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解篇第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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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被摧殘過的植物如果不再受傷害,到秋天也會長大成熟。

    如果韓非不死的話,秦王朝的前途就很難說了。

    所以有才學的人能夠使自己的德行受人尊敬,卻不能使别人必定效法自己;能夠使自己的議論切實可行,卻不能使别人必定采納自己的主張。

     【原文】 82·9或曰:“古今作書者非一,各穿鑿夫經之實傳,違聖人質,故謂之蕞殘,比之玉屑。

    故曰:‘蕞殘滿車,不成為道;玉屑滿箧,不成為寶。

    ’前人近聖,猶為蕞殘,況遠聖從後複重為者乎?其作必為妄,其言必不明。

    安可采用而施行?” 【注釋】 “夫”當為“失”之脫壞,“傳”疑當在“經”之下。

    此文當為“各穿鑿失經傳之實,違聖人質。

    ” 蕞(uì最):細小。

    蕞殘:支離破碎之物。

     箧(qiè竊):箱子。

     西漢桓寬《鹽鐵論·相刺篇》:“玉屑滿箧,不成其寶;誦《詩》、《書》,負笈,不為有道。

    ” 【譯文】 有人說:“從古到今寫書的人不止一個,各自牽強附會失去了經傳的真實内容,違背了聖人的本質意義,所以稱之為殘缺之物,把它比作玉屑。

    因此說:‘殘缺之物裝滿車,不能成為什麼學說;玉屑裝滿箱子,不能成為什麼寶物。

    ”前人最接近聖人,還被稱為殘缺之物,何況遠離聖人随前人之後重新來寫書的人呢?他們的著作必定是愚妄的,他們的言論必定是不賢明的,怎麼能夠采用而用來施行呢?” 【原文】 82·10答曰:聖人作其經,賢者造其傳,述作者之意,采聖人之志,故經須傳也。

    俱賢所為,何以獨謂經傳是,他書記非?彼見經傳,傳經之文,經須而解,故謂之是。

    他書與書相違,更造端緒,故謂之非。

    若此者,韪是于五經,使言非五經,雖是不見聽。

    使五經從孔門出,到今常令人不缺滅,謂之純壹,信之可也。

    今五經遭亡秦之奢侈,觸李斯之橫議,燔燒禁防,伏生之休,抱經深藏。

    漢興,收五經,經書缺滅而不明,篇章棄散而不具。

    晁錯之輩,各以私意,分拆文字,師徒相因相授,不知何者為是。

    亡秦無道,敗亂之也。

    秦雖無道,不燔諸子。

    諸子尺書,文篇俱在,可觀讀以正說,可采掇以示後人。

    後人複作,猶前人之造也。

    夫俱鴻而知(11),皆傳記所稱(12),文義與經相薄,何以獨謂文書失經之實?由此言之,經缺而不完,書無佚本,經有遺篇。

    折累二者,孰與蕞殘?《易》據事象,《詩》采民以為篇,《樂》須不歡(13),《禮》待民平。

    四經有據,篇章乃成。

    《尚書》、《春秋》,采掇史記(14)。

    史記興,無異書(15),以民、事一意。

    六經之作皆有據。

    由此言之,書亦為本,經亦為末,末失事實,本得道質,折累二者,孰為玉屑?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知經誤者在諸子。

    諸子尺書,文明實是。

    說章句者終不求解扣明(16),師師相傳,初為章句者(17),非通覽之人也。

     【注釋】 經:張華《博物志·文籍考》:“聖人制作曰經,賢人著述曰傳。

    ”傳:《釋名·釋典藝》:“傳,傳也,以傳示後人也。

    ” 記:《儀禮·士冠禮》賈疏:“凡言記者,皆是記經不備,兼記經外遠古之言。

    ”據文意,下“書”字當作“傳”。

     韪(wěi委):是,對。

     “常”當為“尚”字形誤。

    “令人”二字為“今”字訛衍。

    “到今尚不缺滅”,是說未遭秦火焚燒。

     橫議:指李斯主張焚燒儒家經書,并不準保存流傳。

     “休”當為“徒”之壞字。

     分拆文字:指進行支離破碎,牽強附會的解釋。

     諸子:指先秦諸子的著作。

     尺書:參見36·5注。

     (11)俱:指解釋經書的人和諸子百家兩方面。

    鴻:通“洪”。

    大,指博學。

     (12)傳記:指曆史著作,史書。

     (13)不:據文意,當作“民”。

     (14)史記:指古代史官的記載。

     (15)此處文句當作“史記與書無異”。

     (16)章句:指經書的段落字句。

    扣:同“叩”。

    問。

     (17)初:疑“當”為“仍”字之形誤。

    既言“師師相傳”,不得雲“初為章句”。

     【譯文】 回答說:聖人寫經,賢人作傳,要闡述著書人的本意,采集聖人的遺志,所以經必須要有傳來解釋。

    都是賢人所寫的,為什麼偏認為經傳是對的,而其他的書和記都不對呢?那些可以見到的經傳以及解釋經的文章,說明經必須要傳才能解釋清楚,所以說它們是對的。

    其他書與傳上的解釋不相符合,别創一說,所以說它們不對。

    像這樣的話,以五經作為是非标準,假如說的話不符合五經,即使完全正确,也不會被人聽信。

    假使五經從孔子門中出來,至今毫無殘缺散失,稱得上是純粹完整的東西,相信它是可以的。

    現在五經已經遭受了秦朝的糟踏,受到李斯主張的觸犯,焚燒并禁止流傳,伏生這類人,懷抱經書深藏在山中。

    漢朝興起,征收五經,經書殘缺散失而下落不明,篇章亡佚散失而不完備。

    晁錯這類人,各按自己的想法,分割拆散文字的本意,師徒相繼沿襲傳授,不知道哪一個是對的。

    秦朝無道義,所以就敗亂了。

    秦朝即使無道,并沒有燒諸子的著作。

    諸子的著作,文章篇目全都存在,可以閱讀用來糾正各種言論,可以拿來給後人看。

    後人重新寫書,就和前人創作一樣。

    都博學而有智慧,全是史書所稱道的,文義與經書不相上下,為什麼單認為諸子的著作偏離了經書的真實呢?由此說來,經書殘缺而不完整,諸子百家的書沒有散失不全的,而經書反而有遺失的篇目。

    分析比較二者,誰是支離破碎的呢?《易》是根據事物的表象寫成的,《詩》是向民間采集而編輯成篇的,《樂》的成書有賴于老百姓的歡愉,《禮》的成文全靠老百姓安樂講禮節。

    四經都有所依據,它的篇章才能寫成。

    《尚書》和《春秋》,采取了史官的記載。

    史官的記載與諸子的著作沒有區别,與依據百姓和事象寫成的經書是同一個道理。

    六經的寫作全都有所依據。

    由此說來,諸子的書是根本,經書則是枝節,枝節偏離了事實,根本卻具備了道的實質。

    分析比較二者,誰才是玉屑呢?知道房屋漏雨的人在房屋下,知道政治有失誤的人在民間,知道經書錯誤的人在諸子。

    諸子的著述,文句明白,事情真實。

    解釋經書章句的人不想求得徹底地理解而去問個一清二楚,一代代師承下去,仍就如此解釋經書章句的人,就不會是通曉古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