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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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甯不顧兄弟之親不恤天下後世之議已事蓋有重于此者所以即形為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之言而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即東征緻辟之事也況謂之曰罪人以其煽亂王室而聲其罪耳豈流言僅及周公而遽以罪加之乎由是觀之此為何時尚可從容二年之避乎吾知公必不然矣】于後公乃為詩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鸱鸮惡鳥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敗管蔡及王室也诮譲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則是時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輯録【于後公乃為詩止诮公公既防武庚管蔡而成王之疑未釋故公不欲遽歸留居東方而周大夫為作破斧伐柯九罭狼防之詩文集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雖已防之然成王之疑未釋則亂未弭也故周公作鸱鸮之詩以遺王而告以王業艱難不忍毀壞之意所以為救亂也 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征之不知者以為公之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為此詩者為之發明其心如此學者于此玩味而有得焉則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竝詩傳】纂注【呂氏曰王欲诮公而未敢所謂未敢則悔過之根本也 新安陳氏曰我之弗辟朱子初主孔注甚力後來改從鄭説且特與九峰言之固宜九峯用師説而不敢違也然深思而廣證之從孔注甚正大從鄭説實迂晦辟即緻辟如曰乃辟曰罔攸辟曰爾惟勿辟隻辟之一字便是施刑于彼何待緻字而後明我不以刑辟罪之則無以告先王辭甚明白若雲我若不避之如何接得我無以告我先王不審避之将何以告先王乎有辟字在上則居東即是屯駐以東征矣作鸱鸮詩所謂既取我子便是武庚既敗我管蔡矣三年而歸便是因風雷之變成王迎之以歸也首尾關渉三年朱子與蔡帖引避堯舜之子為證與此大不同謹防于此以俟通經君子察之】秋大熟未獲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斯防邦人大恐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之書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説【王與大夫盡弁以發金縢之書将蔔天變而偶得周公冊祝請命之説也孔氏謂二公倡王啓之者非是案秋大熟系于二年之後則成王迎周公之歸蓋二年秋也東山之詩言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則居東之非東征明矣蓋周公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既親迎以歸三叔懷流言之罪遂脅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東征徃反首尾又自三年也】二公及王乃問諸史與百執事對曰信噫公命【句】我勿敢言【周公蔔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冊祝之文二公蓋不知也諸史百執事蓋蔔筮執事之人成王使蔔天變者即前日周公使蔔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為功之説因以問之故皆謂信有此事已而歎息言此實周公之命而我勿敢言爾孔氏謂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輯録【秋大熟止我勿敢言金縢所藏代武王之説文集】纂注【葵初王氏曰如蔡點當雲我莫敢言耳説文勿莫也】王執書以泣曰其勿穆蔔昔公勤勞王家惟予沖人弗及知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迎我國家禮亦宜之【新當作親成王啓金縢之書欲蔔天變既得公冊祝之文遂感悟執書以泣言不必更蔔昔周公勤勞王室我防不及知今天動威以明周公之德我小子其親迎公以歸于國家禮亦宜也案鄭氏詩傳成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鄭氏學出于伏生而此篇則伏生所傳當以親為正親誤作新正猶大學新誤作親也】纂注【馬融本新迎作親逆】王出郊天乃雨反風禾則盡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嵗則大熟【國外曰郊王出郊者成王自徃迎公即上文所謂親逆者也天乃反風感應如此之速洪範庶徴孰謂其不可信哉又案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羣叔流言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歸凡六年事也編書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見請命事之首末金縢書之顯晦也】輯録【王執書止嵗則大熟歸禾嘉禾之書皆此後作周公自是歸大夫美之而作東山之詩也文集成王方疑周公二公何不為周公辨明若天不雷電以風二公終不進説矣當是時成王欲诮周公而未敢蓋周公東征其勢亦難诮也此成王雖深疑之而未敢诮之也若成王終不悟周公湏有所處矣 書中可疑諸篇若一齊不信恐倒了六經如金縢亦有非人情者雨反風禾盡起也是咤異成玉又如何恰限去啓金縢之書然當周公納防于匮中豈但二公知之賀孫】纂注【林氏曰公尚欲以身代兄之死況肯奪兄子之位乎此成王所以感悟也出郊者及公至則郊勞而親迎之也孔氏以為郊天誤矣又謂木有偃拔起而立之亦非凡禾為木所仆而不能自立者則為之起而築之加人力焉築者築禾也 新安陳氏曰成王未知周公則天為之雷風偃禾既知周公則天為之反風起禾感應之速如應響然天豈在君心外邪 林氏曰自周公居東而下其事迹皆在大诰之後然實與周公請死之事相為終始故于此并載之 愚謂帝王之興自有天命必至于極而後見武王崩成王防天下之重懸于周公公負謗而不遑自安王得詩而尚猶未悟文武之業危如一髪非天其孰能警悟而扶持之故天之動威不特以彰周公之德實以表見三監之罪而顯相文武之業也如漢高困于項籍而大風為之?沙光武窘于王郎而河氷為之自合庸非天乎】大诰【武王克殷以殷餘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監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二叔流言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避位居東後成王悟迎周公歸三叔懼遂與武庚叛成王命周公東征以讨之大诰天下書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為親者諱也篇首有大诰二字編書者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诰語多主蔔言如曰甯王遺我大寶曰朕蔔并吉曰予得吉蔔曰王害不違蔔曰甯王惟蔔用曰矧亦惟蔔用曰予曷其極蔔曰矧今蔔并吉至于篇終又曰蔔陳惟若茲意邦君禦事有曰艱大不可征欲王違蔔故周公以讨叛蔔吉之義與天命人事之不可違者反覆诰谕之也】輯録【大诰一篇不可曉據周公在當時外則有武庚管蔡之叛内則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書決不是備禮苟且為之必欲以此聳動天下也而今大诰大意不過説周家辛苦做得這基業在此我後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後又卻專歸在蔔上其意思綏而不切殊不可曉廣因言武王既克纣武庚三監及商民叛曰當初纣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無不欲誅之及武王既奉天下之心以誅纣于是天下之怨皆解而歸德于周矣然商之遺民及與纣同事之臣一旦見故主遭人戮宗社為墟甯不動心茲固叛心之所由生也蓋始于若纣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纣既死則怨己解而人心複有所不忍亦事勢人情之必然者又況商之流風善政畢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頑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叛也後來樂毅伐齊亦是如此僴】纂注【陳氏大猷曰武王以公義封武庚而不虞其怨以親愛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過也使舍武庚而立防子三監雖欲叛而不從舍三叔而任他人武庚雖欲反而不敢 陳氏經曰使三叔監殷亦如舜之封象不得有為于其國使吏治其國之意】
王若曰猷大诰爾多邦越爾禦事弗吊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防沖人嗣無疆大歴服弗造哲廸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猷發語辭也猶虞書咨嗟之例案爾雅猷訓最多曰謀曰言曰己曰圖未知此何訓也吊恤也猶詩言不吊昊天之吊言我不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防而不少待也沖人成王也厯厯數也服五服也哲明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防沖之君嗣守無疆之大業弗能造明哲以導民于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況言其能格知天命乎】輯録【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隻是一似如此説底意思如漢書中帝意若曰之類蓋或宣道德意者敷演其説或記録者失其語而追記其意如此也 書中弗吊字隻如字讀解者欲訓吊為至故音的聲非也其義止如詩中所謂不吊昊天耳言不見闵吊于上帝也僴】纂注【林氏曰政雖攝于周公而成王在上為天子号令雖由己出必稱王命以告也猷發語之辭若二典所謂咨甘誓?征所謂嗟竊意至周時發語之辭變而為猷故防子之命多士多方皆言王若曰猷越及也 孔氏曰猷道也順人道以诰天下也陳氏曰今人诰谕人多先言我説道理與汝也 呂氏曰叛者三監武庚耳何必大诰多方蓋天下初定人情未安三監煽變恐亂之牽引不止于此所以大诰谕之人心有定則變無由生也 真氏曰聖賢舉事必先诰谕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一衆志非但防亂而已 馬融讀不少延為句 薛氏曰洪惟與洪惟作威同 複齋董氏曰防謂年少沖童也 陳氏大猷曰格知格之至也下文将言用紹天明故先謙言已不知天命也王氏曰大诰疑有脫誤其不可知者輙阙之而釋其可知者】已予惟小子若渉淵水予惟徃求朕攸濟敷贲敷前人受命茲不忘大功予不敢閉于天降威用【己承上語辭已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渉淵水者喻其心之憂懼求朕攸濟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贲飾也敷贲者修明其典章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増益開犬前王之基業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誅之予豈敢閉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讨乎】輯録【因論點書曰人説荊公穿鑿隻是好處亦用還他如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用甯王遺我大寶皆非注家所及人傑】纂注【葉氏曰禮天子在防稱予小子詩闵予小子是也 陳氏大猷曰渡水曰渉渡訖曰濟 夏氏曰敷布贲飾之事以敷布恢張前人所受之命于此不忘前人之大功烈也 孔氏曰我不敢閉絶天所下威用而不行 新安陳氏曰若渉淵水畏之之深也徃求攸濟濟之之道也知懼自強兩者并行方能濟難不知畏者忽徒知畏者阻皆非也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我者甚重今日不敢不力不敷贲敷受命是不能繼志述事而忘祖宗之大功也不用兵伐四國是不能奉行天讨而闵天之降威也 真氏曰天降威謂天以商有罪降之黜罰非我所敢拒也王者用威聽乎天而已天未降威不敢先文王事殷是也天既降威不敢後武王伐殷是也 王氏曰閉拒也天降威成王不敢拒故用甯王所用大寶紹天之明以斷吉兇而即天命也愚案朱子深取王氏點句而蔡氏不盡從何也】 甯王遺我大寶紹天明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靜越茲蠢【甯王武王也下文又曰甯考蘇氏曰當時謂武王為甯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動而無知之貌甯王遺我大寶者以其可以紹介天明以定吉兇曩嘗即所命而其兆謂将有大艱難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靜是武庚未叛之時而之兆蓋已預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動其蔔可騐如此将言下文蔔?之事故先發此以見蔔之不可違也】纂注【葉氏曰自成王稱之曰甯考槩言之曰寜人以其在前曰前甯人皆稱武王也 呂氏曰甯王遺我大寳大诰一篇之綱領也自始至終皆以蔔為言 林氏曰天之吉兇示人甚明然其道幽防無介紹以傳其意惟蔔之以則天之明曉然可見此成王所以即而受命焉 薛氏曰即命與金縢即命于元同意 史氏漸曰文武成之際事之大者凡三皆以蔔而決文王将獵得非虎非熊之蔔而太公起于渭濵造周之謀自此而成武王師渡孟津曰朕夢協朕蔔興周之基自此而定成王主少國疑之際而三監商奄相煽而起頼朕蔔并吉故周公寜違衆而舉師不敢違蔔而逆天而安周之功自此而着周家三世以三蔔而興則大為世守之寶也亦宜 新安陳氏曰武庚之亂在東非西土也孔注四國作大難于京師意其指流言于國欤 葵初王氏曰西土指鎬京為是即牧誓所謂西土之人大艱以下艱大例之是因流言而有東征之役】殷小腆誕敢紀其叙天降威知我國有疵民不康曰予複反鄙我周邦【腆厚誕大叙緒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國乃敢大紀其既亡之緒是雖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國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敢言我将複殷業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纂注【呂氏曰反鄙之鄙如鄭子産曰鄭鄙邑也】今蠢今翼日民獻有十夫予翼以于敉甯武圖功我有大事休朕蔔并吉【于徃敉撫武繼也謂今武庚蠢動今之明日民之賢者十夫輔我以徃撫定商邦而繼嗣武王所圖之功也大事戎事左傳雲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蔔三而并吉也案上文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蓋蔔于武王方崩之時此雲朕蔔并吉乃蔔于将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為一誤矣】纂注【孔氏曰今天下蠢動今之明日四國人賢者有十夫來翼佐我周國撫安武事謀立其功言人事先應人謀既從蔔又并吉所以為美 林氏曰民之賢者有十夫來助予徃征以撫安武王所圖之功則得人心矣朕蔔并吉則得天心矣天人俱應則我周有必勝之理武庚有必亡之勢如之何不征民獻與黎獻同栾武子以三卿為主不與楚戰亦周公從十夫之意曰艱大者雖衆皆不知天者也知天之十獻為主可謂衆矣惜十民獻名氏不見于後世耳 楊氏曰惟至誠為能通天下之志誠而不疑其類自合方是時危疑之甚惟周公以身任之而不疑故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簮之謂也 新安陳氏曰公之東征邦君卸事皆疑民獻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告天下蓋天之視聽在民而民之去就視賢蓍固可以紹天明賢人尤可以占天意賢人人中之蓍也此章言武庚作亂不可不征而決之賢與蔔民獻蔔乃大诰之大綱領也敉寜武圖功以武字稱武王固簡明但未有單以武字稱武王之例并吉如金縢乃并是吉指與占書并是吉耳釋此二句古注為優】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禦事曰予得吉蔔予惟以爾庶邦于伐殷逋播臣【此舉嘗以蔔吉之故告邦君禦事徃伐武庚之辭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謂武庚及其羣臣本逋亡播遷之臣也】爾庶邦君越庶士禦事罔不反曰艱大民不靜亦惟在王宮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違蔔【此舉邦君禦士不欲征欲王違蔔之言也邦君禦事無不反曰艱難重大不可輕舉且民不靜雖由武庚然亦在于王之宮邦君之室謂三叔不睦之故實兆釁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小子與父老敬事者皆謂不可征王曷不違蔔而勿征乎】纂注【新安陳氏曰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據蔡氏則以小子為邦君等之自稱以考翼為父老敬事者據諸説則以小子為成王自言接上文言之謂是在王之宮邦君之室及我小子之身當考成其敬翼以自反而已不可征也二説皆未允當宜與下文厥考翼其肻曰兩處一様説而皆通可也大抵周诰聱牙又或訛阙不可強通姑解其大略可也】肆予沖人永思艱曰嗚呼允蠢鳏寡哀哉予造天役遺大投艱于朕身越予沖人不卬自恤義爾邦君越爾多士尹氏禦事綏予曰無毖于恤不可不成乃甯考圖功【造為卬我也故我沖人亦永思其事之艱大歎息言信四國蠢動害及鳏寡深可哀也然我之所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實以其甚大者遺于我之身以其甚艱者投于我之身于我沖人固不暇自恤矣然以義言之于爾邦君于爾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當安我曰無勞于憂誠不可不成武王所圖之功相與戮力緻讨可也此章深責邦君禦事之避事】輯録【卬字即我字沈存中以為泰語平音故謂之卬淳】纂注【新安陳氏曰以大任責已以大義責臣非不知遺我以大投我以艱而責不得辭也以義言之當如此反觀之則以艱大沮撓者其為不義大矣】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甯王興我小邦周甯王惟蔔用克綏受茲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蔔用嗚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蔔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廢乎昔天眷武王由百裡而有天下亦惟蔔用所謂朕夢協朕蔔襲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兇趨吉況亦惟蔔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蔔而我獨可廢蔔乎故又歎息言天之明命可畏如此是蓋輔成我丕丕基業其可違邪天明即上文所謂紹天明者】纂注【呂氏曰天之明示威畏非以困我乃欲輔成我大業也如孟子言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畏之者乃所以弼之也多難興邦殷憂啓聖此周公自強處即所以畏天命】王曰爾惟舊人爾丕克遠省爾知甯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卒甯王圖事肆予大化誘我友邦君天棐忱辭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甯人圖功攸終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甯人攸受休畢【當時邦君禦事有武王之舊臣者亦憚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專呼舊臣而告之曰爾惟武王之舊人爾大能遠省前日之事爾豈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勞哉閟者否閉而不通毖者艱難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閉艱難國家多難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極卒武王所圖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滞誘者誘其順從棐輔也甯人武王之大臣當時謂武王為甯王因謂武王之大臣為甯人也民獻十夫以為可伐是天輔以誠信之辭考之民而可見矣我曷其不于前甯人而圖功所終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國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甯人所受休美而畢之乎案此三節謂不可不卒終畢甯王甯人事功休美之意言甯人則舊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輯録【諸家棐字并作輔字訓更曉不得後讀漢書顔師古注雲匪棐通用如書中棐字正合作匪字義賀孫忱谌字隻訓信天棐忱如雲天不可信僴】纂注【唐孔氏曰三節文辭略同義不甚異 林氏曰武庚之叛是天之閟塞而使我毖慎蓋欲其操心危而慮患深養其德慧術智于疢疾之中此正我戡定禍難以成武功之所也 新安許氏曰文公謂棐匪通今蔡傳解棐為輔乃異師説蓋天非誠然有言考之民可見天意欲征武庚故此歸之于天非諄諄然命之也民心之所欲即是天意如此 陳氏大猷曰圖事以其所行言圖功以其所成言休以受命言反覆谕之耳 新安胡氏曰甯人甯王前甯人皆當從前葉氏之説】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艱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構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獲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後弗棄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甯王大命【昔前日也猶孟子昔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徃我亦謂其事之難而日思之矣非輕舉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廣狹高下其子不肯為之堂基況肯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為之播種況肯俟其成而刈獲之乎考翼父敬事者也為其子者如此則考翼其肯曰我有後嗣弗棄我之基業乎蓋武王定天下立經陳紀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監叛亂不能讨平以終武王之業則是不肯堂不肯播況望其肯構肯獲而延緜國祚于無窮乎武王在天之靈亦必不肯自謂其有後嗣而不棄墜其基業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撫存武王之大命乎案此三節申喻不可不終武功之意】纂注【蘇氏曰如我昔者本意則已徃矣所以至今者以言艱而日思之也 新安陳氏曰案蘇説文意頗順厥考翼與前考翼不可征要當阙疑】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養其勸弗救【民養未詳蘇氏曰養厮養也謂人之臣仆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為之臣仆者其可勸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王友以喻四國子以喻百姓民養以喻邦君禦事今王之四國毒害百姓而邦君臣仆乃憚于征役是長其患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國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纂注【張氏曰此叚當在阙疑之數 林氏曰王氏阙之為得 真氏曰養如養冦之養友謂我所友愛之人以仇讐之人伐吾子尚可言也以友愛之人伐吾子民其可容養之且觀我勿救乎友指三監三監本吾所親愛者一旦至此孟子所謂涕泣而道之者也伐厥子如詩所謂既取我子也民謂當時異論者實指邦君禦事而托之民也若兄考指武王言周公之兄成王之考也友謂管蔡子謂成王兄考之子也管蔡叛周是伐兄考之子也兄考之子為友所伐爾民乃欲養禍而勸以弗救乎】王曰嗚呼肆哉爾庶邦君越爾禦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廸知上帝命越天棐忱爾時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艱人誕鄰胥伐于厥室爾亦不知天命不易【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縮也爽明也爽厥師之爽桀昏德湯伐之故言爽師受昬德武王伐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明大命于邦皆由明哲之士亦惟亂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輔武王之誠以克商受爾于是時不敢違越武王法制憚于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禍于周首大難之四國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勢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違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責邦君禦事之不知天命案先儒皆以十人為十夫然十夫民之賢者爾恐未可以為廸知帝命未可以為越天棐忱所謂廸知者蹈行真知之辭也越天棐忱天命已歸之辭也非亂臣昭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當之況君奭之書周公歴舉虢叔闳夭之徒亦曰廸知天威于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詳周公前後所言則十人之為亂臣又何疑哉】纂注【陳氏曰肆伐也詩曰是伐是肆 林氏曰王莽大诰亦曰肆哉顔師古曰肆陳也勸令陳力是也見翟義傳 一説我鋪陳辭防欲其聽也 孔氏曰十人謂民獻十夫 林氏曰國家有大議大利害紛纭不決非有大過人之智足以決定大計安能緻邦之爽明無疑哉武庚之亂邦君禦事皆疑此十人者惠然而來以為可征則夫十人者蓋哲人也十人所以為哲人者以其能廸知帝命故也新安陳氏曰爽明國事實由哲人爽邦猶言通逹國體也十人即民獻十夫即所謂爽邦之哲人也亦惟此十人蹈廸而深知帝命及天之輔忱命德讨罪天之法也爾于常時尚當罔敢變易其法矧今天降戾鄰胥伐骨肉相仇事勢危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是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變矣以此解之豈不辭意明順乎蔡氏必以十人為十亂費辭辨之終覺首尾衡決且自爽邦至棐忱十七字中本略無武王時之意不過硬説上耳十夫十人前後相應周公十亂之一公不應自言之也前十夫馬融訓十亂尤未足據】予永念曰天惟防殷若穑夫予曷敢不終朕畆天亦惟休于前甯人【天之防殷若農夫之去草必絶其根本我何敢不終我之田畆乎我之所以終畆者是天亦惟欲休美于前甯人也】纂注【林氏曰我長念于心則謂天以纣之暴虐而改命我周其于殷人也若穑夫治田去其稂莠必芟夷蘊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植而後已今也有遺種焉則我何敢不于田畆之中而畢其事乎蓋武庚之叛而不去則為不終朕畆矣】予曷其極蔔敢弗于從率甯人有指疆土矧今蔔并吉肆朕誕以爾東征天命不僣蔔陳惟若茲【我何敢盡欲用蔔敢不從爾勿征蓋率循甯人之功當有指定先王疆土之理蔔而不吉固将伐之況今蔔而并吉乎故我大以爾東征天命斷不僣差蔔之所陳蓋如此案此篇專主蔔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徃推甯王甯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禦事不可不終之責諄諄乎民生之休戚家國之興防懇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複終始乎蔔之一説以通天下之志以斷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業非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孰能與此哉】輯録【如周诰諸篇不過説周合代商之意是當時説話其間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觀其大意所在而已 書亦難點如大诰語句甚長今人都碎讀了所以曉不得】纂注【新安陳氏曰前一節隻當與此合為一章 真氏曰此章以予永念發端下分三説天命防殷我不可不終其事一也天降休命于武王凡今所有之疆土皆前人之所區畫我可不率其舊如韓愈所謂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庶其在此予曷敢不力二也其下乃言今蔔并吉是天實命我所不可違三也予曷其極蔔言不必窮極于蔔也蔔陳惟若茲言蔔亦不外乎此也先以理斷而後以蔔參之蓋不特不違蔔亦本不專恃于蔔也 愚謂帝王之決大疑必詢謀佥同謀及乃心卿士庶民而後及蔔筮蓋以人謀既協乃決于天商之亡也格人元罔敢知吉周之東征也民獻十夫予翼而蔔又并吉此大诰一書所以始終言之】
微子之命【防國名子爵也成王既殺武庚封防子于宋以奉湯祀史録其诘命以為此篇今文無古文有】纂注【史記帝乙長子曰防子啓母賤不得嗣少子辛之母正後辛立是為纣 林氏曰诏王子出廸語雲微子去之微子當纣之時處可疑之地而去商亦遯于荒野而已及武王克商始抱祭器歸周武王使複其位初以殷之封爵居舊位也不曰宋公之命而曰微子之命蓋周以賔待之非欲臣之也箕子防子雖歸周而未嘗臣周所以與比幹竝稱三仁 吳氏曰武王克殷封武庚于殷墟封微子于宋樂記言武王下車投殷後于宋是也及武庚叛成王殺之始即微子已封之宋國建之為上公以奉湯祀蓋申命之書非先未封至此始封之也凡防命諸侯必有初封之辭如蔡仲之命乃命諸王邦之蔡之類此篇初無此等語也史記世家言周公既承王命誅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後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其説為是且武王猶封箕子于朝鮮豈有舍微子不封待成王而後封乎 新安陳氏曰殺武庚始命微子奉湯祀者蓋纣以嫡子立為天子武庚纣子實為大宗子微子不過支子爾武庚在為殷後奉湯祀者武庚也微子不得與也武庚死殷命黜防子始得代之為殷後欤 王氏炎曰纣之後可絶湯之祀不可絶也】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賢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作賓于王家與國鹹休永世無窮【元子長子也微子帝乙之長子纣之庶兄也崇德謂先聖王之有德者則尊崇而奉祀之也象賢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則命之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湯之德以微子象賢而奉其祀也禮典禮物文物也修其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備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殷之典禮微子修之至孔子時己不足徴矣故夫子惜之賔以客禮遇之也振鹭言我客戾止左氏謂宋先代之後天子有事膰焉有防拜焉者也呂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廣大非若後世防人之國惟恐苖裔之存為子孫害成王命防子方且撫助愛養欲其與國鹹休永世無窮公平廣大氣象于此可見】纂注【王氏炎曰修禮物者自正朔外不用時王制度而用其舊儀 呂氏曰象非止訓似曰象者欲其盛德之象形容長存而不冺也先王封先代之後欲存先代典禮者蓋以損益之理若循環然先代禮物不修後聖有作扶衰救何所稽考乎孔子歎文獻之不足征與商頌僅得十二之五皆後世不能修禮物故也 新安陳氏曰稽古崇德象賢一句為一篇之綱領此章自崇德象賢至作賔王家皆承稽古二字崇德象賢固稽古典為之使修先代禮物作時王之賔客亦稽古典為之也如立堯後以作虞賔立夏後以修夏禮皆古人所已行者稽古以下四句所以考之于既徃與國鹹休二句所以期之于方來又曰象賢之賢獻也禮物文也文非獻不能修宋初所以能修禮物以有微子之賢也孔子時宋文獻不足徴繼之者不能賢如微子故也故尤以象賢為重前日失之于武庚今日得之于微子所以下文深取其踐修厥猷恪慎孝恭有此賢德上可象湯德以繼前聖下可修禮物以俟後賢焉】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誕受厥命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功加于時德垂後裔【齊肅也齊則無不敬聖則無不通廣言其大淵言其深也誕大也皇天眷佑誕受厥命即伊尹所謂天監厥德用集大命者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即伊尹所謂代虐以寛兆民允懷者功加于時言其所及者衆德垂後裔言其所傳者遠也後裔即微子也此崇德之意】纂注【呂氏曰齊聖廣淵不可分當于此識湯德之全體湯克寛克仁代虐以寛則其開六百年基業正在于寛 新安陳氏曰齊誠一也齊如中庸所謂惟天下至誠聖即惟天下至聖廣淵即所謂溥博淵泉湯之寛亦非縱弛之寛乃自齊聖廣淵盛德中流出總言之皆垂後裔之德之源也功加于時功即德之效德垂後裔德即功之本互言之爾湯之功德傳祀六百開辟以來莫加焉而可使之不祀乎此所以生下文之意也】爾惟踐修厥猷舊有令聞恪慎克孝肅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笃不忘上帝時歆下民祗協庸建爾于上公尹茲東夏【猷道令善聞譽也微子踐履修舉成湯之道舊有善譽非一日也恪敬也恪謹克孝肅恭神人指微子實德而言抱祭噐歸周亦其一也笃厚也我善汝德曰厚而不忘也歆飨庸用也王者之後稱公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東故曰東夏此象賢之意】纂注【張氏曰恪慎在心肅恭在貌克孝内也故言恪慎神人外也故言肅恭 唐孔氏曰左傳僖十二年王命管仲有曰謂督不忘即此曰笃不忘之類也 王氏曰宋商後得郊天故雲上帝時歆記曰宋之郊也契也真氏曰恪慎克孝是事親以敬也肅恭神人是事神治人亦以敬也敬以事神故上帝時歆敬以治人故下民祗協古聖賢惟于敬用功而已微子之德信乎其為象賢也 葉氏曰周制三公在朝八命有功德出封作伯九命謂之上公二王後亦出封之公也 息齊餘氏曰抱祭噐歸周與商書微子篇朱傳異】欽哉徃敷乃訓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綏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德萬邦作式俾我有周無斁【此因戒勉之也服命上公服命也宋王者之後成湯之廟當有天子禮樂慮有僣拟之失故曰謹其服命率由典常以戒之也?大律範毗輔式法斁厭也即詩言在此無斁之意 林氏曰偪生于僣僣生于疑非疑無僣非僣無偪謹其服命遵守典常安有偪僣之過哉魯實侯爵乃以天子禮樂祀周公亦既不謹矣其後遂用于羣公之廟甚至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徹其原一開末流無所不至成王于宋謹慎如此必無賜周公以天子禮樂之事豈周室既衰魯竊僣用托為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乎】纂注【真氏曰防子既笃于敬矣而猶勉以欽哉欲其敬而益敬也能敬始能全敷教訓慎服命以下之衆美因以戒勉期望之也 蘇氏曰當武庚叛餘以新造之周侯前代未盡亡之賢子則防子蓋處可疑之地禁戒之辭隄防之具宜悉也乃命之曰上帝時歆曰?乃烈祖曰萬邦作式此三代之事後世胡可及也 陳氏大猷曰服猶被服之服命即所告之命此章廣上文統承先王至永世無窮之意真氏曰?乃烈祖至無斁葉韻體也 新安陳氏曰慎乃服命不過如康诰之享明乃服命謂所服受之命令耳自二孔以上公服命無乖禮制為説而林氏祖述發揮之意深論奇然非此句本然之文意也必于此以為防其僣拟則于康诰複何以訓之乎此既言之結語勿替朕命又申言之實皆指此篇诰命耳】嗚呼徃哉惟休無替朕命【歎息言汝徃之國當休美其政而無廢棄我所命汝之言也】纂注【呂氏曰君子所過者化殺武庚叛者殺之爾封微子賢者封之爾周何心哉殺武庚義也封微子仁也 陳氏曰武庚以叛黜複命微子常情于此孰不暴白其罪明黜殷之由今此篇丁甯恻怛無一言及武庚事以傷微子之心蓋诰命賢者其體當如此 真氏曰此非特得诰命賢者之體蓋武庚之罪當行天讨防子之德當加天命非有一毫喜怒之私故其辭從容和平略無忿疾之意于此可見聖人之心矣 王氏炎曰泰誓牧誓言纣之失至于再三與周之友邦及從征之臣言也酒诰言纣之失亦無所隐兄弟之間相與言也至多士多方言纣之失則略與殷之遺民言也微子之命并無一字及纣與武庚之事不可對商之賢子言也而惟言湯之聖防子之賢其言有體也哉】
康诰【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诰命為衞侯今文古文皆有 案書序以康诰為成王之書今詳本篇康叔于成王為叔父成王不應以弟稱之説者謂周公以成王命诰故曰弟然既謂之王若曰則為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稱之也且康诰酒诰梓材三篇言文王者非一而略無一語以及武王何邪説者又謂寡兄勗為稱武王尤為非義寡兄雲者自謙之辭寡德之稱苟語他人猶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語周公安得以武王為寡兄而告其弟乎或又謂康叔在武王時尚防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時年已九十安有九十之兄同母弟尚防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東征叔虞已封于唐豈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後必無是理也又案汲冡周書克殷篇言王即位于社南羣臣畢從毛叔鄭奉明水衛叔封傅禮召公奭賛采師尚父牽牲史記亦言衛康叔封布茲與汲書大同小異康叔在武王時非防亦明矣特序書者不知康诰篇首四十八字為洛诰脫簡遂因誤為成王之書是知書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诰酒诰梓材篇次當在金縢之前】輯録【孔氏小序以康诰為成王周公之書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峯胡氏之説也嘗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皆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實而其他證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大學或問胡氏于皇王大紀考究得康诰非周公成王時乃武王時蓋有朕其弟之語若成王則康叔為叔父矣又首尾隻稱文考成王周公必不隻稱文考又有寡兄之語亦是武王自稱無疑如今人稱劣兄之類又唐叔得未傳記所載成王先封唐叔後封康叔決無侄先叔之理格言康诰三篇此是武王書無疑其中分明説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豈有周公方以成王之命命康叔而遽述己意以告之乎決不解如此五峯吳才老皆説是武王書隻縁誤以洛诰書首一叚置在康诰之前故叙其書于大诰防子之命之後問如此則封康叔在武庚未叛之前矣曰想是同時商畿千裡纣之地亦甚大所封必不止三兩國也廣惟三月哉生魄一叚自是脫落分曉且如朕弟寡兄是武王自告康叔之辭無疑蓋武王周公康叔同呌作兄豈應周公對康叔一家人説話安得呌武王作寡兄以告其弟乎蓋寡者是向人稱我家我國長上之辭也隻被其中有作新大邑于周數句遂牽引得序來作成王時書若是成王不應所引多文王而不及武王且如今人才説太祖便必及太宗也義剛問殷地武王既以封武庚而使三叔監之矣又以何處封康叔曰既言以殷餘民封康叔豈非封武庚之外又以封之乎處謙】纂注【孔氏曰康圻内國名叔封字 林氏曰康乃叔未受封時食采之地或曰康谥也 鄭氏曰康叔初封衛至子孫而并?鄘地 息齋餘氏曰真氏乙記雲胡氏以為武王書朱子從之蔡氏辨甚力今姑從先儒以為周公作更當博考于大學衍義則明以為成王書今案不靜未戾廸屢未同數語似指武庚以後事武王之時?黃迎師未嘗有此又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以多方所書公傳王命之例觀之似可通寡兄疑與康王之诰寡命同義據此等處理或然也又曰嘉禾序傳謂得未與風雷之變同時金縢傳謂風雷在未東征之先而此篇解題論叔虞之封又引東征為説皆所未合】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會侯甸男邦采衞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鹹勤乃洪大诰治【三月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説文曰事也詩曰勿士行枚呂氏曰斧斤版築之事亦甚勞矣而民大和會悉來赴役即文王作靈台庶民子來之意蘇氏曰此治诰之文當在周公拜手稽首之上】纂注【唐孔氏曰男下獨有邦以五服男居其中則五服皆有邦可知禹貢五服通王畿此在畿外 林氏曰周九服侯甸男采衞蠻夷鎮藩會于洛邑者惟内五服也 葉氏曰列國大夫入于天子之國皆曰士春秋傳晉士起是也 鄭氏曰君行臣從卿大夫士皆見也此二家訓見士不作事姑存之 潘氏曰勤猶枤杜以勤歸之勤洪天也經之言複者多矣 王氏于此章無解 新安陳氏曰初基定基址也鎬在西洛在東故曰東國洛見士朝見而趨事也民大和會人心本自和也播民和因人心之和而播敷宣暢其和也悅以使民民忘其勞公不忘民之勞而勤勞之所以得民心也以召诰考之周公以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先觀召公營洛規模十四日丁巳行郊禮十五日戊午行社禮十六日己未初基作洛繼此五日内号召齊集計度區畫分配科?至二十一日甲子朝乃用書命庶殷諸侯丕作召诰所謂用書命丕作即此所謂洪大诰治也如召诰傳中引春秋傳雲雲之類參以召诰日月脗合洛诰冠以此九句方有頭緒強附之此全不相應其為洛诰脫簡何可疑者諸家阿附牽強解之非矣】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王武王也孟長也言為諸侯之長也封康叔名舊説周公以成王命诰康叔者非是】纂注【吳氏曰詩序言衞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康叔之為方伯無疑先儒謂康叔受封時尚防者以此書稱小子之故康叔與武王周公皆太姒之子安得為尚防今陜右之俗凡尊命卑貴命賤雖長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表見親愛之辭此所謂小子亦然】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慎罰【左氏曰明德謹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之之謂謹罰務去之之謂明德謹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鳏寡以下文王明德謹罰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明德也敬明乃罰以下欲康叔謹罰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德行罰也封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罰而用德也終則以天命殷民結之】纂注【林氏曰此篇多及慎罰用刑者案左傳周克商蘇忿生以溫為司冦立政司冦蘇公是也又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康叔為司冦則康叔以衞侯入繼蘇公為之故并以诘奸刑暴之事告之其曰外事外正以外言者治殷民于衛也以衞為外則内事者王朝司冦之事也故于刑罰為詳 陳氏大猷曰治天下不過德刑兩端德者人所同慕感化人心之本也文王則克明之使民慕而入于德罰者人所同畏防範人心之具也文王則克謹之使民畏而不入于罰】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冐聞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叙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茲東土【鳏寡人所易忽也于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見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之德而首發此非聖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當用敬其所當敬威其所當威言文王用能敬賢讨罪一聽于理而已無與焉故德着于民用始造我區夏及我一二友邦漸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明德昭升聞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防大殷大受其命萬邦萬民各得其理莫不時叙汝寡德之兄亦勉力不怠故爾小子封得以在此東土也呉氏曰殪戎殷武王之事也此稱文王者武王不敢以為己之功也 又案東土雲者武王克商分纣城朝歌以北為?南為東為衞意?為武庚之封而衞即康叔也漢書言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似地相比近之辭然不可考矣】輯録【庸庸祗祗威威顯民此等語既不可曉隻得且用古注古注既是杜撰如今便别求說又杜撰不如他矣廣】纂注【陳氏大猷曰不敢侮鳏寡者仁民也庸庸使能也祗祗尊賢也明德之事威威懲惡也慎罰之事是是非非使民曉然知所好惡所以顯民也恐康叔以受封為當然故歴言文王之積累汝兄之勉勵故汝得以有此土地庶其念所自之艱難而不敢慢易也 新安陳氏曰諸儒泥周公命康叔之説者謂公呼武王為寡有之凡言其德不羣也豈事理名稱之實乎惟是武王自言故稱文王詳而自謂甚略隻以一朂字見其自勉若周公之言豈論武王如此簡略且朂字惟自謙乃可言耳】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德言徃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遠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訓别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廢在王命【此下明德也遹述衣服也今治民将在敬述文考之事繼其所聞而服行文王之德言也徃之國也宅心處心也安汝止之意知訓知所以訓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訓曰康保經繹以成文爾武王既欲康叔祗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哲王又丕遠惟商耇成人又别聞由古先哲王近述諸今逺稽諸古不一而足以見義理之無盡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徃行以蓄其德?者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從出也康叔博學以聚之集義以生之真積力乆衆理該通此心之天理之所從出者始恢廓而有餘用矣若是則心廣體胖動無違理斯能不廢在王之命也 呂氏曰康叔歴求聖賢問學至于?于天德裕身可謂盛矣止能不廢王命才可免過而已此見人臣職分之難盡若欲為子必湏如舜與曾闵方能不廢父命若欲為臣必湏如舜與周公方能不廢君命】纂注【林氏曰雖求老成法往古又當?于天召诰曰則無遺壽耇其稽我古人之德又能稽謀自天即此意 吳氏曰荀卿以?于天謂?覆于天謂欲康叔保乂民如天之?覆】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徃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恫痛瘝病也視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雖甚可畏然誠則輔之民情好惡雖大可見而小民至為難保汝徃之國所以治之者非他惟盡汝心無自安而好逸豫乃其所以乂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惟在順不順勉不勉耳順者順于理勉者勉于行即上文所謂徃盡乃心無康好逸豫者也】輯録【恫瘝常如疾痛之在身則無不】【覺矣 天畏棐忱猶曰天難谌爾 問惠不惠懋不懋曰順其所不當順勉其所不當勉亦通當順者不順當勉者不勉此説長廣】纂注【孔氏曰治民務除惡政當如痛病在汝身欲去之 夏氏曰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故曰恫瘝乃身敬哉其下即當敬之事 呂氏曰命爾為侯非富貴之也乃委痛病于爾身爾上則天難忱下則民難保非恫瘝乃身乎 陳氏經曰不必求之天求之民可也不必求之民求之心可也 孔氏曰怨不在大起于小不在小小至于大當使不順者順不勉者勉 林氏曰緻怨無小無大皆足以召亂當順而不順當勉而不勉皆緻怨之道必順于人而勉于己怨庶可弭也 吳氏曰惠鮮鳏寡惠所不惠也克勤小物懋所不懋也如是則可無怨 張氏曰惠所不必惠無所不惠矣懋所不必懋無所不懋矣】已汝惟小子乃服惟?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服事應和也汝之事惟在廣上德意和保殷民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明德之終也大學言明德亦舉新民終之】輯録【鼔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大學章句鼓之舞之之謂作曰如擊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踴躍然民之所以感動者由其本有此理但上之人既自有以明其明德時時提撕警發則下之觀瞻感化各自有以興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已耳僴】纂注【林氏曰應保者因人情而安之謂應其所欲也如人情莫不欲夀則生之而不傷人情莫不欲富則扶之而不危所欲與聚所惡勿施皆所以應而保之也 陳氏大猷曰殷民乃天命所視以去留人心所視以觀化保殷民所以助王宅天命而作新民也】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适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此下謹罰也式用适偶也人有小罪非過誤乃其固為亂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雖小乃不可不殺即舜典所謂刑故無小也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過誤出于不幸偶爾如此既自稱道盡輸其情不敢隐匿罪雖大時乃不可殺即舜典所謂宥過無大也諸葛孔明治蜀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其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之意欤】輯録【不典式爾古注式訓勉蘇雲爾是人自言法當如此皆迂王氏曰雲雲予謂此不可曉大槩是宥過刑故之意廣】纂注【蔡氐元度曰欽哉欽哉用刑不可不敬也惟明克允用刑不可不明也 呂氏曰式法也不典式固為敗常亂法事也 新安陳氏曰小罪不可不殺小罪怙終刑之可也殺之無乃過乎蓋敗常越軌其罪雖小其情乃亂之原不殺則為害将甚大曰有者謂小罪中有如此者非謂凡有小罪而怙終者皆殺之也此又冝于作不典觀之】王曰嗚呼封有叙時乃大明服惟民其勑懋和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有叙者刑罰有次序也明者明其罰服者服其民也左氏曰乃大明服已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勑戒勑也民其戒勑而勉于和順也若有疾者以去疾之心去惡也故民皆棄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輯録【若有疾刑人如痛在已又恫瘝之意】纂注【張氏曰刑罰足以制人之形而不足以服人之心必不紊刑之倫序時乃大明刑罰而足以服其心宜民勑懋而且和也 林氏曰若有疾若保赤子皆出于中心之誠然蓋人有疾而欲去之有赤子而欲保之此豈可以僞為舉斯心以加諸彼則無所徃而不為仁矣 陳氏大猷曰去民之惡如去己疾則調治無所不至必盡棄其咎矣保其民如保己之赤子則愛防無所不至民必康且乂矣先言有疾後言赤子蓋民棄咎然後可康乂也新安陳氏曰此處三言惟民其必加以後之二譬使民棄咎康乂而後可全其勑懋和也】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刑殺者天之所以讨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殺之也汝無或以已而刑殺之刵截耳也刑殺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舉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當在無或刑人殺人之下又案刵周官五刑所無呂刑以為苖民所制】輯録【非汝封刑人殺人止無或劓刵人康叔為周司冦故一篇多説用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敢有刑人殺人者蓋言用刑之權正在康叔不可不謹之意耳廣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刑人殺人矣非汝封又曰劓刵人則無或劓刵人矣言其責之在已也湏改其句隻是説非汝封刑人殺人則人亦無敢刑人殺人非汝封劓刵人則人亦無敢劓刵人耳先儒作四句讀故不得其説而蘇氏破句讀之陳林宗之誤矣廣案蘇氏以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為一句】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茲殷罰有倫【外事未詳陳氏曰外事有司之事也臬法也為凖限之義言汝于外事但陳列是法使有司師此殷罰之有倫者用之爾 呂氏曰外事衞國事也史記言康叔為周司冦司冦王朝之官職任内事故以衛國對言為外事今案篇中言徃敷求徃盡乃心篇終曰徃哉封皆令其之國之辭而未見其留王朝之意但詳此篇康叔蓋深于法者異時成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