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墨子:孔子的第一個反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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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

    因為墨子要證明鬼神存在,本來是為了給他的兼愛學說設立宗教的制裁,并不是對于超自然的實體有任何真正的興趣。

    所以他把天下大亂歸咎于"疑惑鬼神之有與無之别,不明乎鬼神之能賞賢而罰暴也",并且接着問道:"今若使天下之人偕若信鬼神之能賞賢而罰暴也,則夫天下豈亂哉?"(《墨子·明鬼下》)所以他的"天志"、"明鬼"之說都不過是誘導人們相信:實行兼愛則受賞,不實行兼愛則受罰。

    在人心之中有這樣的一種信仰也許是有用的,因此墨子需要它。

    "節用"、"節葬"也是有用的,因此墨子也需要它。

    從墨子的極端功利主義觀點看來,需要這兩種東西是毫不矛盾的,因為兩者都是有用的。

     國家的起源 人們若要實行兼愛,除了宗教的制裁,還需要政治的制裁。

    《墨子》有《尚同》三篇,其中闡述了墨子的國家起源學說。

    照這個學說所說,國君的權威有兩個來源:人民的意志和天帝的意志。

    它更進一步說,國君的主要任務是監察人民的行動,獎賞那些實行兼愛的人、懲罰那些不實行兼愛的人。

    為了有效地做到這一點,他的權威必須是絕對的。

    在這一點上,我們可能要問:為什麼人們竟然自願選擇,要有這樣的絕對極威來統治他們呢? 墨子的回答是,人們接受這樣的權威,并不是由于他們選中了它,而是由于他們無可選擇。

    照他所說,在建立有組織的國家之前,人們生活在如湯瑪斯·霍布士所說的"自然狀态"之中。

    在這個時候"蓋其語曰天下之人異義。

    是以一人則一義,二人則二義,十人則十義,其人茲衆,其所謂義者亦茲衆。

    是以人是其義。

    以非人之義,故交相非也。

    ""天下之亂,若禽獸然。

    夫明乎天下之所以亂者,生于無政長。

    是故選天下之賢可者,立以為天子。

    "(《墨子·尚同上》)如此說來,國君最初是由人民意志設立的,是為了把他們從無政府狀态中拯救出來。

     在另一篇中墨子又說:"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設國都、立正長也,非高其爵、厚其祿、富貴佚而錯之也,将以為萬民興利、除害、富貧、衆寡、安危、治亂也。

    "(《墨子·尚同中》)照這個說法,國家和國君又都是通過天帝的意志設立的了。

     不論國君是怎樣獲得權力的,隻要他一朝權在手,就把令來行。

    照墨子所說,天子就要"發政于天下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之所非,必皆非之。

    "(《墨子·尚同上》)這就引導出墨子的名言:"上同而不下比"(同上),就是說,永遠同意上邊的,切莫依照下邊的…… 如是墨子論證出,國家必須是極權主義的,國君的權威必須是絕對的。

    這是他的國家起源學說的必然結論。

    因為國家的設立,有其明确的目的,就是結束混亂,混亂的存在則是由于"天下之人異義"。

    因此國家的根本職能是"一同國之義"(均見《墨子·尚同上》)。

    一國之内,隻能有一義存在,這一義必須是國家自身确定的一義。

    别的義都是不能容忍的,因為如果存在别的義,人們很快就會返回到"自然狀态",除了天下大亂,一無所有。

    在這種政治學說裡,我們也可以看出,墨子發展了俠的職業道德,那是非常強調團體内的服從和紀律的。

    它無疑也反映了墨子時代的混亂政治局面,使得許多人向往一個中央集極的政權,哪怕是一個專制獨裁的也好。

    諷詠詩既亡春秋作寓褒貶别善惡三傳者有公羊有左氏有彀梁經既明方讀子撮其要記其事五子者有荀楊文中子及老莊 這樣,就隻能夠存在一義。

    義,墨子認為就是"交相兼",不義就是"交相别"。

    這也就是唯一的是非标準。

    通過訴諸這種政治制裁,結合他的宗教制裁,墨子希望,能夠使天下一切人都實行他的兼愛之道。

     墨子的學說就是如此。

    與墨子同時的一切文獻,一緻告訴我們,墨子本人的言行,就是他自己學說的真正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