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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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正記曰觞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古先聖王聲為律身為度以為法于天下可傳于後世以此救民民猶有流為不善者湯之伐夏救民雖曰應天順人出于不得已而然然以分言之則是以臣伐君以諸侯奪天子之位湯之心雖無所利于其間而其迹則近于利之者故克夏而勝之則?而不自安誠以謂慮其所終而稽其所敝知後世亂臣賊子必有以我借口而行其簒奪之謀以利之者故忸怩然慙其德之不及古而慨歎曰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彼其意誠以謂以臣伐君真吾之罪不以順天應人之舉為是固當然者其始終之際一出于誠實内不以自欺外不以欺人未嘗巧為文飾以為解免此所以不失為聖也湯既負慙德有不安之心矣仲虺于是推明湯之本意以為廹天人之望誠有不得己而不可以已者既已釋成湯之疑于是解天下後世之惑也且如魏文帝既逼漢獻帝而奪之位乃以受禅為名顧左右曰舜受禹之事吾知之矣其實簒奪而以舜禹之事欺其羣臣人其可欺乎自古亂臣賊子多矣未有如曹丕之無忌憚也湯自以為稱亂而天下後世不以為稱亂曹丕自以為舜禹而天下後世不以為舜禹此君子所以為時中而小人所以無忌憚者也 曰嗚呼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惟天生聦明時乂嗚呼歎辭也言民之生有喜怒哀樂愛惡之欲失性命之情以争其所欲則侵盜攘奪無所不為矣不為之主以治之則欲者必争争而不已則亂矣此篇論厥初生民所為立君以治之之意也桞子厚曰生人之初萬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無羽毛莫克自衛必将假物以為用夫假物者必争争而不已必就其能斷曲直者而聽命焉其聦而明所服必衆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後畏由是君長刑政生焉故近者聚而為羣羣而無分其争必大德又有大者衆羣之長又就而聽命焉以安其屬于是有諸侯之列則其争又有大者焉其德又大者諸侯之列又就而聽命焉以安其封于是有方伯連帥之類則其争又有大者焉德又有大者方伯連帥之類又就以聽命焉以安其人然後天下防于一是故有裡胥而後有諸侯有諸侯而後有方伯連帥有方伯連帥而後有天子此説為盡蓋所以為之君者惟生民之争而無以主之則亂故也夫惟立君以主民之欲而民不至于亂故非天生聦明之主其耳目之聞見足以周知四方之情僞則不足以乂其亂也苟非其聦明足以聞其所不聞見其所不見則民之好惡哀樂之情抑郁于下而無由上逹亦終于亂而已故必天生聦明然後可以乂斯民也天生聦明其聰明出夫天命之自然非人為之僞也如秦始皇魏武帝之徒豈謂其非聦明哉然其聦明出于天性而挾之以詐故以巧僞刼天下而服之雖能服之終亦叛而去者以其非天之生聦明故也王氏雲民之有欲至于失性命之情以争之故攘奪誕謾無所不至為之主者非聰明足以勝之則亂而已此説大害義理夫所貴乎聖人者惟欲知天下好惡之情而已苟欲勝之則秦始皇魏武帝之聦明而已豈足以已其亂邪仲虺言此者蓋謂天生民而立之君凡欲其聦明足以止亂而已今桀之虐斯民也如此已失夫所以立君乂民之意矣又所謂當誅而不得誅也武王誓師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後元後作民父母亦此意也齊宣王問孟子曰湯放桀武王伐纣有諸孟子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纣矣未聞弑君也蓋所謂立君者惟懼夫民之相與殘賊而無以主之故也為之主而自為殘賊焉則君之實喪矣非一夫而何孟子之意即仲虺之意也 有夏昬德民墜塗炭天乃錫王勇智表正萬邦纉禹舊服茲率厥典奉若天命 夏有昬德則非聦明矣非聰明之德則虐用其民矣故民之危險若防泥墜火而無有救之者桀之暴虐如此則失其所以為君之道矣桀失為君之道而生民之亂不可以無主也故天乃錫湯勇智智足以有謀勇足以有斷即上所謂天生聰明時乂也蓋惟智足以察斯民之情勇足以拯斯民之命是其聰明足以乂斯民也惟天以勇智錫湯是其意蓋将使湯表儀天下以正萬國此蓋發上文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之義也纉禹舊服茲率厥典言禹以聦明之德為天所命以治斯民而其子孫弗率以至于民墜塗炭故天之錫湯以勇智表正萬邦者凡欲使湯繼禹之功從其舊服以率其典常也天命既如此湯其可不奉若之哉原仲虺之意蓋以為昬德如桀天既棄之不得而不伐勇智如湯天既命之不得不順天命有桀之昬德非湯之勇智則不得為天吏有湯之勇智而桀無昬德則事之而已尚何伐之有哉以如是之勇智又适遭如是之昬德故以臣伐君而不為逆苟為君之昬不如桀臣之勇智不如湯則固不可以為湯之所為矣又何患其以是為口實哉 夏王有罪矯誣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師 此又言夏之民塗炭甚矣而湯以勇智之德見忌于桀日懼危亡之不暇畏天之命不敢不奮其智勇以拯生民之命也自古英雄之君出而應世苟其深仁厚德為天人所歸則必為虐君之所忌故漢高祖入秦關秦民大喜莫不欲高祖王秦者而項羽忌之鴻門之防幾不得脫光武宣慰河北吏人喜悅争持牛酒迎勞而更始忌之遣使立之為蕭王令罷兵光武不就征乃得免使此二主不能見幾而作自脫于虎口則斯民之命果誰為之拯溺哉湯之勇智既為天所錫矣故桀愈不安而欲殄滅之也仲虺言夏王自知其有罪自絶于天矣于是矯誣上天之命簧鼓流俗而虐用之矯與矯制之矯同誣僞也言桀自以其意而托言上天之意如此以惑其衆也其詳雖不可得而知意者如田單與燕人戰每出約束必稱神師之類單用兵行師出于一時之怪猶可言也桀為人主矯誣如此其罪大矣哉天命用不善之是用使商受天命用明其衆爽明也蓋聖人以其昭昭故能使人昭昭天之命也用爽厥師亦言其有昭昭之實也 簡賢附勢寔繁有徒肈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矧予之德言足聽聞此言桀之矯誣亦足以惑其衆而緻其黨類之盛也簡略也孟子曰我欲行禮子敖以我為簡簡有忽略之意言桀之衆賢而無勢則忽略之不賢而有勢則附之若是者繁多有徒衆蓋桀君也其勢尊小人之欲同惡相濟者則附之其視湯之賢則忽略而不容也夫惟桀之衆其盛如此則湯于是時以賢見疾可謂甚危矣故于是言我商家國于有夏之初已為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