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劄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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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檢讨毛奇齡撰 謹奉教:笙詩既無辭,則其立名時何所取旨?走初亦信之,既而臆樂部曾無徒立名者,不取列詞義,特以調行,豈有此理?即漢橫吹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聲,用為武樂,皆有辭者,且通有名,若所傳黃華子、赤之陽、望行人等。

    主臣謹奉教。

    「信彼南山,維禹甸之」,此「甸」字當訓禹貢「奠高山」之「奠」,奠、甸音同,亦通。

    治旨假作「丘甸」之「甸」,則高山讵宜甸矣。

    凡治田出榖稅曰「甸」耳。

    「畇畇原隰,曾孫田之」,此「原隰」是地名,即隰原,與春秋傳「沃野隰臯」不同,故可田。

    假作地官大司徒職「五曰原隰」之「原隰」,則與山林、丘陵、墳衍、川澤相等,又烏可田?主臣 謹奉教。

    「我取其陳,食我農人」,謂取官庾之陳者以食之,即後貸官法。

    然但貸不收,由古原有補助事,未嘗取償。

    如周禮「遺人掌邦之委積,以待施惠」,亦是矣。

    至春秋始有「施舍己責、倍貸取庸」之說,則易法緻弊耳。

    或曰:「信爾,則何以儆遊惰?」是不知遊惰自有罰,此要是不幸使然,非遊惰者。

    主臣 謹奉教。

    「陳錫哉周」,傳與箋各主一訓。

    傳以「哉」為「載」,為「載行周道」。

    此主國語芮良夫引此詩為「布利載周」,故雲然。

    箋以「哉」為「始」,為造周之始。

    此主左傳羊舌職引此詩,謂能施造周,故雲然。

    但二說各有據,各不相難。

    按中庸「栽者培之」,舊注引「上天之載」。

    伊訓「朕哉自亳」,孟子作「朕載自亳」。

    此即以「哉」為「載」之旨。

    尚書「哉生魄」為始生魄。

    爾雅曰:「哉,始也。

    」舜典「往哉汝諧」,古文作「往才汝諧」。

    才,才也。

    此即以「哉」為「始」之旨。

    主臣 謹奉教。

    「追琢其章」,荀子富國篇、劉向說苑通作「雕琢」。

    毛傳亦雲:「追,雕也。

    」周禮有追師,亦作「雕」。

    又行葦詩「敦弓」作「雕弓」,有客詩「敦琢」亦作「雕琢」。

    敦、追、雕三字,以雙聲轉之,皆同。

    此是音轉使然,别無他旨。

    主臣謹奉教。

    「摯仲氏任」,是摯國之次女而氏任者。

    鄒忠胤雲:「漢儒謂但嫁長女,餘通為媵,殷以前皆然,則摯任非邪?」走臆此如立嗣然,正嫁以嫡,無嫡以長,嫁以仲,必嫡故矣。

    爾雅雲:「同出有先生者曰姒。

    」同出,謂同嫁者,先生,姊也。

    則姊固有從媵者。

    姊既有從媵,則但嫁長女,自為非旨,但必長庶耳。

    若姑則不然,姑雖庶,無為侄媵者,故媵曰娣姒,又曰侄娣。

    主臣 謹奉教。

    「其德靡悔」,言其德從後計之,必無可悔恨者,必如是而德始純也。

    周之君惟文為無可悔,故孔子稱為「無憂」。

    韓子曰:「道與德為虛位」,故德亦可悔。

    易曰:憂悔吝者存乎介,震無咎者存乎悔。

    皆是追悔之悔。

    主臣謹奉教。

    靈台在漢京兆鄠縣,三輔故事雲:「在豐水東,以豐水屬鄠故也。

    」若三輔黃圖雲:「靈台在長安西北四十裡,靈囿在長安西四十二裡,靈沼在長安西三十裡。

    」據鄭駁異義,即于台下為囿沼。

    又一統志雲:「囿中有沼,似不同。

    」但以詩文觀之,首叙靈台,次即承之雲在囿在沼,則要不得遠耳。

    且靈台亦故不在長安西北,凡黃圖所記,莫有是者。

    主臣 謹奉教。

    靈台讵必與辟雍近?後人以詩中連及之,故雲然。

    走臆:靈台、辟雍皆在郊,特靈台在東郊耳。

    據文王作豐,在鄠縣東,豐水之西。

    而三輔故事雲:「靈台在豐水東。

    」則豐水在豐東,而靈台又在豐水東,故知靈台在東郊也。

    公羊所雲靈台在國之東南二十五裡,此可著也。

    若夫辟雍在西郊,據辟雍是周之太學,然作之自文始,故曰辟雍,謂始為法則于雍耳。

    而振鹭雲:「于彼西雝。

    」則知在西。

    而王制曰:「太學在郊。

    」則知在西郊也。

    後漢「左靈台,右辟雍」本此。

    主臣 謹奉教。

    公劉遷豳,由戎狄來遷耳。

    史記:「不窟失官,竄戎狄間,公劉乃修後稷之業而遷豳。

    」故孟子謂使居有積倉,行有裹糧,則于是方能啟行。

    蓋亦畜積之久而後遷。

    其發憤思大,若唯恐遏佚前人光者,所謂「思戢用光」矣。

    曹氏曰:「不窟之居豳,未能國也,至公劉始立國焉。

    」此則以不窟為亦居豳耳。

    信然,則公劉又何用遷耶?此謬矣。

    特舊以公劉為自邰遷豳,則又不然。

    邰與豳相距止百餘裡,讵須積倉裹糧乃爾?且其遷豳必近邰者,正以公劉思舊土,故特相度與邰不遠者,而後居之。

    要自不窟所竄戎狄間來遷耳。

    設謂夏政衰,逼逐公劉,故遷豳,更不然。

    公劉久思啟大,發憤震動,非所用逼逐也。

    必謂逼逐始遷,是太王遷岐耳。

    謂自邰遷豳,是文王遷豐,武王遷鎬耳。

    通非旨矣。

    或曰:「不窟竄處無考。

    」按郡縣志:慶州治東南三裡,有不窟故城,或是耳。

    主臣 謹奉教。

    公劉遷豳,諸侯從之者十有八國。

    其說縱不可畢信,但從詩觀之,于其相土,則曰「既庶既繁」。

    于其度邑,則曰「于時廬旅」。

    于其授田,則曰「度其夕陽,豳居允荒」。

    于其定居,則曰「止旅之密,芮鞫之即」。

    此通言曰國旅居者,則或當時實有如是之從者,未可知也。

    其後太王遷岐,而豳民複從之如市,然則商民之戴周舊耳。

    主臣謹奉教。

    「逝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