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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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詩本義卷九      宋 歐陽修 撰青蠅 論曰青蠅之污黑白不獨鄭氏之說前世儒者亦多見于文字然蠅之為物古今理無不同不知昔人何為有此說也今之青蠅所污甚微以黑防白猶或有之然其防細不能變物之色詩人惡讒言變亂善惡其為害大必不引以為喻至于變黑為白則未嘗有之乃知毛義不如鄭說也齊詩曰匪雞則鳴蒼蠅之聲蓋古人取其飛聲之衆可以亂聽猶今謂聚蚊成雷也 本義曰青蠅之為物甚防至其積聚而多也營營然徃來飛聲可以亂人之聽故詩人引以喻讒言漸漬之多能緻惑爾其曰止于樊者欲其逺之當限之于藩籬之外鄭說是也棘榛皆所以為藩也 賔之初筵 論曰衛武公之作是詩也本以幽王荒廢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君臣沈湎所以刺也如鄭氏之說則王之飲酒賔主肅然禮修樂備物有其容揖讓周旋皆中其節先與羣臣射而擇士然後祭祀其先至于受神之福酌屍登馂禮無違者及乎射祭訖事之後燕其族人旅酬之際始與其坐賔頓出小人之态号呼傾側以至失禮敗俗是其一日之内朝為得禮之賢君暮為淫液之昬主此豈近于人情哉蓋詩人之作常陳古以刺今今詩五章其前二章陳古如彼其後三章刺時如此而鄭氏不分别之此其所以為大失也鄭氏長于禮學其以禮家之說曲為附防詩人之意本未必然義或可通亦不為害也學者當自擇之 本義曰賔之初筵刺幽王君臣沈湎于酒其前二章略陳昔之人君與其臣下飲酒必賔主秩秩然肅恭至于笾豆殽防皆有次序而酒防樂和又不徒燕飲而已也或行射禮以揖讓周旋因其勝不以相爵或因祭其先祖神享而降福子孫受賜乃相湛樂蓋明非以淫泆為樂也其下二章遂刺王之君臣上下飲酒既失威儀又号呶雜亂笾豆亦無次序至于起舞傾側其冠弁又立監史以督罰不飲者皆使之醉而時人反以不醉為恥勿無皆禁止之辭也其卒章曰式勿從謂無俾太怠者戒醉者無從其所謂以自縱而至于太慢惰也匪言勿言匪由勿語由醉之言俾出童羖雲者又戒人以醉言不可聽至于謂羖羊童首是以無為有則醉言無度可知也三爵不識矧敢多又雲者又敎飲者以醉辭也言我三爵已昬然無所識知矣其又敢多飲乎 采菽 論曰詩雲君子來朝言觀其旂鄭謂諸侯來朝王使人迎之因觀其衣服車乘之威儀所以為敬且省禍福據序但言幽王侮慢諸侯不能錫命以禮君子思古以刺今爾如鄭所說省禍福詩及序文皆無之據詩但述諸侯來朝車服之盛可觀爾其曰君子所屆者乃言君子所至車旂如此之盛爾亦不謂其法制之極也天子所予者謂此諸侯旂鸾骖驷與其所服赤芾邪幅皆是天子所賜爾以刺幽王不能賜諸侯也諸侯爵秩車服有等差當賜則賜矣不待其幅束無纾緩之心然後賜也其曰彼交匪纾者直自言邪幅爾鄭謂君子所屆為法制之極天子所子為非有解怠纾緩之心天子以是故賜予之者皆衍說也泛泛楊舟绋纚維之者鄭謂绋纚維舟猶諸侯禦民以禮法者非也據詩意绋纚維舟如天子以爵命維制諸侯爾故其下文雲樂隻君子天子葵之毛謂明王能維持諸侯是矣 角弓 論曰角弓據序但言幽王不親九族而好防佞骨肉相怨而作是詩爾如毛鄭之說老馬反為駒謂王侮慢老人遇之如防穉雖非詩本義而理尚可通其如食冝饇如酌孔取謂王如食老人宜使之飽如飲老人宜度其所勝多少則非詩之意也詩述九族怨王不親爾不論老者飲食多少也言如者有所比?之辭也至于敎猱塗附謂人心皆有仁義敎之則進雨雪見晛喻小人雖多王若欲興善政則小人誅滅如蠻如髦又謂小人之行如荒徼而王不能變化考序及詩了無此義與上章意不相屬由毛鄭失其本防也弓之為物其體往來張之則内向而來弛之則外反而去詩人引此以喻九族之親王若親之以恩則内附若不以仁恩結之則亦離叛而去矣其義如此而已毛謂不善绁檠巧用則反者衍說也绁檠制弓使不反之器也蓋造弓未成時所用已成之弓則體有徃來其張之則來弛之則去古今通然是詩人所取之義也 本義曰角弓之詩自四章以上毛鄭之說皆是其一章言雖骨肉之親若遇之失其道則亦怨叛而乖離如角弓翩然而外反矣二章言王與骨肉如此則下民亦将效上之所為也三章四章遂言效上之事雲兄弟不令而交相賊害則民亦效之各相怨于一方貪争不已至于亡身也五章六章則刺王所以不親九族者由好防佞而被離間也因述防佞之人變易是非善惡乃以老馬為駒不顧人在其後而辨其非也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