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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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拘囚。

    共工、兜,是二臣名。

    三苗,是南蠻之君。

    鲧,是崇伯。

    幽洲、崇山、三危、羽山,是四面極邊的去處。

    舜之用刑,雖以好生為心,寬恤為念,然于有罪之人,亦不容不誅也。

    當時之臣,若共工、兜,二人相助為惡;三苗之君,恃險為亂,不服王化;伯鲧方命圯族,治水無功。

    天下之人,謂之四兇。

    當堯之時,未及誅戮,及舜攝位,以此四人者,稔惡不悛,罪在不宥,乃發遣共工于北邊之幽洲,安置兜于南邊之崇山,驅逐三苗之君于西裔之三危,拘囚崇伯鲧于東裔之羽山。

    這四個兇人,都是天下人心之所共惡者。

    舜為天下除害,各因其罪而罪之。

    故天下之人,皆以舜為刑當其罪,無不心悅而誠服也。

    夫人君治天下,大要在賞罰兩件,必至公至當,才能服人。

    前面說明試以功,車服以庸,是記舜賞當共功,此言四罪而天下鹹服,是記舜罰當其罪。

     【原文】二十有八載,帝乃徂落。

    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

     【直解】帝,是帝堯。

    徂,是升。

    落,是降。

    人死,則魂升于天,魄降于地,故叫做徂落。

    遏,是絕。

    密,是靜。

    八音,是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件音樂。

    舜攝位至二十又八年,帝堯乃崩。

    畿内的百姓,哀痛深切,就如居自家父母之喪一般,至于三年之久。

    四海的人民,亦皆不忍作樂,絕靜了八音。

    蓋帝堯聖德廣大,恩澤隆厚,所以人心思慕之深,至于如此。

     【原文】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

     【直解】月正,就是正月。

    元日是初一日。

    格是至。

    文祖是帝堯的始祖,已見上文。

    先時舜受終于文祖,不過是替帝堯攝得天子之事,至堯崩之後,舜服三年喪既畢,天下之人,都來歸舜,不容遜避。

    舜于是以除喪之明年正月初一日,複至文祖廟祭告,才即天子位焉。

    必以月正元日者,蓋月正乃一歲之始,元日又一月之始,人君即位改元,必與天下更始,故取歲月之首以重其事也。

    上一節是記堯之終,此一節是記舜之始。

     【原文】詢于四嶽,辟四門,明四目,達四聰。

     【直解】舜既告廟即位,首先召見四嶽大臣,訪問他治天下的道理。

    以人君為治,第一件是進用賢才,然賢才或隐于山林,或屈在下位,朝廷未必盡知。

    于是大開那進賢的門路,使四方但有德行,有才能的,皆得以進用,而無閉塞阻當之虞。

    又以人君一身聰明有限,天下事豈能盡見,豈得盡聞。

    于是明四方之目,達四方之聰,以天下之耳目,為上之耳目,使人人眼裡但有所見,耳裡但有所聞的事情,都許直言來告,而無遮隔壅塞之弊。

    夫辟四門,則賢才無不進;明四目,達四聰,則下情無不通;帝舜之勵精圖治如此。

     【原文】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柔遠能迩,惇德允元,而難任人,蠻夷率服。

    ” 【直解】牧,是養民之官。

    柔,是寬以撫之。

    能,是要他馴習于教化的意思。

    惇,是厚。

    德,是有德的人。

    允,是信。

    元,是仁厚的人。

    難,是拒絕。

    任人,是包藏兇惡的人。

    帝舜既分天下為十二州,每州設官牧養百姓,于是呼十二州之牧而告之說:“牧民之道,當使民足食,而足食之道,在不違農時。

    必須輕徭薄賦,禁止興作,使民皆得以盡力于農畞之事,然後民食可得而足也。

    民食既足,教化可興。

    一州之民,有在遠方的,則當寬以撫之,使樂于歸戴;有在近處的,則當馴而習之,使入于禮法。

    人有德行的,則親厚之;有存心仁厚的,則信任之,使得以助我之治。

    若那深情厚貌,包藏兇惡的人,則須深惡痛絕,使不得倖進,以贻害于民。

    爾十二牧,若于這幾件,處置各得其宜,則不但中國之人,皆順其治,雖遠而蠻夷外國之人,慕我治化,亦相率而服從矣。

    ”夫安民之道,固在于知人用賢。

    然天下事,衆君子成之而不足,一小人壞之而有餘。

    所以帝舜之命十二牧,既說惇德允元,教他親信君子,又說個難任人,教他提防小人。

    聖人之遠慮如此,萬世圖治者所當深念也。

     【原文】舜曰:“咨!四嶽,有能奮庸熙帝之載,使宅百揆,亮采惠疇?”佥曰:“伯禹作司空。

    ”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時懋哉!”禹拜稽首,讓于稷、契暨臯陶。

    帝曰:“俞,汝往哉!” 【直解】奮,是起。

    熙,是廣。

    帝,指帝堯。

    載,是事。

    宅,是居。

    亮,是明。

    惠,是順。

    疇,是類。

    懋,是勉。

    帝舜咨訪四嶽說:“今之天下,乃帝堯之天下;今之事功,乃帝堯之事功。

    爾在朝之臣,有能奮起事功,熙廣帝堯之事者,我将使他居百揆之位。

    以明亮庶事,使件件各得其宜;因以順成庶類,使物物各遂其性。

    此輔弼重任,不知何人可以當之?”于是四嶽及所領諸侯,一同舉薦說:“今有伯禹,見做司空之官,可居此任。

    ”帝舜素知禹賢,即以群臣之舉為然,而咨以命禹說:“汝為司空,能平水土,今命汝仍以舊官,兼行百揆之事,當勉勵不怠,以成亮采惠疇之功可也。

    ”禹聞帝舜之命,不敢自任,乃拜下稽首,讓于稷、契及臯陶說:“此三人皆有才德,可居百揆之任。

    ”帝舜以此三人固賢,而禹功冠群臣,自宜首用,故但然其舉,不聽其讓,說:“百揆重任,非汝不可,汝其往就職事哉!”人主之務,莫先于擇相,故帝舜即位之初,首發百揆之命。

    而當時諸臣濟濟相讓之美,千古之下,猶可以想見焉。

     【原文】帝曰:“棄,黎民阻饑,汝後稷,播時百谷。

    ” 【直解】棄,是後稷的名。

    阻,是困阨。

    後,是君。

    棄以功受封于邰,為邰君,而居稷官,故謂之後稷。

    播,是布種。

    谷非一種,故謂之百谷。

    棄自幼年,便好耕種。

    帝堯時已命為後稷,教民播谷。

    至是帝舜因禹之讓,乃申命之說:“洪水初平,地利未能盡興,天下人民,還有阨于饑餓,不得飽食的。

    今命汝仍為後稷之官,任養民之職,教百姓每,因天時之早晚,順地勢之燥濕,以播種此百谷,使人人都得飽食,而無阻饑之患,于以終汝後稷之事,可也。

    ” 【原文】帝曰:“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寬。

    ” 【直解】親,是親睦。

    五品,是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五倫中的名位等級。

    遜,是順。

    司徒,是掌教化之官。

    敷,是宣布。

    五教,即是五品之教。

    寬,是從容不迫。

    契在帝堯時,已作司徒。

    至是帝舜因禹之讓,亦申命之說:“今天下百姓每,多不相親愛,五倫的品節,也多不遜順,我甚憂之。

    今命汝仍為司徒之官,任教民之職。

    汝必用心敬謹,以宣布五品之教,使人知所遵守,不可少有怠忽,而又必從容寬裕,以待民之漸化,不可過于急迫,于以終汝司徒之事,可也。

    ”蓋人君之治天下,以養民教民二者為急務。

    故帝舜命相之後,即于後稷司徒之命惓惓焉。

    然必先稷而次司徒者,蓋衣食既足,而後教化可興,亦王道之序也。

     【原文】帝曰:“臯陶,蠻夷猾夏,寇賊奸宄,汝作士。

    五刑有服,五服三就。

    五流有宅,五宅三居。

    惟明克允。

    ” 【直解】猾,是亂。

    夏,是中國文明之地。

    劫人的叫做寇。

    殺人的叫做賊。

    奸宄,是陰謀為惡的人。

    在外的叫做奸,在内的叫做宄。

    士,是士師,掌刑之官。

    服,是服其罪。

    宅,是居止。

    帝舜因禹讓及臯陶,亦申命之說:“如今四方蠻夷猾亂中國,中國之人,乘機作惡,有為寇為賊的,有為奸為宄的,其為生民之害多矣。

    汝臯陶舊為士師之官,今命汝仍居此職,凡寇賊奸宄,罪惡不可宥者,當治以墨劓剕宮大辟五等之刑,使服其罪。

    然刑雖有五,而服則有三等之就。

    惟死刑棄之于市,宮刑則下蠶室,餘刑亦就屏處,不使誤而至死。

    于寇賊奸宄,罪有可議者,則制五等流刑以宅之。

    然流雖有五,而宅伹為三等之居。

    惟大罪投諸四裔,次則九州之外,次則千裡之外,各有遠近不同。

    汝之且刑,必緻其明察,凡輕重遠近之間,不使少有差錯,乃能刑當其罪,而人無不信服也。

    ”夫民教之不從,乃可加以刑罰。

    觀舜命官治刑在教民之後,可見用刑非聖人之得已也。

     【原文】帝曰:“疇若予工?”佥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

    ”垂拜稽首,讓于殳、斨暨伯與。

    帝曰:“俞,往哉!汝諧。

    ” 【直解】若,是順理整治的意思。

    垂,是臣名。

    共工,是官名,專管理工作的事。

    殳、斨、伯與,是三個臣名。

    諧,是和。

    帝舜問于廷臣說:“誰能依順那物理,整治我百工之事者,我将任用之。

    ”君臣同辭對說:“有臣名垂者,其人有巧思,可當此任。

    ”帝舜遂以群臣之舉為然,而咨以命垂說:“汝當做共工之官,順治百工,以整理興作之事。

    ”垂乃下拜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