰曰殺越人于貨愍不畏死凡民罔不憝孟子之舉泰誓曰無畏甯爾也非敵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而今文泰誓曰罔或無畏甯執非敵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其字大抵相同而其文勢意防則大有不同者康诰伏生所傳之書也泰誓孔壁續出之書也故某以是二者異同之故而緻疑焉蓋伏生齊人也齊人語多與颍川異晁錯受書之時伏生老不能正言使其女傳言敎晁錯晁錯所不知者十二三僅以其意屬讀而已孔壁中科鬥文字孔氏得之其時科鬥書廢已乆時人無能知者姑以體定其可知者爾則是此二者必有己之所不能曉者而以其意導合麤令成文耳學者生于千載之下當夫簡編訛脫之餘固不必以今之書爲信然而亦當信其可信者而阙其可疑者不可以漢儒所傳之書爲出于帝王之手而不敢略緻疑于其間也孟子生于戰國之時去帝王之世猶未逺而六經猶在尚且以謂盡信書不如無書蓋苟理之所不安則莫可信也況又燼于秦火爛于孔壁而增損潤色于漢儒之手乎 泰誓下       周書 時厥明王乃大廵六師明誓衆士王曰嗚呼我西土君子 此篇蓋戊午之明日己未将?于孟津既誓師而後行也孟津之防友邦冢君各以其師濟河然後進而陳于商邦武王将帥之而行則必大廵六師明誓衆士告之所以伐纣吊民之意其曰六師史官之序述緫其多而言之蓋泛指諸侯之師也非謂周于此時已備六師之制也案周禮萬二千五百人爲軍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武王未克纣而有天下尚爲商之諸侯但有大國三軍之制耳此雲六師蓋指孟津之防所合諸侯之師而言之亦猶棫樸之詩美文王能官人而其詩曰周王于邁六師及之此指文王出師之時所合諸侯之師也中篇曰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後以師畢防此篇曰時厥明王乃大廵六師明誓衆士辭雖不同其實三篇之誓皆是緫告友邦冢君以及禦事庶士但史官變其文耳若謂中篇但告羣後下篇但告衆士則不可也武王既大廵六師明誓衆士于是嗟歎而呼之曰我西土君子蓋當是時友邦冢君及禦事庶士之在孟津者皆西土之人也君子者統上下而言越王勾踐伐呉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爲中軍則是士卒亦可以謂之君子 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絶于天結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