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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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平息了; 白天開放的所有花兒都綻開了, 就像正午時分;一直到最遙遠的陰間 都傳來了王後的喜悅,溫暖和煦的陽光 把林間的陰暗照耀成金黃色,在所有的海洋中 一個溫柔的低聲穿過,“噢,是的,”它說, “要複活的死者,要死去的活人, 起來吧!傾聽吧!希望啊!佛已來到!” 而在地獄的邊境211傳來無數多的和平, 世人的心在怦怦直跳,風吹過來 帶着說不出的清新到了大地和海上。

     黎明降臨時,說了這樣的話, 德高望重的詳夢者說:“這是個吉祥夢! 巨蟹座與恒星相合, 王後要生下一個男孩,一個聖子, 具有超凡智慧,為衆生帶來好處, 他要把人從無知中解救出來, 他要是願意屈尊,就把這個世界來統治。

    ” 聖者佛陀就降生在這個智慧之家。

     瑪亞王後在中午時分站立,她的勝利成就了, 在王宮的高地上,壯觀的樹幹,直得就像廟宇的門柱, 上面有簇簇的茂密樹葉和飄香的花朵; 知道時候已到——因為萬物都知道—— 這棵有意識的大樹彎下腰來, 在瑪亞王後陛下的周圍形成一片樹蔭。

     大地上突然綻放了千種花兒 鋪成了一個卧榻;為了準備好洗浴, 旁邊堅硬的岩石流出了一條水晶般 晶瑩透徹的溪流。

    她就這樣産出了自己的兒子, 沒有什麼劇痛——他完美的形體, 神聖誕生的标志,三十二。

     偉大的消息傳到了王宮。

     然而,他們擡來彩繪的轎子, 要把他帶回家時,擡着四杆的 是大地的四位統治者,他們從蘇美爾魯山 下來——他們在黃銅闆上 寫下了人類的行為——東方的天使, 他們的主人穿着銀色長袍,還佩戴着 珍珠靶子:南方的天使 他們的騎手騎着藍色的駿馬, 帶着寶石藍的盾牌:西方的天使, 那加蘭邦人跟随着,騎着血紅色的駿馬, 帶着珊瑚盾牌:北方的天使, 他的随從圍住他,都穿着金色衣服, 騎在黃馬上,帶着金色盾牌。

     這些神帶着無形的盛況,下來了, 擡起轎杆,穿着澆鑄的裝束 像杠夫一樣,但他們都是非凡的神仙; 那天神與人随意地走在一起,但人卻不知曉: 因為天上充滿對地下的喜悅之情, 知道佛主又來到了人間。

     然而,蘇達霍旦那國王卻不知曉這一切; 奇觀苦撓着他,直到詳夢人 預言一位主導塵世的王子, 要起來統治, 千年一回;他有七種天賦—— 手中的圓盤——神聖的圓盤;寶石; 那匹馬——阿斯瓦,那匹驕傲的駿馬, 踏着白雲;一頭雪白的大象, 哈斯帝,生來托負它的王; 機靈的大臣,将軍 無可征服者,還有蓋世無雙的高雅妻子, 要比黎明女神還要可愛。

     這些天賦都在這個可愛的男孩身上。

     國王下令全城都要 大過節日;因此道路清掃得幹幹淨淨, 玫瑰香味噴灑在大街上,樹上 挂滿了彩燈和旗幟,歡樂的人群 目瞪口呆地看着耍箭人和擺姿勢的人, 還有變戲法者,耍蛇者、甩繩者、走鋼索者、 舞女穿着綴滿亮晶晶飾片的裙衣, 鈴聲合着她們輕快的笑聲蕩漾在不停轉動的腳上。

     戴着假面具的人身上裹着熊皮和鹿皮, 馴虎人,摔腳手、鬥鹌鹑的人, 鼓手和彈撥琴弦的人, 這些人接受國王的命令讓大家快樂。

     商人也從遠處來了, 為了王子出生的喜訊,帶來了豐富的禮物 用金盤托着;山羊皮披肩、甘松油膏,還有玉, “夕陽”的色調,編織物—— 多麼精細的十二層遮隐不住誠實的面孔—— 腰圍縫有密密的珍珠,還有旃檀香。

     進貢的城市表示敬意,他們高呼 悉達多王子“興旺”, 在陌生人當中來了 一位白發蒼蒼的聖人阿西他,他的耳朵 長得可以觸到地面上的東西,可以聽到天上的聲音, 他聽到菩提樹下的祈禱, 提婆們正在為佛的誕生而吟唱。

     傳說中他的年齡和齋戒非常神奇。

     他靠近來,似手非常年高德重, 國王向他緻敬,瑪亞王後 把嬰兒放在神聖的雙腳前面。

     但他看到王子時,這位老者叫了起來, “啊,王後,不是這樣!”因此他觸摸了 塵土八次,把他那張面孔放在那兒, 嘴裡說道,“噢,寶貝!我敬拜!你就是他! 我看到了玫瑰般的光,腳底的痕迹, 卍字飾212那柔軟蜷曲的形狀, 那神聖的原始迹象三十二213, 還有那八個小些的标志。

    你是佛, 你将向衆生宣講律法,并且把學律法的 衆生拯救出來,盡管我聽不到, 很快要死去了,他最近渴望死去。

     盡管如此我已經看到了你。

    知道,國王呀! 許多萬年裡才開花一次, 但是一旦開放,便用智慧的香氣充滿這個世界, 愛已經滴成蜜,從你那高貴的樹根 已經生發出天上的蓮花:幸福的一家啊! 然而不要完全快樂,因為一把箭必須穿透 這個孩子的腸子,而你,可愛的女王! 因為這個偉大的誕生而親近所有的神和人, 從今以後生長得非常神聖,為了更多的悲傷, 生活就是苦難,因而在七天之内 無痛苦的你将會獲得痛苦的結束。

    ” 在第七個夜晚,瑪亞王後睡着了, 臉上帶着笑容,再也沒有醒來, 她心滿意足地去了天上, 無數的提婆敬拜她,等待 侍奉這位光輝四射的衆母之首。

     他們為嬰兒找了一位奶娘, 摩哈普拉耶帕蒂公主,她那高貴的乳汁 滋養了他的嘴唇, 而這個嘴唇撫慰了全世界。

     八年過去了,又讓細心的國王想起了教育他的兒子, 一位王子應該學習的所有知識, 因為他還在躲避那些奇迹的過于巨大的預言, 佛的榮耀和苦難。

     因此,他召集了全體大臣, “偉大的先生們,誰是最具智慧的人,”他問道, “來教我的王子那些王子應該知曉的東西?” 這些大臣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國王!毗斯瓦米托是最智慧的人, 經書讀得最深刻,還是 學識和手工藝等最優秀的人。

    ” 因而毗斯瓦米托來了,聆聽了國王的命令。

     在挑選的一個吉日,王子 拿起他那棕紅色的檀木闆, 邊上鑲着美麗的珍珠, 撒滿光滑的剛玉粉, 他拿着這些東西還有寫字筆,站在 聖者面前,眼睛垂落下來。

    聖者說, “孩子,寫這個經書。

    ”他講出這節 名稱,隻有出身高貴者才可聽到。

     “我寫,先生。

    ”王子溫順地答道, 很快在土上寫下—— 不是一種筆迹,而是許多字—— 神聖的詩節。

     圖形文學和符号語言, 山洞人和海邊人的标志, 敬拜地下的蛇的人, 用火敬拜的人, 東方博士和土墩上的居民。

     他追溯了所有民族所有稀奇古怪的文字, 一個接一個,用他的寫字筆書寫; 使用每種語言誦讀老師教的詩文。

     毗斯瓦米托說:“可以了, 現在我們學數字。

     跟着我數,直到說到十萬, 一、二、三、四,一直到十,然後以十計, 直到百和千。

    ”孩子跟着他 說出十位數、幾十位,還有百位。

    沒有停頓, 直說到完整的十萬,還在輕輕地說, 一直到無數無數 哪一個是你最後數得最大的麥粒, 地上直到最細的塵土。

     超出數字的是 用來标志夜晚的星星; 還有海洋的水; 循環交替的演算法; 通過之你可以算出 恒河裡的沙子,直到我們來 到計量單位是十千萬的沙子。

     如果有人要更綜合的測量, 那就是一萬年來 落在世上的雨滴。

     因此,神就用這些算出未來和過去。

     “很好,”聖者說,“最尊貴的王子, 如果你知道這些,我還要教你 世襲的測量法嗎?” 男孩謙卑地答道,“老師! 請聽我講。

    十帕拉瑪奴斯 是一帕拉蘇庫斯摩;十個這些 是特拉色裡尼,七個特拉色裡尼 是飄在光束裡的默特,七個默特 是鼠的須尖,十個這樣的須尖 是一利庫亞;十個利庫亞是一個宇卡, 十個宇卡是一個大麥粒,大麥粒的七倍 就是黃蜂的細腰;這樣十個 綠豆、芥末和大麥穗粒, 就是指節,十二個指節 為一拃寬。

    自此,我們到了肘尺、标杆、 弓長、矛長;二十個矛長 就是‘一次呼吸’,就是說 這樣的空間是肺能呼出的距離, 一溝是四十,四十倍就是 一由邪。

    老師!要是可以, 我可以從頭至尾背下來 一由邪的許多默特。

    ” 就這樣,小王子熟練地 把所有原子的數目都報了出來。

     毗斯瓦米托當面聽了 這些話。

    他說,“因為你 是老師的老師。

    你——而非我—— 是古魯214我敬拜你,親愛的王子喲! 我的學派知曉, 你無書自通,無師自通。

    ” 佛主對他所有的老師 都畢恭畢敬, 盡管他的所知超越了他們的所教; 語言謙和智慧;高貴的風度, 彬彬有禮;謙虛恭敬, 心地溫柔,無畏勇敢; 沒有更勇猛的騎者, 能像害羞的瞪羚羊跑得那樣輕快優美, 沒有更敏捷的駕馭車者, 能在模仿比賽中急速穿過王宮的大院; 然而,在遊戲當中,男孩常常停下來, 讓鹿兒自由地跑過;他常常放棄 已經赢得了一半的比賽,因為辛苦的駿馬 在痛苦地喘息;要是他的夥伴 因輸了比賽而感到難過,要是某個留戀的夢兒 掠過他的心頭。

    這些歲月 增加我們佛主的憐憫之情, 就像一棵大樹從兩片柔葉中長出 把它的陰涼鋪灑在遠處。

    然而 卻不知道孩子的悲傷、痛苦和眼淚。

     接下來,在春天的一天裡,在皇家的花園, 一群野天鵝飛過,朝北方飛去, 到了喜馬拉雅山它們的巢窩。

     這些快樂的鳥兒飛着, 大聲鳴唱着愛的曲子。

     戴瓦達塔,王子的堂弟, 随意舉起了弓射了出去, 把最前面的天鵝那寬大的翅膀, 射了下來在道路上滑動。

     這個箭一射,它就落了下來, 鮮紅的血染紅了純潔的羽毛。

     悉達多王子看到這一切,他把鳥兒 輕輕地撿起,放在懷裡, 盤腿坐在那兒,就像佛主那樣, 撫摸着鳥兒安慰它的驚吓, 把它弄皺的羽翼撫平, 輕柔善良的手掌像大焦一樣柔軟, 把鳥兒那怦怦直跳的心撫平。

     他左手拿着鳥兒,右手抽出來 傷口中那殘忍的鐵箭, 把涼爽的葉子和治愈的蜜放在劇痛之處。

     孩子還不太知道疼痛是何種滋味, 他好奇地把箭頭刺入自己的手腕, 感覺到了陣痛, 滿眼含淚轉過來又撫慰鳥兒。

     《首楞嚴經》 序言 盡管西方學者付出了艱辛的勞動,但我認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本書利用原始資料,以簡潔連續的語言,對佛教思想的哲學基礎進行論述。

    有著名學者的出色編纂,其中有分量的是保羅·卡勒斯博士的《佛的福音》(編自古代記載,芝加哥,1894)和亨利·克拉克·沃倫的《佛教的翻譯》(《哈佛東方系列》,第三卷,哈佛大學出版社,1896,在《哈佛經典》裡也可以看到)。

    卡勒斯博士著名的《佛的福音》首版于1894年,被譯為七八種語言。

    對普通讀者而言,該書似乎是最出色的編纂和最理想的書籍。

    書中采用簡單英語,其出處既有大乘經書,也有小乘經書,而沃倫的書出處則限于後者。

    最難找到的著述是利用最原始出處統一連續地論述佛教哲學,并且公正地給出佛教論證及其方法以及風格的概念,而且還要适合本書的範圍。

     我相信,從《首楞嚴經》摘來的下面的選文提供了佛教信仰的哲學基礎的最佳思路,因為一定不能忘記的是,佛教是一門哲學,它是建立在形而上基礎之上的宗教啟蒙形式。

    沒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釋佛教為什麼在中國學者當中一直享有極高的聲譽。

    目前的選文類似于《人類理解力文章》和《聖約翰福音》二者加起來的東西,帶有前者的理性力量和後者的宗教精神。

    在傾聽佛和他的愛徒阿難的一問一答時,我們經曆了打亂所有價值觀的智力探索過程。

    因為佛教所教導的終極現實的真正意義——類似于康德的唯心主義基礎——似乎永遠會被我們關于有形世界的習慣性概念弄得含混不清,因而年輕的門徒總是陷入困惑不解、頗感沮喪的狀态。

    快要弄清楚終極意義時,阿難自己則由于完全困惑而“哭泣起來”。

     風格是熟悉的,引發出了與《約翰福音》的比較。

    它表明佛對年輕的阿難(聖約翰)的愛,對理解力遲鈍者的憐憫同情以及他的诙諧幽默感(對國王的評述部分),描述佛有好幾次責備他們“容易忘記”真理。

    在闡述的妥帖性和清晰性方面,它具有哲理性經典的标志,這就是我挑選了它而沒有選擇《楞伽經》的緣故,盡管後者更為完整地展現了更為簡明的佛教教義的輪廓。

    譯者是魏濤和德懷特·戈達德。

    除了佛以外,主要人物還有阿難和曼俱哩,在中國佛教寺廟裡,他們總是一左一右站在佛的旁邊,接受人們的敬拜。

     我選擇《首楞嚴經》,而沒有選擇巴利語的任何經本,除了它内在的價值以外,還有因為它代表着大乘派哲學,而這恰恰是西方學者研究佛教時所忽略的一個分支。

    學者們忙着研究用巴利語寫就的小乘派教規的佛教三藏215!後者被稱為所謂的“南方佛教”派的“小乘”,在錫蘭、暹羅和緬甸一帶流行。

    摩诃衍那即為“北方佛教”派的“大乘”,在中國和朝鮮、日本一帶流行。

    對于大乘經本的研究隻是在最近十年才開始正規起來,到目前為止,隻有為數不很多的重要中文大乘經本才有英文譯本。

    在西方最著名的是《蓮花經》(H.克恩譯,《東方聖書》;W.E.蘇西爾的《神奇法的蓮花》,牛津,1930),隻是一個流行的經本,算不上大乘文獻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由于巴利語小乘文本更具條理性,保存得更完好,西方學者研究起來更為方便,還由于T.W.裡斯·戴維斯夫婦的影響,大乘派佛教不僅被忽略,而且還常被人輕蔑地談起。

    不應該責備戴維斯夫婦,他們談起大乘派佛教時,不僅帶着派性觀念,還帶着教派仇視,把大乘派佛教視為“異端”,把小乘派佛教視為“正統”。

    這完全可以理解,因為他們一生都在緻力于對巴利語經本的研究。

    也許我講話也帶着中國人的某些偏見,帶有中國式的聯想。

    大乘宗派中最重要的信條“菩提薩埵”(略作菩薩)是非常常見的一個中文詞,我們談到一個可愛孩子(像“天使”這個詞)或一個泥玩偶的時候就常用這個詞。

    這裡不是辯論的地方,指出下面一點就夠了,大乘派佛教徒和小乘派佛教徒不僅相互罵對方為“異教徒”,而且就連小乘派佛教徒内部也這樣濫罵,因為他們就有十八個不同的流派;而且,有關佛的言語材料的确鑿性,對于巴利語經本和譯成中文的梵語經本一樣沒有關注;再有,如果大乘派經本是在佛圓寂的四五年後寫就的,那麼錫蘭經本亦是如此。

    誰能說的好,究竟是色諾芬216還是柏拉圖給我們道出了真正的蘇格拉底217呢?不管怎麼說,大乘派哲學出自于佛教,這就像保羅神學出自于耶稣基督的教義一樣地自然不過了。

    最偉大的大乘派師長是阿斯瓦佝裟,他出生在奧德,生活在一世紀末期。

    像保羅一樣,他是一位傲慢博學的學者,皈依了佛教。

    像保羅強調割禮一樣,他撰寫了攻擊種姓制度的最著名書籍。

    跟保羅不同的是,他還撰寫戲劇、史詩和抒情詩。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真正的偉人。

    “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沒有他駁倒不了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