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書篇第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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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小的善事,貶斥細微的惡行”。

    可褒獎的人,就宣揚他的美德稱贊他的善行;可貶斥的人,就揭露他的罪惡譏刺他的醜行。

    《新論》的道理,與《春秋》完全是一緻的。

     【原文】 83·7夫俗好珍古不貴今,謂今之文不如古書。

    夫古今一也,才有高下,言有是非,不論善惡而徒貴古,是謂古人賢今人也。

    案東番鄒伯奇、臨淮袁太伯、袁文術、會稽吳君高、周長生之輩,位雖不至公卿,誠能知之囊橐,文雅之英雄也。

    觀伯奇之《元思》太伯之《易童句》,文術之《鹹銘》,君高之《越紐錄》,長生之《洞曆》,劉子攻、楊子雲不能過也。

    善才有淺深,無有古今;文有僞真,無有故新。

    廣陵陳子迥、顔方,今尚書郎班固(11),蘭台令楊終、傅毅之徒(12),雖無篇章(13),賦頌記奏,文辭斐炳(14),賦象屈原、賈生(15),奏象唐林、谷永(16),并比以觀好,其美一也。

    當今未顯,使在百世之後,則子政、子雲之黨也。

    韓非著書,李斯以言事;楊子雲作《太玄》,侯鋪子随而宣之(17)。

    非、私同門(18),雲、鋪共朝,睹奇見益,不為古今變心易意(19),實事貪善(20),不遠為術并肩以迹相輕(21),好奇無已,故奇名無窮。

    楊子雲反《離騷》之經(22),非能盡反,一篇文往往見非,反而奪之(23)。

    《六略》之錄萬三千篇(24),雖不盡見,指趣可知(25),略借不合義者,案而論之。

     【注釋】 東番:地名,境域不詳。

    鄒伯奇:東漢人,生卒事迹不詳。

    臨淮:郡名,在今江蘇北部,安徽東北角。

    袁太伯:人名:生卒事迹不詳。

    袁文術:《江南通志》雲:“《越絕書·外傳記》卷末有隐雲‘以去為姓,得衣乃成,厥名為米,覆之以庚。

    ’為‘袁康’二字。

    書為袁康作也。

    康,臨淮人,字文術,或曰字文伯。

    其書有《經》,子貢作;有《内經》,吳平作;其《外傳》與《記》,乃袁康為之。

    ”袁文術名康,未知何據。

    會稽:郡名,東漢前期在今江蘇南部、浙江和福建。

    吳君高:參見16·9注。

    周長生:參見39·9注。

     囊橐(tuó馱):兩種口袋的名稱。

    大者長囊,小者稱橐。

    能知之囊橐:形容才智博大精深。

    《元思》:書名,已佚。

     童:當作“章”,形近而誤。

    《易章句》:書名,已佚。

     《鹹銘》:書名,已佚。

     《越紐錄》:即今《越絕書》,袁康與吳君高合著。

    原書二十五卷,現存十五卷。

    記吳越二國史地及伍子胥、子貢、範蠡、文種、計倪等人的活動。

    多采傳聞異說,與《吳越春秋》所記相出入。

    《洞曆》:書名,已佚。

     攻:當作“政”,形近而誤。

     善:當作“蓋”,形近而誤。

     廣陵:郡名,在今江蘇北部。

    陳子迥、顔方:王充同時代人,生卒事迹不詳。

    《揚州府志》:“陳子迥、顔方,皆廣陵人,與王充同時。

    ” (11)尚書郎:東漢皇帝秘書機構尚書台中擔任處理具體事務的官吏。

     (12)蘭台:漢代宮中藏書的地方,它的長官稱“蘭台令”。

    據《後漢書》楊終、傅毅本傳兩人均未當過蘭台令,疑“令”字下脫“史”字。

    “蘭台令史”是蘭台令的屬員,整理圖書的官吏。

    楊終:參見38·16注 (13)篇章:指大部頭著作。

    按;王充與班固同時,班固著有《漢書》,王充寫本篇時可能尚未見到,所以如此說。

     (14)斐炳:很有文采的樣子。

     (15)屈原:參見2·3注(15)。

    賈生:參見3·4注。

     (16)唐林:唐子高。

    參見37·4注。

    谷永:谷子雲。

    參見37·4注(17)侯鋪子:侯芭,字鋪子,揚雄的弟子,從揚雄習《太玄》、《法言》。

    (18)私:據遞修本當作“斯”。

    同門:韓非、李斯俱受業荀卿。

     (19)此句意為:不根據作品産生的時代早晚而改變評價的标準。

     (20)貪:仰慕不已。

     (21)此句有衍誤。

    “遠”字、“術”字衍,當删。

     (22)《離騷》:春秋時楚國詩人屈原的代表作,後人尊它為《離騷經》。

    僅《離騷》之經:揚雄寫文章吊屈原,往往喜歡采用《離騷》中的話,反其意而用之,取名《反離騷》。

    參見《漢書·揚雄傳》。

     (23)以上兩句文有脫誤,大意是:一篇作品往往因為被駁難,反而使它更突出。

     (24)《六略》:指西漢末年劉歆根據漢代國家藏書編成的目錄《七略》。

    全書包括輯略、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術數略、方技略七個部分,其中“輯略。

    是總論。

    原書雖已失傳,但除“輯略”外,基本保存在《漢書·藝文志》中,共著錄書籍一萬三千二百六十九卷。

    劉盼遂認為有一萬二千九百九十四卷。

     (25)指:通“旨”。

     【譯文】 社會習慣喜好珍貴古代而不重視現代,認為現代的書不如古代的書。

    實際上古代現代是一樣的,著書人的才能有高有低,言論有對有錯,不分好壞而隻是珍貴古代的書,這就是說古人比今人賢明。

    考察東番的鄒伯奇、臨淮的袁太伯和袁文術、會稽的吳君高和周長生這些人,地位雖然達不到公卿那麼高,但确是才智博大精深,是一批文雅的英雄人物。

    看鄒伯奇的《元思》、袁太伯的《易章句》、袁文術的《鹹銘》、吳君高的《越紐錄》、周長生的《洞曆》等書,連劉子政、揚雄也不能超過他們。

    人的才智有淺有深,這是不分古今的;文章有假有真,這是不分新舊的。

    廣陵的陳子迥和顔方,當今的尚書郎班固,蘭台令史楊終、傅毅這些人,雖然沒有大部頭著作,但他們寫的賦頌記奏,言辭極有文采,賦就同屈原、賈誼的一樣,奏就同唐林、谷永的一樣,把它們放在一起來比較長處,其優美程度是一樣的。

    當今他們沒有出名,假如在百代以後,他們就是劉子政和揚子雲一類的人物了。

    韓非寫的書,李斯引用來議論事理;揚子雲作《太玄》,侯鋪子随着就宣揚它。

    韓非與李斯同在一個老師門下,揚子雲和侯鋪子共在一個朝代,親眼目睹奇異之書,不根據作品的年代而改變評價标準,實事求是,凡是好的都仰慕不已,不因為是同時代的人就認為經曆平凡而瞧不起,喜愛奇特的書沒有止境,所以奇特的書名聲久傳不絕。

    揚子雲反其意而用《離騷》中的話,并不能完全相反,一篇文章往往由于被非難,反而使它更加突出。

    《六略》著錄有一萬三千卷,即使不能全都見到,其宗旨還是大體可以知道的,所以借其中某些不合理的地方,進行考訂并加以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