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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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鹘突。

    大序謂「後妃求賢審官」,本小序之言後妃,而又用左傳之說附會之。

    歐陽氏駁之曰:「婦人無外事;求賢審官,非後妃之責。

    又不知臣下之勤勞,阙宴勞之常禮,重贻後妃之憂傷;如此,則文王之志荒矣。

    」其說是。

    郝氏曰:「婦人無外事,然則雞鳴之解佩,十亂之邑姜,非乎」此謬說,與「求賢審官」不倫。

    然其自解曰:「後妃以采卷耳之不盈,而知求賢之難得。

    因物托意,諷其君子,以謂賢才難得,宜愛惜之;因其勤勞而宴犒之,酌以金罍,不為過禮;但不可長懷于飲樂爾。

    」按此仍類婦人預外事矣。

    且解下二章尤牽強。

    集傳則謂「後妃以君子不在而思念之」,解下一章為「托言欲登山以望所懷之人而往從之,則馬罷病而不能進;于是且酌金罍之酒,而欲其不至于常以為念也。

    」楊用修駁之曰:「婦人思夫,而陟岡飲酒,攜仆徂望;雖曰言之,亦傷于大義矣。

    原詩人之旨,以後妃思文王之行役而言也。

    『陟岡』者,文王陟之。

    『玄黃』者,文王之馬。

    『痡』者,文王之仆。

    『金罍』、『兕觥』,悉文王酌以消憂也。

    蓋身在閨門而思在道路,若後世詩詞所謂『計程應說到涼州』意耳。

    」解下二章與集傳雖别,而正旨仍作文王行役;同為臆測。

    又如以上諸說,後妃執頃筐而遵大路,亦頗不類;其由蓋皆執泥小序「後妃」二字耳。

    周南諸什豈皆言後妃乎!左傳無「後妃」字,必泥是為解,所以失之。

    僞傳曰:「文王遣使求賢,而闵行役之艱。

    」撇去後妃,近是;然曰「遣使求賢」,又多迂折。

    至若張敬夫、嚴坦叔謂「後妃備酒漿而作」尤鑿。

    王雪山謂「後妃勞妾媵之歸甯」,楊維新直撇去文王、後妃,謂「大夫行役之作」,并無稽。

     此詩固難詳,然且當依左傳,謂文王求賢官人,以其道遠未至,闵其在途勞苦而作,似為直捷;但采耳執筐終近婦人事。

    或者首章為比體,言采卷耳恐其不盈,以況求賢置周行,亦惟恐朝之不盈也。

    亦可通。

     [一章]解見上。

    「周行」,左傳作「周之行列」,毛、鄭依之。

    嚴氏雲:「詩有三『周行』,卷耳、鹿鳴、大東也。

    鄭皆以為『周之行列』,惟卷耳可通。

    鹿鳴『示我周行』,破『示』為『寘』,自不安矣。

    大東『行彼周行』,又為發币于列位,其義尤迂。

    毛以卷耳為『列位』,鹿鳴為『大道』,大東無傳;則『周行』二字有兩義:一為列位,二為道;而『道』又鹿鳴為道義之道,大東為道路之道。

    」按嚴謂「周行」有二義:一為列位,一為道;猶近是。

    蓋卷耳曰「寘」,鹿鳴、大東曰「示」曰「行」,用字原有别。

    若謂「道」又一為道義之道,一為道路之道,則未然;均為道路也,解見鹿鳴。

    按荀子解蔽篇曰:「頃筐,易盈也。

    卷耳,易得已。

    然而不可以貳周行。

    」以用心不可疑貳為言。

    諸子引經,随事取義,不可為據;蘇氏、劉氏并祖述之為解,非也。

    又淮南子引此,以為言慕遠世,亦不可用「行」。

     [二章、三章]「崔嵬」,毛傳雲「土山之戴石者」,爾雅雲「石戴土」;相互異,愚以為皆不可通。

    「崔嵬」字皆不從「石」,安得謂之石戴土、土戴石耶!按說文:「崔,大高也;嵬,高不平也。

    」隻言其高,于義為當。

     [四章]「砠」,毛傳雲「石山戴土」,是。

     二章,言山高,馬難行。

    三章,言山脊,馬益難行。

    四章,言石山,馬更難行。

    二、三章言馬病,四章言仆病,皆詩例之次叙。

     【卷耳四章,章四句。

    】 樛木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

    樂隻君子,福履綏本韻。

    之。

    興而比也,下同。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

    樂隻君子,福履将本韻。

    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

    樂隻君子,福履成本韻。

    之。

     小序謂「後妃逮下」。

    今按僞傳雲:「南國諸侯慕文王之化,而歸心于周。

    」然則以妾附後,以臣附君,義可并通矣;且僞傳之說亦有可證者。

    南有嘉魚曰:「南有樛木,甘瓠累之。

    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

    」旱麓曰:「莫莫葛藟,施于條枚。

    豈弟君子,求福不回。

    」語意皆相近。

    惟此疊,故為風體。

    此說可存,不必以僞傳而棄之也。

     集傳依序說,且以「君子」為指後妃,殊乖;故多緻諸儒之駁。

    然即謂指文王,奚不可者!又必謂衆妾所作,尤固。

     [二章]鄭氏謂此章申殷勤之意。

    按風詩多疊體,然其用字自有先後、淺深不同,安得概謂之申殷勤之意乎!必若桃夭「室家」、「家室」颠倒以取協韻,斯無義耳;後放此。

     【樛木三章,章四句。

    】 螽斯 螽斯羽,诜诜兮;宜爾子孫振振本韻。

    兮。

    比也,下同。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本韻。

    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本韻。

    兮 小序言「後妃子孫衆多」,近是。

    但兼文王言亦可,何必單言後妃乎!大序謂「言若螽斯不妒忌,則子孫衆多。

    」以螽斯為不妒忌,附會無理;前人已駁之。

    集傳亦謂此詩衆妾所。

    鄒肇敏曰:「朱子以關雎為宮人作,樛木、螽斯為衆妾作;豈當時周室充下陳者,盡如班姬、左貴嫔、上官昭容之流耶!」其說良快。

    予謂其必謂諸詩為後妃、宮人作,非詩人作者,蓋有故:欲以後之詩涉于淫者,皆以為男女自作,而非詩人諷刺之辭也。

    本意為此,他人不及知也。

    故凡集傳謂某某者,多詩人所。

    後仿此。

     [一章]「螽斯」之斯,語辭;猶「鹿斯」、「鷽斯」也。

    豳風「斯螽動股」,則又以「斯」居上,猶「斯幹」、「斯稗」也;不可以「螽斯」二字為名。

    蘇氏謂螽斯一生八十一子,朱氏謂一生九十九子,今俗謂蝗一生百子,皆不知何從數之而得此數耶「爾」指人,集傳必以為指螽斯,亦不知何意。

    如謂不便「爾」後妃,「天保定爾」,臣爾君矣。

    且欲以通章皆言螽斯,比體欤比體何必以不出正旨方謂之比也!且稱螽斯之子孫,亦無理。

     【螽斯三章,四句】 桃夭 桃。

    之。

    夭。

    夭。

    灼。

    灼。

    其。

    華。

    [評]豔甚;華,平韻。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本韻。

    ○興而比也,下同。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評]實,變,轉仄。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本韻。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評]葉,倒,轉平。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本韻。

     小序謂「後妃之所緻」;每篇必屬後妃,竟成習套。

    夫堯、舜之世亦有四兇,太姒之世亦安能使女子盡賢,凡于歸者皆「宜室」、「宜家」乎!即使非後妃之世,其時男女又豈盡踰垣、鑽隙乎!此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