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印度幽默
關燈
小
中
大
定要死了，它竟輕率地說起話來：“這些人胡說些什麼呀？”剛一張嘴說話，這個傻瓜就從棍子上掉下去，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候，那些想肉吃的人就用尖刀子把它撕成碎片。
《鹦鹉故事七十則》 序言 《鹦鹉故事七十則》說的是一個商人的兒子，因為戀着愛妻而不肯出門經商，後來經一隻鹦鹉勸說，終于離開家去做生意，而把妻子托付給鹦鹉照顧。
丈夫走後，妻子不甘寂寞，要去另覓情人。
鹦鹉便說故事給她聽，問她若處在故事裡主角的困境有什麼辦法。
這樣一夜一夜講故事，接連講了六十九個夜晚，一直到丈夫回家，她也沒有能出門。
《鹦鹉故事七十則》是一部令人着迷的故事集，講述了女人——還有男人的不忠行為，帶有明顯的喜劇色彩。
跟《一千零一夜》一樣，故事發生在虛幻的世界裡，大部分故事天真簡單。
像《一千零一夜》和《五卷書》一樣，《鹦鹉故事七十則》采用了結構框架的故事形式；像《五卷書》和《嘉言集》一樣，它采用了故事套故事的手法，喜歡插入道德格言來啟迪讀者；像《故事海》174一樣，它喜歡貶低女人、愚蠢的丈夫、婆羅門和尚，還喜歡叙說流氓的故事。
本書作者也不詳，但此書廣為流傳，肯定在十一世紀之前就已存在。
其中的故事啟示了薄伽丘的創作。
使《鹦鹉故事七十則》明顯突出其他故事集的是，它的評述不再是諺語式客觀冷靜的寬泛概括，而具有現代憤世嫉俗者和厭惡女人者的獨特個人魅力。
像《傳道書》175的犬儒主義一樣，犬儒主義總是令人耳目一新。
就連現代女性盡管遭到貶低，她們也能忍受其中的一些笑話。
女人的花招如下：花言巧語、陰謀詭計、信誓旦旦、虛假的感情、裝哭裝笑、毫無意義的痛苦喜樂、恭順地發問、冷淡漠然、逆境或順境時的心平氣和、善惡不分、斜眼瞅情人。
這是這座城裡的女人慣用的手腕。
不管怎麼說，這個國家的女人沒誰會覺得因此受到冒犯。
但作者通常更為機敏，更為含糊。
而且，他還把女人、國王和蛇歸為一類，這三者是他打心眼裡憎恨的。
國王、女人和爬行物一般會抓住離他們最近的東西。
不要信任河流、野獸、長角的牛、帶兵器的男人、女人，還有王子。
國王就像穿着盔甲的士兵，行事野蠻奸詐，活像爬到你身上作惡的蛇。
國王殺戮時臉上帶着笑容；他可能表示尊敬，但他非常危險。
大象用觸覺殺人，蛇用親吻傷人。
而且，他的評述決非局限于女人這個話題： 誰要是負債累累，誰要是娶了一位不合意的老婆，誰要是四面圍敵，那他又如何能睡得着覺呢？ 那些講逆耳真話的人找不到聽衆。
烏鴉幹淨、賭棍誠實、蛇很溫和、女人滿足于愛、閹人有活力、醉漢講真話，還有國王的友誼——這些事有誰聽到過呢？ 陌生人若富有，他就是親戚；親戚若是貧窮，那他就是外人。
下面這句話有點含沙射影： 給予、接受、告訴秘密、問問題、一起吃飯——這是友誼的五個證明。
以下文字摘自B.黑爾·沃瑟姆的譯本（盧紮克，倫敦，1911）。
“《鹦鹉故事七十則》是鹦鹉講述的七十個故事，這是典型的東方故事。
故事中女主人公的丈夫名叫摩達那，他要外出很長時間，給妻子留下一隻鹦鹉。
這隻鹦鹉似乎帶有符咒。
丈夫離開一段時間後，她開始覺得無聊。
她的仆人或朋友建議她最好出去找個情人，這樣在她丈夫不在的時候可以寬慰她。
于是她準備出去。
就在這時候，鹦鹉突然開了口，堅決反對她這樣不名譽的想法。
她下決心要把鹦鹉的脖子擰下來，但并沒有真正要做這件血腥的事情。
她想反正它隻是一隻鳥兒，于是就對它說，盡管它的建議用意良好，但她還是打算出去。
這話激怒了鹦鹉，說她願去就去吧，隻要是跟它認識的一個人一樣聰明。
她于是問鹦鹉這個人是何人，她的聰明何在。
這樣就開始了第一個故事，而且就在故事的高潮到來之際，鹦鹉就不往下講了，而是問帕拉哈瓦蒂和她的朋友們故事将會如何結局。
她們當然不知道啦，鹦鹉就讓她們坐卧不安，最後才把故事的結局告訴她們。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夜色已經很晚了，這樣，帕拉哈瓦蒂就沒法出去會情人了，隻好跟仆人們一起去睡覺。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六十九個晚上，直到她的丈夫回來。
她丈夫回來後，聽到妻子的所作所為，心中完全不贊成妻子，心裡還盤算着走極端呢。
這時候，能言善辯的鹦鹉用第七十個故事使他鎮靜下來。
此後，摩達那的父親為兒子和兒媳舉行了盛大的宴會。
鹦鹉的符咒解開，之後在花雨之中升天。
” 《鹦鹉故事七十則》 B.黑爾·沃瑟姆英譯 雅索戴韋和她的轉生 第二天晚上，帕拉哈瓦蒂就開始想去會情人，她向鹦鹉尋求建議。
鹦鹉說：“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就是說，你要是像雅索戴韋那樣聰明，能夠擺脫困境的話。
” “請問雅索戴韋是何人呀？”帕拉哈瓦蒂問道。
“我要是告訴你的話，”鹦鹉說，“把你留了下來，也許你會動念頭把我的脖子擰斷呢。
” “别介意，”帕拉哈瓦蒂說，“不管是怎樣的結果，我得把雅索戴韋的故事聽完。
” 就這樣，鹦鹉講了起來： “有一座城市，叫南達那，國王也是叫這個名字。
國王有一個兒子叫拉迦塞克哈拉，兒媳叫薩絲蔔拉哈。
一個叫達納塞納的人偶然看見了薩絲蔔拉哈，便瘋狂般地愛上了她。
達納塞納被欲望之火所燃燒。
最後，他母親雅索戴韋就問兒子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停地歎氣，流了許多眼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說他一定要娶王子的老婆。
母親聽了覺得這事很難辦；然而沒有薩絲蔔拉哈，兒子就活不下去。
聽完兒子的故事，雅索戴韋勸兒子快樂起來，她想想看該怎麼辦才好。
于是，她禁食，穿上最漂亮的衣服，還帶上一個妓女，去了薩絲蔔拉哈那裡。
她臉上現出了悲哀的神情，把薩絲蔔拉哈拉到一邊，對她這樣說道：‘你瞧瞧這個妓女。
我們三個前世還是姊妹呢。
至于我呢，我不後悔接受情人們的挑逗。
你接受了他們的殷勤，但有點兒勉強。
然而，我們這個姊妹就不一樣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會跟男人有任何關系，她與他們保持距離。
你瞧瞧她如今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了。
她活着得當妓女，老是在回憶自己是什麼人。
你因為不情願，可能記得也可能記不得你從前的樣子啦。
不過，對我而言，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因為我徹底享受了。
我替你感到遺憾，所以我來到你這兒，是把她的故事告訴你，用她來給你提個醒。
你要有個情人的話，我建議你答應他所有的要求，這樣将來你就可以避免像她這樣的可悲樣子啦。
因為慷慨施予者是無限恩惠的接受者。
常言道，那些挨門乞讨的人，隻是想讓你知道他們在那兒。
他們不開口索求，因為慷慨者總是根據自己的狀況，随意給予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一些施舍物。
’ “薩絲蔔拉哈被這番話深深觸動了。
她緊緊抱住雅索戴韋抽泣起來，懇求她幫助自己擺脫掉這種似乎愈發逼近的命運。
于是，雅索戴韋便把薩絲蔔拉哈介紹給自己的兒子。
拉迦塞克哈拉呢，因為有人送他大量的金銀珠寶，覺得真是天上掉下來好運氣啦，于是也樂意讓妻子走。
“就這樣，雅索戴韋利用自己的聰明和辦法欺騙了王子，把王後騙了出來，達到了她的目的。
你要是像她那樣聰明的話，你就去吧。
要是沒有呢，就待在家裡吧。
去睡覺吧，别犯傻了。
” 王後和大笑的魚176 一 有這樣一座城市，叫做烏迦伊尼，國王的名字叫毗克拉摩提亞，王後叫卡瑪林娜。
她出生于一個名貴家族，是國王最寵愛的妻子。
有一天，國王跟她一塊兒吃飯，給她一些烤魚吃。
她看着那些魚說：“陛下！我受不了看到這些男人，更甭提碰它們了！”聽到了這話，魚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大得全城人都聽到了。
國王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就叫來懂鳥語的占星家，問他們魚兒大笑是什麼意思。
然而，這些人誰也說不出來個中原因。
于是國王就叫來自己的私人祭司，他是城裡婆羅門的首領。
國王對他說：“如果你說不出來魚兒聽到王後的話而大笑是什麼意思，那我就把你和所有的婆羅門都流放出去。
”這位祭司聽了國王的話，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他心裡明白，他和其他可敬的先生們必須得離開這座城市啦，因為看起來不可能找到問題的答案。
他女兒看到他心情郁悶，就說：“父親！怎麼啦？你怎麼看起來那麼不快樂？告訴我麻煩的起因吧。
你知道，擁有智慧的人即使碰到了困難，也不應該失去自控。
因為常言道，‘得意時不得意忘形，失意時毫不氣餒，困難時堅強不屈，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為了這個世界永遠增添光彩和保佑的人’。
” 于是，這位婆羅門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女兒聽，并且還說了國王怎樣威脅說要流放他。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人的友誼或情感可以靠得住，更甭提常行背信棄義之事的國王啦。
“常言道：‘烏鴉幹淨、賭棍誠實、蛇很溫和、女人滿足于愛、閹人有活力、醉漢講真話，還有國王的友誼——這些事有誰聽到過呢？’ “而且，不要信任河流、野獸、長角的牛、帶兵器的男人、女人，還有王子、國王就像穿着盔甲的士兵，行事野蠻奸詐，活像爬到你身上作惡的蛇。
國王殺戮時臉上帶着笑容；他可能表示尊敬，但他非常危險。
大象用觸覺殺人，蛇用親吻傷人。
“我這些年來一直忠實地為國王效勞，而如今他卻成了我的敵人，要把我和我的婆羅門同胞流放。
常言道：‘人可以為了他的村莊而做一些放棄，可以為他的祖國而放棄村莊，但他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放棄整個世界。
’” 婆羅門的女兒聽到了這些，她說道：“父親，這話很對。
但是不會對被主人弄得随波逐流的仆人表示尊重。
“因為常言道：‘一個人可能具有最高的品格，也可能非常平庸。
他如果緻力于為統治者效力，無論他是什麼樣，他都不會從中得到什麼。
國王會抓住他遇到的第一個人為他效勞，無論這人是無知還是博學，應受尊敬還是不受尊重。
這是因為國王、女人和爬行物一般會抓住離他們最近的東西。
’此外，‘一個人可能非常博學，精力充沛，做事熟練，雄心勃勃，精通職責，但倘若得不到王子的恩寵，他便一無是處。
一個人可能生于貴門，非常能幹，但倘若他不向王子獻殷勤，就有可能一輩子沿街乞讨或是終生悔罪。
誰要是落入疾病、鳄魚或是國王的手心裡，還有不知如何擺脫困境的蠢人，将永遠保持不住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
’ “因為常言道：‘與那些憑借自己的力量可以降服獅子、老虎、蛇和大象的智慧之人相比，國王就什麼都不是了。
但是，明智的人依靠國王的恩惠，這樣可以達到顯赫。
檀香叢隻有靠馬來亞山才郁郁蔥蔥。
’ “所有級别标志——葉蟻、大象、馬兒——國王都是給予他所喜愛之人。
親愛的父親，你是國王喜愛和恩寵之人，因此别太垂頭喪氣。
大臣的職責是不時地澄清困擾國王大腦的疑團。
因此，高興起來！我會幫你找到魚兒大笑是何緣故。
” 婆羅門聽到女兒這樣的建議，心中感到略微寬慰了一些。
他去了國王那兒，把女兒的話對國王講述了一遍。
國王聽了非常高興，立即派人去請這位姑娘。
她來到之後，沖着國王行了屈膝禮，說道：“陛下！請不要那樣不友好地對待婆羅門，因為這不是他們的過錯。
請告訴我你聽到那些魚兒發出什麼樣的笑聲？不管怎樣，我隻是一位女子，不知道你是否感到羞愧，要我澄清這件事。
因為—— “‘國王可能非常卑微，但他還跟别人不一樣，而是表現出一副神聖的樣子。
’您——毗克拉摩提亞，正如您的名字所言——是神聖權力的承擔者。
因為常言道，‘力量來自因陀羅，熱量來自火神，憤怒來自耶摩，财富來自庫維拉，而國王則是喀與毗濕奴二者的結合’。
“您該責怪的恰恰就是您本人，因為您的職責就是除去疑團迷霧和重重困難。
“聽着，我來告訴您：您要是還是找不到答案，就派人去叫我。
不管怎麼樣，您不能懷疑王後的忠貞，因為她從來沒有邁出過大門一步。
” 國王和那些明智的大臣一點也不明白這些詩句是什麼意思。
于是，婆羅門那聰明的女兒離開了，留下他們還是一片茫然。
二 國王徹夜未眠，努力要想出來這些詩句究竟是何意。
因為常言道—— “誰要是負債累累，誰要是娶了一位不合意的老婆，誰要是四面圍敵，那他又如何能睡得着覺呢？” 就這樣過了一個難挨的夜晚，國王又派人去請那位聰慧的姑娘，對她說道：“我還是弄不明白魚兒為何大笑。
” “陛下最好别問我，”她回答說，“也許您會像商人的老婆一樣懊悔，她決意要弄清楚蛋糕是從何處來。
”國王說：“那是怎麼一回事呢？”她就對國王講了下面的故事： “有一座城市叫雅彥提，一位商人就住在這座城裡，他的名字叫蘇瑪塔，他老婆名叫帕蒂米尼。
他倒黴極了，把所有的錢都失去了。
結果，他的家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他，因為衆所周知，财富和友誼總是一起來—— “‘有金錢者有朋友，有金錢者有親戚，有金錢者有智慧。
總而言之，他是一位重要的人。
’ “《摩诃婆羅多》裡說，‘有五種情況，一個人雖生猶死。
這五種情況是：貧困、疾病、愚蠢、流放、無望的奴隸身份。
’而且，‘富有的陌生人是親戚，貧困的親戚是被抛棄的人。
’ “這位商人過去常常把草和木頭運到集市上去賣。
有一天，他發現草沒了，木頭也沒了，不過他看到一塊木頭做成的神像。
他心中想道，‘這很合我的心意。
’ “因為常言道：‘饑餓之人會為面包無所不幹，被毀滅之人沒有良知。
這就是犯罪。
一位可敬之人做夢都不會做的事情，而對這些人而言，則再自然不過了。
’ “于是，他就下決心把神像劈開弄塊木頭。
這時候，神像開口了：‘你要是不動我的像，每天我會給你五塊用奶和糖做的蛋糕，你可以來拿。
隻是你不能把怎樣得到面包的事告訴任何人。
你要是洩露秘密的話，我就會收回我的諾言。
’ “商人高興地答應了，于是神像給了他五塊蛋糕，他就把蛋糕拿回了家，交給了老婆。
她留下幾塊供自己家用，剩下的送給了一位朋友。
有一天，這位朋友問她蛋糕從哪兒得來的，帕蒂米尼說不出來。
那位朋友就說：‘你要是不對我講，那咱們的友誼到此為止。
因為，常言道，給予、接受、告訴秘密、問問題、一起吃飯——這是友誼的五個證明。
“帕蒂米尼回答說，‘我丈夫知道蛋糕從哪兒來，但他說這是秘密，不願告訴我。
即使我問他一百次，也會一無所獲。
’那位朋友回答說，‘你要是弄不出來這個秘密的話，我隻能說你一定最不會利用你的年輕美貌了。
’ “于是帕蒂米尼又問她的丈夫，‘這些蛋糕是從哪兒來的呢？’‘是命運的恩賜。
’他回答說，‘因為常言說，如果命運女神垂青于你，她就會成就你的願望。
她就會帶來你想要的東西，即使這意味着要從很遠的地方，從世界之巅，從大海之底。
很久以前，有一隻老鼠為自己挖鼠洞，結果落入了蛇的魔爪裡了。
這個蛇沒有找到什麼吃的東西，馬上要餓死了。
而這隻小老鼠正好成了他幸運的美餐。
吃了小老鼠之後，蛇馬上又精力充沛起來，高高興興地走了。
因此，命運是人升降興衰的原因。
’ “帕蒂米尼發現丈夫不願告訴她，就不吃不喝。
丈夫十分為難，說道，‘我要是告訴了你想知道的事情，災難将會降臨，你會為此感到後悔。
’然而，帕蒂米尼根本不理會丈夫的警告，依舊還是堅持己見。
最終，丈夫不得不對她講了。
因為常言道，‘神想毀一個人的時候，會先讓他失去理智，這樣他就善惡不分了。
’ “接下來，陛下，”婆羅門的女兒接着往下講，“蘇瑪提受到愚蠢老婆的誘使，對她講出了這個秘密。
因為—— “就連羅摩都沒認出那頭金鹿；納怙刹把婆羅門馴服到他的戰車下；阿周那使奶牛和小牛都死去；逾底斯提拉把老婆和他四個兄弟都輸掉了。
因此，就連好人如若處于危機之中，也成了愚蠢的受害者。
“好了！帕蒂米尼從丈夫那兒套出了秘密，便去告訴了她的朋友。
結果，那位朋友便讓自己的丈夫找到神像，把蛋糕拿走了。
第二天，帕蒂米尼和蘇瑪提一起去神像那兒，索要每天那五塊蛋糕。
神像明确無誤地告訴他們，他們再來他這兒也沒用了，因為約定已經破壞，蛋糕已經讓别人拿走了。
就這樣，帕蒂米尼的丈夫狠狠地責罵了她一通，然後他們就回家了，非常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同樣，陛下不該要我解釋這些詩句的意義，以免您知道了感到懊悔。
您最好不用我來幫助，自己把它們弄明白。
”她說着站起身來，回家了。
三 國王又是徹夜未眠，因為他還是弄不明白這些詩句的意思。
于是，他又把婆羅門的女兒叫了過來，對她說道：“請告訴我那些詩句的意思，不要再拖延下去。
” 她回答說：“您不能把懇求強加于神，那樣懊悔就會緊跟而來。
在某個地方——哪兒并不重要——有一座城市，國王名叫毗拉醯亞，城裡住着一位叫凱刹瓦的婆羅門。
有一天，他心中突然湧出一個念頭，‘我為何不把父親留給我的财富增大？’因為常言道，‘憑借自己美德獲取的榮耀是最真确的；接下來真确的是從父親那兒繼承來的榮耀；但從更遠處來的榮耀一錢不值’。
“于是他便開始想方設法弄到更多的錢。
在漫遊的過程中，他路過了幾座城市和朝聖的聖地。
最後，他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
在那兒，他看到一位苦行者，正盤腿而坐沉思冥想。
“這位婆羅門便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禮。
那位苦行者看到這位婆羅門，便停下冥想，對他說道：‘這個世上該向誰表示慷慨？誰該受到保護？誰該得到看來似乎不可能得到之物？’ “婆羅門從他那表示謙卑的行禮姿勢中站立起來，說道：‘先生，我該，我是追求财富之人。
’ “苦行者知道拜訪他的人是一位婆羅門，因而聽到他講出這樣與身份不相稱的願望，因為常言道，‘看到一位高貴者乞讨，他正處于貧困，索要他不該要的東西，這會令人困惑，盡管這人打算施予。
一位好人盡管自己陷于困境，他還要承擔對别人的責任。
白檀可能碎成一千片，但它仍具有清涼的力量’。
“因此，那位苦行者就給那人一件神奇的鬥篷，對他說道：‘你隻要搖晃它，就會掉下五百塊金币。
不過，你不能把這件鬥篷給任何人，也不能說出金币從何處而來。
’那個婆羅門謝過苦行者，便拿着鬥篷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他晃動鬥篷，立刻掉下來五百塊金币。
他又接着去旅行，到了一個叫羅圖瓦提的城市。
在那兒，他瘋狂地愛上了一個叫斯哈吉卡的姑娘。
她弄不明白這些金币從何處而來，便把自己的疑團講給了母親聽。
母親說，‘哎呀，這個婆羅門是做什麼生意的呀？他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他是怎樣得到這些錢的呢？’于是，姑娘問她的求愛者，但他不告訴她。
然而，憑借着擔憂之情，她還是想法讓他講了出來。
于是，他就把神奇鬥篷的事一五一十全講給了姑娘聽。
結果呢，等他睡着了，那姑娘把鬥篷偷了出來。
就這樣，他失去了所有的錢，姑娘的母親也把他趕出了門。
常言道，‘不需要太多聰明，就可欺騙住相信我們的人；不需要太多的勇氣，就可把沉睡之人殺死’。
“那位婆羅門醒來以後，發現鬥篷不見了。
于是就到法官那裡告狀，憤怒極了，說他遭人搶劫了。
因此，法官開始審案，母女倆被指控犯了偷竊罪。
母親說：‘這個窩囊廢向我的女兒求愛，是他杜撰了鬥篷的故事。
有理智的人誰也不會相信這一派胡言亂語。
整件事從頭到尾都純屬捏造。
他來到我家，我的仆人看到他是外地人，便把他趕出門外，我們把鬥篷送還給了那位聖人。
’案子就這樣審定了，婆羅門既失去了斯哈吉卡，又丢掉了鬥篷，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把秘密講了出來。
要是陛下您堅持要滿足您的好奇心，也許這也是您的命運。
” 說着這些話，姑娘站起身來，回家了。
四 國王還是捉摸不透那些詩
就在這時候，那些想肉吃的人就用尖刀子把它撕成碎片。
《鹦鹉故事七十則》 序言 《鹦鹉故事七十則》說的是一個商人的兒子，因為戀着愛妻而不肯出門經商，後來經一隻鹦鹉勸說，終于離開家去做生意，而把妻子托付給鹦鹉照顧。
丈夫走後，妻子不甘寂寞，要去另覓情人。
鹦鹉便說故事給她聽，問她若處在故事裡主角的困境有什麼辦法。
這樣一夜一夜講故事，接連講了六十九個夜晚，一直到丈夫回家，她也沒有能出門。
《鹦鹉故事七十則》是一部令人着迷的故事集，講述了女人——還有男人的不忠行為，帶有明顯的喜劇色彩。
跟《一千零一夜》一樣，故事發生在虛幻的世界裡，大部分故事天真簡單。
像《一千零一夜》和《五卷書》一樣，《鹦鹉故事七十則》采用了結構框架的故事形式；像《五卷書》和《嘉言集》一樣，它采用了故事套故事的手法，喜歡插入道德格言來啟迪讀者；像《故事海》174一樣，它喜歡貶低女人、愚蠢的丈夫、婆羅門和尚，還喜歡叙說流氓的故事。
本書作者也不詳，但此書廣為流傳，肯定在十一世紀之前就已存在。
其中的故事啟示了薄伽丘的創作。
使《鹦鹉故事七十則》明顯突出其他故事集的是，它的評述不再是諺語式客觀冷靜的寬泛概括，而具有現代憤世嫉俗者和厭惡女人者的獨特個人魅力。
像《傳道書》175的犬儒主義一樣，犬儒主義總是令人耳目一新。
就連現代女性盡管遭到貶低，她們也能忍受其中的一些笑話。
女人的花招如下：花言巧語、陰謀詭計、信誓旦旦、虛假的感情、裝哭裝笑、毫無意義的痛苦喜樂、恭順地發問、冷淡漠然、逆境或順境時的心平氣和、善惡不分、斜眼瞅情人。
這是這座城裡的女人慣用的手腕。
不管怎麼說，這個國家的女人沒誰會覺得因此受到冒犯。
但作者通常更為機敏，更為含糊。
而且，他還把女人、國王和蛇歸為一類，這三者是他打心眼裡憎恨的。
國王、女人和爬行物一般會抓住離他們最近的東西。
不要信任河流、野獸、長角的牛、帶兵器的男人、女人，還有王子。
國王就像穿着盔甲的士兵，行事野蠻奸詐，活像爬到你身上作惡的蛇。
國王殺戮時臉上帶着笑容；他可能表示尊敬，但他非常危險。
大象用觸覺殺人，蛇用親吻傷人。
而且，他的評述決非局限于女人這個話題： 誰要是負債累累，誰要是娶了一位不合意的老婆，誰要是四面圍敵，那他又如何能睡得着覺呢？ 那些講逆耳真話的人找不到聽衆。
烏鴉幹淨、賭棍誠實、蛇很溫和、女人滿足于愛、閹人有活力、醉漢講真話，還有國王的友誼——這些事有誰聽到過呢？ 陌生人若富有，他就是親戚；親戚若是貧窮，那他就是外人。
下面這句話有點含沙射影： 給予、接受、告訴秘密、問問題、一起吃飯——這是友誼的五個證明。
以下文字摘自B.黑爾·沃瑟姆的譯本（盧紮克，倫敦，1911）。
“《鹦鹉故事七十則》是鹦鹉講述的七十個故事，這是典型的東方故事。
故事中女主人公的丈夫名叫摩達那，他要外出很長時間，給妻子留下一隻鹦鹉。
這隻鹦鹉似乎帶有符咒。
丈夫離開一段時間後，她開始覺得無聊。
她的仆人或朋友建議她最好出去找個情人，這樣在她丈夫不在的時候可以寬慰她。
于是她準備出去。
就在這時候，鹦鹉突然開了口，堅決反對她這樣不名譽的想法。
她下決心要把鹦鹉的脖子擰下來，但并沒有真正要做這件血腥的事情。
她想反正它隻是一隻鳥兒，于是就對它說，盡管它的建議用意良好，但她還是打算出去。
這話激怒了鹦鹉，說她願去就去吧，隻要是跟它認識的一個人一樣聰明。
她于是問鹦鹉這個人是何人，她的聰明何在。
這樣就開始了第一個故事，而且就在故事的高潮到來之際，鹦鹉就不往下講了，而是問帕拉哈瓦蒂和她的朋友們故事将會如何結局。
她們當然不知道啦，鹦鹉就讓她們坐卧不安，最後才把故事的結局告訴她們。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夜色已經很晚了，這樣，帕拉哈瓦蒂就沒法出去會情人了，隻好跟仆人們一起去睡覺。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六十九個晚上，直到她的丈夫回來。
她丈夫回來後，聽到妻子的所作所為，心中完全不贊成妻子，心裡還盤算着走極端呢。
這時候，能言善辯的鹦鹉用第七十個故事使他鎮靜下來。
此後，摩達那的父親為兒子和兒媳舉行了盛大的宴會。
鹦鹉的符咒解開，之後在花雨之中升天。
” 《鹦鹉故事七十則》 B.黑爾·沃瑟姆英譯 雅索戴韋和她的轉生 第二天晚上，帕拉哈瓦蒂就開始想去會情人，她向鹦鹉尋求建議。
鹦鹉說：“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就是說，你要是像雅索戴韋那樣聰明，能夠擺脫困境的話。
” “請問雅索戴韋是何人呀？”帕拉哈瓦蒂問道。
“我要是告訴你的話，”鹦鹉說，“把你留了下來，也許你會動念頭把我的脖子擰斷呢。
” “别介意，”帕拉哈瓦蒂說，“不管是怎樣的結果，我得把雅索戴韋的故事聽完。
” 就這樣，鹦鹉講了起來： “有一座城市，叫南達那，國王也是叫這個名字。
國王有一個兒子叫拉迦塞克哈拉，兒媳叫薩絲蔔拉哈。
一個叫達納塞納的人偶然看見了薩絲蔔拉哈，便瘋狂般地愛上了她。
達納塞納被欲望之火所燃燒。
最後，他母親雅索戴韋就問兒子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停地歎氣，流了許多眼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說他一定要娶王子的老婆。
母親聽了覺得這事很難辦；然而沒有薩絲蔔拉哈，兒子就活不下去。
聽完兒子的故事，雅索戴韋勸兒子快樂起來，她想想看該怎麼辦才好。
于是，她禁食，穿上最漂亮的衣服，還帶上一個妓女，去了薩絲蔔拉哈那裡。
她臉上現出了悲哀的神情，把薩絲蔔拉哈拉到一邊，對她這樣說道：‘你瞧瞧這個妓女。
我們三個前世還是姊妹呢。
至于我呢，我不後悔接受情人們的挑逗。
你接受了他們的殷勤，但有點兒勉強。
然而，我們這個姊妹就不一樣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會跟男人有任何關系，她與他們保持距離。
你瞧瞧她如今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了。
她活着得當妓女，老是在回憶自己是什麼人。
你因為不情願，可能記得也可能記不得你從前的樣子啦。
不過，對我而言，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因為我徹底享受了。
我替你感到遺憾，所以我來到你這兒，是把她的故事告訴你，用她來給你提個醒。
你要有個情人的話，我建議你答應他所有的要求，這樣将來你就可以避免像她這樣的可悲樣子啦。
因為慷慨施予者是無限恩惠的接受者。
常言道，那些挨門乞讨的人，隻是想讓你知道他們在那兒。
他們不開口索求，因為慷慨者總是根據自己的狀況，随意給予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一些施舍物。
’ “薩絲蔔拉哈被這番話深深觸動了。
她緊緊抱住雅索戴韋抽泣起來，懇求她幫助自己擺脫掉這種似乎愈發逼近的命運。
于是，雅索戴韋便把薩絲蔔拉哈介紹給自己的兒子。
拉迦塞克哈拉呢，因為有人送他大量的金銀珠寶，覺得真是天上掉下來好運氣啦，于是也樂意讓妻子走。
“就這樣，雅索戴韋利用自己的聰明和辦法欺騙了王子，把王後騙了出來，達到了她的目的。
你要是像她那樣聰明的話，你就去吧。
要是沒有呢，就待在家裡吧。
去睡覺吧，别犯傻了。
” 王後和大笑的魚176 一 有這樣一座城市，叫做烏迦伊尼，國王的名字叫毗克拉摩提亞，王後叫卡瑪林娜。
她出生于一個名貴家族，是國王最寵愛的妻子。
有一天，國王跟她一塊兒吃飯，給她一些烤魚吃。
她看着那些魚說：“陛下！我受不了看到這些男人，更甭提碰它們了！”聽到了這話，魚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大得全城人都聽到了。
國王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就叫來懂鳥語的占星家，問他們魚兒大笑是什麼意思。
然而，這些人誰也說不出來個中原因。
于是國王就叫來自己的私人祭司，他是城裡婆羅門的首領。
國王對他說：“如果你說不出來魚兒聽到王後的話而大笑是什麼意思，那我就把你和所有的婆羅門都流放出去。
”這位祭司聽了國王的話，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他心裡明白，他和其他可敬的先生們必須得離開這座城市啦，因為看起來不可能找到問題的答案。
他女兒看到他心情郁悶，就說：“父親！怎麼啦？你怎麼看起來那麼不快樂？告訴我麻煩的起因吧。
你知道，擁有智慧的人即使碰到了困難，也不應該失去自控。
因為常言道，‘得意時不得意忘形，失意時毫不氣餒，困難時堅強不屈，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為了這個世界永遠增添光彩和保佑的人’。
” 于是，這位婆羅門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女兒聽，并且還說了國王怎樣威脅說要流放他。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人的友誼或情感可以靠得住，更甭提常行背信棄義之事的國王啦。
“常言道：‘烏鴉幹淨、賭棍誠實、蛇很溫和、女人滿足于愛、閹人有活力、醉漢講真話，還有國王的友誼——這些事有誰聽到過呢？’ “而且，不要信任河流、野獸、長角的牛、帶兵器的男人、女人，還有王子、國王就像穿着盔甲的士兵，行事野蠻奸詐，活像爬到你身上作惡的蛇。
國王殺戮時臉上帶着笑容；他可能表示尊敬，但他非常危險。
大象用觸覺殺人，蛇用親吻傷人。
“我這些年來一直忠實地為國王效勞，而如今他卻成了我的敵人，要把我和我的婆羅門同胞流放。
常言道：‘人可以為了他的村莊而做一些放棄，可以為他的祖國而放棄村莊，但他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放棄整個世界。
’” 婆羅門的女兒聽到了這些，她說道：“父親，這話很對。
但是不會對被主人弄得随波逐流的仆人表示尊重。
“因為常言道：‘一個人可能具有最高的品格，也可能非常平庸。
他如果緻力于為統治者效力，無論他是什麼樣，他都不會從中得到什麼。
國王會抓住他遇到的第一個人為他效勞，無論這人是無知還是博學，應受尊敬還是不受尊重。
這是因為國王、女人和爬行物一般會抓住離他們最近的東西。
’此外，‘一個人可能非常博學，精力充沛，做事熟練，雄心勃勃，精通職責，但倘若得不到王子的恩寵，他便一無是處。
一個人可能生于貴門，非常能幹，但倘若他不向王子獻殷勤，就有可能一輩子沿街乞讨或是終生悔罪。
誰要是落入疾病、鳄魚或是國王的手心裡，還有不知如何擺脫困境的蠢人，将永遠保持不住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
’ “因為常言道：‘與那些憑借自己的力量可以降服獅子、老虎、蛇和大象的智慧之人相比，國王就什麼都不是了。
但是，明智的人依靠國王的恩惠，這樣可以達到顯赫。
檀香叢隻有靠馬來亞山才郁郁蔥蔥。
’ “所有級别标志——葉蟻、大象、馬兒——國王都是給予他所喜愛之人。
親愛的父親，你是國王喜愛和恩寵之人，因此别太垂頭喪氣。
大臣的職責是不時地澄清困擾國王大腦的疑團。
因此，高興起來！我會幫你找到魚兒大笑是何緣故。
” 婆羅門聽到女兒這樣的建議，心中感到略微寬慰了一些。
他去了國王那兒，把女兒的話對國王講述了一遍。
國王聽了非常高興，立即派人去請這位姑娘。
她來到之後，沖着國王行了屈膝禮，說道：“陛下！請不要那樣不友好地對待婆羅門，因為這不是他們的過錯。
請告訴我你聽到那些魚兒發出什麼樣的笑聲？不管怎樣，我隻是一位女子，不知道你是否感到羞愧，要我澄清這件事。
因為—— “‘國王可能非常卑微，但他還跟别人不一樣，而是表現出一副神聖的樣子。
’您——毗克拉摩提亞，正如您的名字所言——是神聖權力的承擔者。
因為常言道，‘力量來自因陀羅，熱量來自火神，憤怒來自耶摩，财富來自庫維拉，而國王則是喀與毗濕奴二者的結合’。
“您該責怪的恰恰就是您本人，因為您的職責就是除去疑團迷霧和重重困難。
“聽着，我來告訴您：您要是還是找不到答案，就派人去叫我。
不管怎麼樣，您不能懷疑王後的忠貞，因為她從來沒有邁出過大門一步。
” 國王和那些明智的大臣一點也不明白這些詩句是什麼意思。
于是，婆羅門那聰明的女兒離開了，留下他們還是一片茫然。
二 國王徹夜未眠，努力要想出來這些詩句究竟是何意。
因為常言道—— “誰要是負債累累，誰要是娶了一位不合意的老婆，誰要是四面圍敵，那他又如何能睡得着覺呢？” 就這樣過了一個難挨的夜晚，國王又派人去請那位聰慧的姑娘，對她說道：“我還是弄不明白魚兒為何大笑。
” “陛下最好别問我，”她回答說，“也許您會像商人的老婆一樣懊悔，她決意要弄清楚蛋糕是從何處來。
”國王說：“那是怎麼一回事呢？”她就對國王講了下面的故事： “有一座城市叫雅彥提，一位商人就住在這座城裡，他的名字叫蘇瑪塔，他老婆名叫帕蒂米尼。
他倒黴極了，把所有的錢都失去了。
結果，他的家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他，因為衆所周知，财富和友誼總是一起來—— “‘有金錢者有朋友，有金錢者有親戚，有金錢者有智慧。
總而言之，他是一位重要的人。
’ “《摩诃婆羅多》裡說，‘有五種情況，一個人雖生猶死。
這五種情況是：貧困、疾病、愚蠢、流放、無望的奴隸身份。
’而且，‘富有的陌生人是親戚，貧困的親戚是被抛棄的人。
’ “這位商人過去常常把草和木頭運到集市上去賣。
有一天，他發現草沒了，木頭也沒了，不過他看到一塊木頭做成的神像。
他心中想道，‘這很合我的心意。
’ “因為常言道：‘饑餓之人會為面包無所不幹，被毀滅之人沒有良知。
這就是犯罪。
一位可敬之人做夢都不會做的事情，而對這些人而言，則再自然不過了。
’ “于是，他就下決心把神像劈開弄塊木頭。
這時候，神像開口了：‘你要是不動我的像，每天我會給你五塊用奶和糖做的蛋糕，你可以來拿。
隻是你不能把怎樣得到面包的事告訴任何人。
你要是洩露秘密的話，我就會收回我的諾言。
’ “商人高興地答應了，于是神像給了他五塊蛋糕，他就把蛋糕拿回了家，交給了老婆。
她留下幾塊供自己家用，剩下的送給了一位朋友。
有一天，這位朋友問她蛋糕從哪兒得來的，帕蒂米尼說不出來。
那位朋友就說：‘你要是不對我講，那咱們的友誼到此為止。
因為，常言道，給予、接受、告訴秘密、問問題、一起吃飯——這是友誼的五個證明。
“帕蒂米尼回答說，‘我丈夫知道蛋糕從哪兒來，但他說這是秘密，不願告訴我。
即使我問他一百次，也會一無所獲。
’那位朋友回答說，‘你要是弄不出來這個秘密的話，我隻能說你一定最不會利用你的年輕美貌了。
’ “于是帕蒂米尼又問她的丈夫，‘這些蛋糕是從哪兒來的呢？’‘是命運的恩賜。
’他回答說，‘因為常言說，如果命運女神垂青于你，她就會成就你的願望。
她就會帶來你想要的東西，即使這意味着要從很遠的地方，從世界之巅，從大海之底。
很久以前，有一隻老鼠為自己挖鼠洞，結果落入了蛇的魔爪裡了。
這個蛇沒有找到什麼吃的東西，馬上要餓死了。
而這隻小老鼠正好成了他幸運的美餐。
吃了小老鼠之後，蛇馬上又精力充沛起來，高高興興地走了。
因此，命運是人升降興衰的原因。
’ “帕蒂米尼發現丈夫不願告訴她，就不吃不喝。
丈夫十分為難，說道，‘我要是告訴了你想知道的事情，災難将會降臨，你會為此感到後悔。
’然而，帕蒂米尼根本不理會丈夫的警告，依舊還是堅持己見。
最終，丈夫不得不對她講了。
因為常言道，‘神想毀一個人的時候，會先讓他失去理智，這樣他就善惡不分了。
’ “接下來，陛下，”婆羅門的女兒接着往下講，“蘇瑪提受到愚蠢老婆的誘使，對她講出了這個秘密。
因為—— “就連羅摩都沒認出那頭金鹿；納怙刹把婆羅門馴服到他的戰車下；阿周那使奶牛和小牛都死去；逾底斯提拉把老婆和他四個兄弟都輸掉了。
因此，就連好人如若處于危機之中，也成了愚蠢的受害者。
“好了！帕蒂米尼從丈夫那兒套出了秘密，便去告訴了她的朋友。
結果，那位朋友便讓自己的丈夫找到神像，把蛋糕拿走了。
第二天，帕蒂米尼和蘇瑪提一起去神像那兒，索要每天那五塊蛋糕。
神像明确無誤地告訴他們，他們再來他這兒也沒用了，因為約定已經破壞，蛋糕已經讓别人拿走了。
就這樣，帕蒂米尼的丈夫狠狠地責罵了她一通，然後他們就回家了，非常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同樣，陛下不該要我解釋這些詩句的意義，以免您知道了感到懊悔。
您最好不用我來幫助，自己把它們弄明白。
”她說着站起身來，回家了。
三 國王又是徹夜未眠，因為他還是弄不明白這些詩句的意思。
于是，他又把婆羅門的女兒叫了過來，對她說道：“請告訴我那些詩句的意思，不要再拖延下去。
” 她回答說：“您不能把懇求強加于神，那樣懊悔就會緊跟而來。
在某個地方——哪兒并不重要——有一座城市，國王名叫毗拉醯亞，城裡住着一位叫凱刹瓦的婆羅門。
有一天，他心中突然湧出一個念頭，‘我為何不把父親留給我的财富增大？’因為常言道，‘憑借自己美德獲取的榮耀是最真确的；接下來真确的是從父親那兒繼承來的榮耀；但從更遠處來的榮耀一錢不值’。
“于是他便開始想方設法弄到更多的錢。
在漫遊的過程中，他路過了幾座城市和朝聖的聖地。
最後，他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
在那兒，他看到一位苦行者，正盤腿而坐沉思冥想。
“這位婆羅門便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禮。
那位苦行者看到這位婆羅門，便停下冥想，對他說道：‘這個世上該向誰表示慷慨？誰該受到保護？誰該得到看來似乎不可能得到之物？’ “婆羅門從他那表示謙卑的行禮姿勢中站立起來，說道：‘先生，我該，我是追求财富之人。
’ “苦行者知道拜訪他的人是一位婆羅門，因而聽到他講出這樣與身份不相稱的願望，因為常言道，‘看到一位高貴者乞讨，他正處于貧困，索要他不該要的東西，這會令人困惑，盡管這人打算施予。
一位好人盡管自己陷于困境，他還要承擔對别人的責任。
白檀可能碎成一千片，但它仍具有清涼的力量’。
“因此，那位苦行者就給那人一件神奇的鬥篷，對他說道：‘你隻要搖晃它，就會掉下五百塊金币。
不過，你不能把這件鬥篷給任何人，也不能說出金币從何處而來。
’那個婆羅門謝過苦行者，便拿着鬥篷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他晃動鬥篷，立刻掉下來五百塊金币。
他又接着去旅行，到了一個叫羅圖瓦提的城市。
在那兒，他瘋狂地愛上了一個叫斯哈吉卡的姑娘。
她弄不明白這些金币從何處而來，便把自己的疑團講給了母親聽。
母親說，‘哎呀，這個婆羅門是做什麼生意的呀？他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他是怎樣得到這些錢的呢？’于是，姑娘問她的求愛者，但他不告訴她。
然而，憑借着擔憂之情，她還是想法讓他講了出來。
于是，他就把神奇鬥篷的事一五一十全講給了姑娘聽。
結果呢，等他睡着了，那姑娘把鬥篷偷了出來。
就這樣，他失去了所有的錢，姑娘的母親也把他趕出了門。
常言道，‘不需要太多聰明，就可欺騙住相信我們的人；不需要太多的勇氣，就可把沉睡之人殺死’。
“那位婆羅門醒來以後，發現鬥篷不見了。
于是就到法官那裡告狀，憤怒極了，說他遭人搶劫了。
因此，法官開始審案，母女倆被指控犯了偷竊罪。
母親說：‘這個窩囊廢向我的女兒求愛，是他杜撰了鬥篷的故事。
有理智的人誰也不會相信這一派胡言亂語。
整件事從頭到尾都純屬捏造。
他來到我家，我的仆人看到他是外地人，便把他趕出門外，我們把鬥篷送還給了那位聖人。
’案子就這樣審定了，婆羅門既失去了斯哈吉卡，又丢掉了鬥篷，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把秘密講了出來。
要是陛下您堅持要滿足您的好奇心，也許這也是您的命運。
” 說着這些話，姑娘站起身來，回家了。
四 國王還是捉摸不透那些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