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解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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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觐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

    夷王下堂,則觐禮遂絕。

    傳言王觐者,徒空名。

    晉侯朝王出入三觐者,亦猶通語。

    是故《春秋》僖二十八年,冬夏皆書公朝于王所。

    夏五月者,為夏正三月,本朝時。

    冬為夏正之秋,不言觐,明是時已無觐也。

    《典命》卿與大夫異爵。

    東周以降,卿大夫雖殊号,既為一科。

    其本為大夫者,或通言佐。

    《左氏傳》曰,惟卿為大夫,又曰晉有趙孟以為大夫,有伯瑕以為佐。

    《春秋》是以書殺其大夫,未有書殺其卿者也。

    《典命》: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

    《大宗伯》:五命賜則,七命賜國。

    亦有異。

    東周制度浸變。

    故《左氏傳》曰:在禮卿不會公侯,會伯子男可也。

    又曰:鄭伯男也。

    則七命之侯上拟公,七命之伯下侪于男。

    《公羊傳》亦曰:春秋伯子男一也。

    此猶有所聞于舊史。

    董仲舒、何休之倫,橫言《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為一;文家爵五等、法五行,質家爵三等、法三光,何其鄙也!《典命》:公之孤四命,以皮帛氏小國之君。

    東周猶有孤。

    晉侯請于王,以黻冕命士會将中軍,且為大傅(黻冕即周官之希冕),是也。

    雖然,卿亦上隆。

    故《左氏傳》載魯叔孫婼之言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按傳,叔孫婼但受三命,未四命也)。

    《職方氏》《大行人》皆說九州之内方七千裡。

    東周四夷交侵,地稍迫削。

    《管子》言立為六千裡之侯,則大人從(《幼官篇》)。

    謂齊桓為侯伯,而所制者六千裡,明蠻服已棄在九州外。

    是故荊揚邊裔吳楚諸國,初見《春秋》,則從夷狄書之也。

    《天官》《春官》所載,婦人本與賓客事,自陽侯殺蓼侯竊其夫人,故大飨廢夫人之禮。

    自是以後,君母出門則乘辎軿,下堂則從傅姆,進退則鳴玉佩,内飾則結綢缪(《漢書·張敞傳》語。

    此《左氏》師說)。

    故《春秋》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左氏》從會羔書奸之例,《穀梁》且言飨甚于會。

    又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左氏》亦言女有家,男有室,無相渎也。

     有參會舊令新令者。

    《大行人》:諸侯之邦交,歲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

    《春秋》文十一年曹伯來朝,《左氏傳》曰:即位而來見也。

    襄元年傳:邾子來朝,禮也;衛子叔晉智武子來聘,禮也;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

    昭九年傳曰: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

    此即如《大行人》制。

    又曰:明王之制,歲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自古未之或失。

    此則十二年之間,八聘、四朝、再會、一盟,穆王以後則然。

    文襄之霸,又定朝牧伯法。

    傳言三歲而聘,五歲而朝。

    故曹伯首尾五年朝魯,傳曰:禮也。

    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

    穆王雖近,于春秋為古。

    文襄之命而言古制,猶曰故事雲爾。

     有制似鄰類、其實異者。

    《左氏傳》曰:官有世功,則有官族。

    《周官》以氏命職者衆矣,庶官得世,而執政不得世。

    《左氏》述晏子之言,知齊其為田氏;叔向言晉事,則曰政在家門。

    而《春秋》書趙鞅叛,史墨論魯君失國,季氏世政,則曰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此明執政不得世授。

    後師吳起對元年之問曰:執民柄者,不在一族(見《說苑·建本篇》)。

    後師張敞說之曰:公子季友有功于魯,趙衰有功于晉,大夫田完有功于齊,皆疇其庸,延及子孫。

    終後田氏篡齊,趙氏分晉,季氏颛魯,故仲尼作《春秋》迹盛衰,譏世卿最甚,由此也。

    然叔向複悲栾郤胥原狐續慶伯降在草隸,明庶官得世授。

    故《異義》引《左氏》師說,卿大夫得世祿,不得世位,父為大夫死,子得食其故采,有賢才則複升父位。

    由此也。

     此皆依據明文,不純以師說為正。

    褒貶之事,或有新意,猶在其外。

    《左氏》有五十凡例,傳所旃表以诒後昆。

    漢師猶依違二家,橫為穿鑿,斯所以待杜預之正也(杜所述典禮訓诂,多不逮漢師,其簡二傳去異端,則識在漢師上)。

     若乃行事之詳,不以傳聞變;故訓之異,不以一師成;忽其事狀,是口說而非傳記;則雖鼓箧之儒,載筆之史,猶冥冥也。

    違其本志,則守達诂而不知變。

    高子以《小弁》為小人之詩,孟仲子以不已為不似,先師之訓,可悉從耶?要之糅雜古今文者,不悟明文與師說異;拘牽漢學者,不知魏晉諸師,猶有刊剟異言之績。

    故曰“知德者鮮”,豈虛語哉?世有君子,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洋洋浩浩,具存乎斯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