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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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齊魯之故5,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

    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6,飨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

    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

    ”乃不果享。

    齊人來歸郓、、龜陰之田7。

     今注 1夾谷:《山東通志》說:夾谷在博山縣東境。

     2士兵之:叫士卒用武器打萊人。

     3遽辟之:馬上叫萊人的軍隊退下去。

     4茲無還:魯大夫。

     5故:舊事。

     6嘉樂不野合:嘉樂就是鐘磬,應該在房中奏樂,不能在野外舉行。

     7郓、、龜陰之田:郓即西郓,今山東郓城縣。

    ,魯邑,在今山東泰安縣西南,地近肥城。

    龜陰之田應在汶水之陽,今泰安縣境内。

     今譯 夏天,魯定公見齊侯于祝其,實在就在夾谷。

    孔子做了魯定公贊禮的人,齊大夫犁彌對齊侯說:“孔丘雖然懂得禮節,卻不勇敢的,如果差萊人用兵器去劫魯侯,一定能夠稱我們的心意。

    ”齊侯就依了他去做。

    孔丘便同定公退下說:“軍士們,用武器去擊萊人,豈有兩君會合着和好,卻被遠夷的囚虜拿兵器來擾亂的?這不是齊君吩咐諸侯聚會的好意呢!遠方的人不當來謀算中原,夷狄不當來擾亂華夏,囚虜不當惹觸盟誓,兵戎不當逼近盟好;如果這麼做了,在神明前便是不祥,在道德上便是失掉義,在人事便是失掉禮,齊君一定不會這樣的。

    ”齊侯聽得這話,心中慚愧,便使萊兵避去。

    将要結盟的時候,齊人在盟書上記載說:“将來齊兵出境去征伐諸侯,魯國卻不拿兵車三百乘跟我的,便當受這會盟誓的詛咒。

    ”孔丘派大夫茲無還作揖回答說:“如果你們不還我汶陽的田地,我若供應你的,也像這般。

    ”齊侯将要享宴定公。

    孔丘對梁丘據說:“齊魯兩個的老規矩,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盟事已經完畢了,卻又要設起宴來,這是空勞你齊國的執事嗎?況且禮器是列在朝廷宗廟中,不出國門的;鐘磬是不能奏于野外的;如果設宴的禮樂完備了,這就是棄宗廟的禮儀在野外;如果設宴不備禮樂,這就是好比舍了五谷用秕稗了。

    禮節不備,是辱了兩國的君;棄掉禮儀,是惡名聲,你為什麼不打算一下呢?那宴享是昭明道德的,沒有道德可昭,還不如罷了!”便沒有宴享。

    後來齊人卻來歸還郓、灌、龜陰的田。

     經公至自夾谷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魯定公從夾谷回來。

     經晉趙鞅帥師圍衛。

     傳晉趙鞅圍衛,報夷儀也。

    初,衛侯伐邯鄲午1于寒氏2,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3,及晉圍衛,午以徒七十人門于衛西門,殺人于門中,曰:“請報寒氏之役。

    ”涉佗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啟門。

    ”亦以徒七十人且門焉,步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啟門乃退。

    反役,晉人讨衛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

    ”于是執涉佗以求成于衛,衛人不許。

    晉人遂殺涉佗,成何奔燕。

    君子曰:“此之謂棄禮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4?’涉佗亦遄矣哉!” 今注 1邯鄲午:晉國守邯鄲的大夫。

     2寒氏:即五氏,見去年。

     3宵熸:在夜裡邯鄲午的軍隊全散了。

     4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詩經·鄘風》的一句。

    意思說人若沒有禮節,為什麼不快死呢? 今譯 晉國趙鞅圍了衛國都城,這是為了報複夷儀的戰役。

    當初,衛侯到寒氏這地方讨伐邯鄲午,築城于其西北之地而守之,夜裡邯鄲午的軍隊全散了。

    到了晉國圍衛國,邯鄲午率領着七十個人去攻打衛都城西門,在門裡殺了人,并且說:“這是為了報複寒氏的戰役。

    ”涉佗說:“他是很勇敢了,我要去那裡,他必不敢開啟城門。

    ”也率領着七十個人到城門前,來回地走,而立着像一塊木頭一樣,到了中午門不敢開,就退下來。

    從這戰役回來,晉人讨伐衛國反叛的原因,衛國人說:“這全是由于涉佗同成何。

    ”就把涉佗逮起來,并向衛國求和平,衛人不答應。

    晉人就殺了涉佗,成何逃到燕國去了。

    君子說:“這是叫作丢掉禮,必不能平均,《詩經》上說過:‘人要是沒有禮節為什麼不趕緊死呢?’涉佗也很快了。

    ” 經齊人來歸郓、、龜陰田。

     經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經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傳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1固谏曰:“不可。

    ”成子立之而卒。

    公南2使賊射之,不能殺。

    公南為馬正,使公若為郈宰。

    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不能,其圉人3曰:“吾以劍過朝,公若必曰:‘誰之劍也?’吾稱子以告,必觀之,吾僞固而授之末,則可殺也。

    ”使如之。

    公若曰:“爾欲吳王我乎!”遂殺公若。

    侯犯以郈叛4,武叔懿子圍郈,弗克。

    秋,二子及齊師複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驷赤5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将若之何?”對曰:“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6。

    ”叔孫稽首。

    驷赤謂侯犯曰:“居齊魯之際而無事,必不可矣。

    子盍求事于齊以臨民,不然将叛。

    ”侯犯從之。

    齊使至,驷赤與郈人為之宣言于郈中曰:“侯犯将以郈易于齊,齊人将遷郈民。

    ”衆兇懼。

    驷赤謂侯犯曰:“衆言異矣,子不如易于齊,與其死也,猶是郈也,而得纾焉,何必此?齊人欲以此偪魯,必倍與子地。

    且盍多舍甲于子之門,以備不虞。

    ”侯犯曰:“諾。

    ”乃多舍甲焉。

    侯犯請易于齊,齊有司觀郈,将至,驷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門甲以圍侯犯,驷赤将射之7,侯犯止之曰:“謀免我。

    ”侯犯請行,許之8。

    驷赤先如宿9,侯犯殿,每出一門,郈人閉之。

    及郭門,止之曰:“子以叔孫氏之甲出,有司若誅之,群臣懼死。

    ”驷赤曰:“叔孫氏之甲有物10,吾未敢以出。

    ”犯謂驷赤曰:“子止而與之數。

    ”驷赤止而納魯人,侯犯奔齊,齊人乃緻郈。

     今注 1公若藐:叔孫氏的族人。

     2公南:叔孫氏的家臣,與叔孫武叔一黨。

     3圉人:武叔的圉人。

     4侯犯以郈叛:侯犯是叔孫氏的家臣,以郈反叛。

     5工師驷赤:工師是掌工匠的官,驷赤是人名。

     6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揚水》是《詩經·唐風》的篇名,卒章是最後一章,四言是四個字。

    就指的是“吾聞有命”,意思說我已接受你的命令。

     7驷赤将射之:驷赤假裝為侯犯射郈人。

     8許之:郈人答應了。

     9宿:在今山東省東平縣東二十裡。

     10叔孫之甲有物:叔孫氏的盔甲上有标志。

     今譯 最初,叔孫不敢想立叔孫州仇,公若藐強谏他說:“不可。

    ”叔孫不敢把他立了就死了。

    公南使人射他,不能夠射死。

    公南做馬正,叫公若做郈宰。

    叔孫州仇的位子既然固定了,使郈的馬正侯犯去殺公若,不能成功。

    州仇趕馬的人說:“我拿着寶劍經過朝堂,公若必定問:‘這是誰的劍呢?’我告訴他是你的。

    他必定要看。

    我假裝不懂禮節,而把寶劍的尖交給他,就可以把他殺掉。

    ”侯犯就叫他這樣做。

    公若說:“你想把我當吳王嗎?”管馬人就把公若殺掉。

    侯犯在郈反叛。

    叔孫州仇同仲孫何忌圍了郈,沒有攻下。

    秋天,叔孫州仇又同仲孫何忌以及齊國軍隊圍了郈,仍舊不能戰勝,叔孫州仇對郈的工師驷赤說:“郈不隻是叔孫氏的憂慮,也是國家的患難,這怎麼辦呢?”他回答說:“我的事業在《揚水》詩篇末了那四字句。

    ”叔孫州仇對他叩頭。

    驷赤對侯犯說:“在齊魯的中間,而無所服侍,這是必定不可能的,你何不去侍奉齊國以統治人民,要不然人民将要反了。

    ”侯犯聽了他的話。

    齊國派使臣來到,驷赤同郈人在郈中宣言:“侯犯将拿郈同齊國交換地方,齊國人将把郈的人民遷走。

    ”郈人很害怕。

    驷赤對侯犯說:“衆人的話全改變了,你與其死了,不如同齊國交換。

    這還是郈,而得纾展,何必要這地方?齊人想着拿郈來逼迫魯國,必定加倍給你地方。

    你何不在你的門口多預備軍隊,以防意外的事情?”侯犯說:“好。

    ”就多預備軍隊在門口。

    侯犯到齊國請求交換,齊國的官吏派人到郈觀看,将到時,驷赤派人到處跑着說:“齊國軍隊來了!”郈的人民非常驚駭,就用侯犯門口的軍隊來包圍侯犯,驷赤假裝要射郈人,侯犯指着他說:“你隻要幫我逃走就好。

    ”侯犯請求出逃,郈人答應他。

    驷赤先到宿這地方,侯犯在後面,每出一個門,郈人就把它關上。

    到了外郭的門,人們叫他站住說:“你把叔孫氏的盔甲拿出去,官吏若詛咒我們,我們很怕死亡。

    ”驷赤說:“叔孫氏的盔甲有标志,我不敢拿出去。

    ”侯犯對驷赤說:“你站在這裡跟他點清數目。

    ”驷赤站着就把魯國人叫進來,侯犯就逃到齊國去。

    齊人就把郈交回魯國。

     經宋樂大心出奔曹,宋公子地出奔陳。

     經宋公子弟辰暨仲佗、石讴出奔陳。

     傳宋公子地1嬖蘧富獵2,十一分其室而以其五與之。

    公子地有白馬四,公嬖向魋3,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鬣以與之4,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奪之。

    魋懼将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

    母弟辰曰:“子分室以與獵也,而獨卑魋,亦有頗焉。

    子為君禮,不過出竟,君必止子。

    ”公子地出奔陳,公弗止。

    辰為之請,弗聽。

    辰曰:“是我迋5吾兄也!吾以國人出,君誰與處?”冬,母弟辰暨仲佗、石6出奔陳。

     今注 1公子地:宋景公的弟弟,公子辰的哥哥。

     2向魋:魋音頹,是司馬桓魋。

     3蘧富獵:是宋大夫。

     4以與之:把這幾匹馬給向魋。

     5迋:音逛,欺騙。

     6仲佗、石:仲佗是仲幾的兒子。

    石是褚師段的兒子。

    二人全是宋國的卿。

     今譯 宋國公子地嬖愛蘧富獵,把自己家财分成十一份,把五份給了他。

    公子地有白馬四匹。

    宋景公喜愛的向魋想要這些馬,景公拿到這些馬,把它們的尾巴染成紅顔色給了向魋,公子地惱了,使他的門徒打向魋,奪掉他的馬。

    向魋害怕,将出逃,宋景公關着門哭他,眼全腫了。

    他的母弟辰說:“你分财産給蘧富獵而小視向魋,這也不公平。

    你應該讓着君,頂多不過逃出境外,君必定攔住你。

    ”公子地就逃到陳國去,宋景公不攔止。

    公子辰替他請求,不聽從。

    公子辰說:“這是欺騙我的哥哥!我要同貴族全逃出,君又同誰治理國家?”冬天,母弟辰同仲佗、石兩個卿全逃到陳國去。

     經冬,齊侯、衛侯、鄭遊速會于安甫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冬天,齊侯、衛侯、鄭遊速會于安甫。

     經叔孫州仇如齊。

     傳武叔聘于齊,齊侯享之曰:“子叔孫若使郈在君之他竟,寡人何知焉?屬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

    ”對曰:“非寡君之望也,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1,敢以家隸勤君之執事。

    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君賜?” 今注 1封疆社稷是以:這是為的封疆同國家。

     今譯 叔孫州仇到齊國聘問,齊侯宴享他說:“子叔孫啊!要是郈在魯國旁的邊境上,我怎麼能知道?你因為鄰着我們國家,所以幫着你來憂慮。

    ”回答說:“這不是我們君希望的,我們所以侍奉你,是為的國家的緣故,我哪裡敢用家裡的事麻煩你的官吏。

    這種不好的臣子,是天下所厭惡的,君王難道用這賞賜寡君?” 定公十有一年(公元前四九九年) 經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公子地自陳入于蕭以叛。

     經夏,四月。

     經秋,宋樂大心自曹入于蕭。

     傳十一年,春,宋公母弟辰暨仲佗、石、公子地入于蕭以叛。

    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寵向魋故也1。

     今注 1寵向魋故也:這是寵愛向魋的緣故。

     今譯 十一年春,宋公的母弟辰同仲佗、石、公子地到了蕭反叛了。

    秋天,樂大心也跟去了,這成了宋國的大禍患,這是對于向魋寵愛的緣故。

     經冬,及鄭平,叔還如鄭莅盟。

     傳冬,及鄭平,始叛晉也1。

     今注 1始叛晉也:魯國自僖公以來一直服從晉國到現在,方才與晉國不合,所以說始叛晉。

     今譯 冬天,魯國同鄭國講和,這時魯國開始對晉國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