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矜持亦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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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流于弊端。

    所以古書上說:“君子役使外物,小人被外物所役使。

    ” 【原文】 門人作文送友行,問先生曰:“作文字不免費思,作了後又一二日常記在懷。

    ” 曰:“文字思索亦無害。

    但作了常記在懷,則為文所累,心中有一物矣。

    此則未可也。

    ” 【譯文】 有一個弟子寫文章為朋友送行。

    為此,他對先生說:“寫文章難免費神,過後一兩天總記挂在心。

    ” 先生說:“寫文章時思考并無害處。

    但寫完了常記在心,這就是被文章所牽累,心中存有一個東西,反倒還不好了。

    ” 〔評析〕 學問多的為淵博,學問少的是膚淺。

    見識多的為曠達,見識少的是鄙陋。

    融彙于心的為功底,容易忘記的是漏失。

    常存于心但無條理的是牽累,有牽累的雜念不能貫通于良知。

     【原文】 又作詩送人。

    先生看詩畢,謂曰:“凡作文字要随我分限所及。

    若說得太過了,亦非‘修辭立誠’矣。

    ” “文公格物之說,隻是少頭腦。

    如所謂‘察之于念慮之微’,此一句不該與‘求之文字之中’,‘驗之于事為之著’,‘索之講論之際’混作一例看,是無輕重也。

    ” 【譯文】 又有一個人作詩送人。

    先生看完詩對他說道:“寫詩作文固然好,但要根據自己力所能及,若說得太過,也就不是‘修辭立誠’了。

    ” “朱熹關于格物的主張,缺少一個主宰處。

    比如他講的‘察之于念之微’這句話,就不應該與‘求之文字之中’、‘驗之于事為之著’、‘索之講論之際’等混為一談,如此就無輕重之分了。

    ” 〔評析〕 人的言辭是思想交流的工具,言辭之中内涵着思想。

    一首詩、一篇文章,都離不開言辭,生動、真實地表達了思想的言辭是“修辭立誠”,而那種沒有表達思想,或者表達不深刻、不明确的言辭,則是“文過飾非”了。

     【原文】 問“有所忿懥”一條。

     先生曰:“忿懥幾件,人心怎能無得,隻是不可有耳。

    凡人忿懥,着了一分意思,便怒得過當,非廓然大公之體了。

    故有所忿懥,便不得其正也,如今于凡忿懥等件,隻是個物來順應,不要着一分意思,便心體廓然大公,得其本體之正了。

    且如出外見人相鬥,其不是的,我心亦怒。

    然雖怒,卻此心廓然,不曾動些子氣。

    如今怒人亦得如此,方才是正。

    ” 【譯文】 有人就《大學》中“有所忿懥”這一說請教于先生。

     先生說:“諸如忿怒、恐懼、好樂、憂患等情緒,人心中怎會沒有呢?隻是不應該有罷了。

    一個人在忿怒時,較容易感情用事,有時會怒得過分,就失去了廓然大公的本體了。

    因此,有所忿怒,心就不能中正。

    如今,對于忿怒等情緒,隻要順其自然,不過分在意,心體自會廓然大公,從而實現本體的中正了。

    例如,出門看見有人鬥架,對于錯誤的一方,我心中很惱火。

    雖惱火,但我心坦然,不生過多的氣。

    現在,對别人有怒氣時,也應該這樣,如此才為中正。

    ” 〔評析〕 聖人心懷大德(良知),不用行動,就通曉事物;不用說話,就令人感覺親切;不發忿怒,就顯得威嚴莊重。

    這是由于聖人順從天理而能夠戒慎于獨處之中,能夠戒慎獨處,緻知方為中正。

     【原文】 先生嘗言:“佛氏不着相,其實着了相。

    吾儒着相,其實不着相。

    ” 請問。

     曰:“佛怕父子累,卻逃了父子;怕君臣累,卻逃了君臣;怕夫婦累,卻逃了夫婦。

    都是為了個君臣、父子、夫婦着了相,便須逃避。

    如吾儒有個父子,還他以仁;有個君臣,還他以義;有個夫婦,還他以别。

    何曾着父子、君臣、夫婦的相?” 【譯文】 先生曾這樣說道:“佛教對于‘相’不執著,其實卻對‘相’執著;我們儒家對于‘相’執著,其實卻對‘相’不執著。

    ” 黃直就這個問題請教于先生。

     先生說:“佛教徒擔心父子連累他,于是離開了父子;擔心君臣連累他,于是離開了君臣;擔心夫妻連累他,于是離開了夫妻。

    這些,均是執著于君臣、父子、夫妻的‘相’,他才要逃避。

    我們儒家,有個父子,就給他仁愛;有個君臣,就會他忠義;有個夫妻,就給他禮節。

    什麼時候執著于父子、君臣、夫妻的‘相’呢?” 〔評析〕 離開家庭和世俗并不是一個“離相”的問題,其實仍是陽明先生自己反複強調的那個“戒慎獨處”的問題。

    能夠獨處的人必須能“戒慎”,能夠“戒慎”,就能常存真誠。

    父子是親近的,不真誠,雖常相處而感情疏遠;真誠,雖遠離,而感情一緻。

    這就是佛教真正不執著于“相”的本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