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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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公下 定公八年(公元前五○二年) 經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

     傳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門于陽州1,士皆坐列2,曰:“顔高之弓六鈞3。

    ”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高奪人弱弓,籍丘子4擊之,與一人俱斃。

    偃且射子,中頰殪5。

    顔息6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

    ”師退,冉猛7僞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 今注 1陽州:原為魯邑,後屬齊,在今山東東平縣東北。

     2士皆坐列:全坐在地下觀看。

     3顔高之弓六鈞:顔高是魯人,他的弓重量有一百八十斤,合今六十斤不到。

     4籍丘子:是齊國人。

     5偃且射子中頰殪:顔高躺下,起來再射子,射中了他的臉頰,死了。

     6顔息:魯人。

     7冉猛:魯人。

     今譯 八年春王正月,魯定公侵略齊國,攻打陽州的城門,軍隊全都排成行列坐在那裡,說:“顔高的弓有一百八十斤重。

    ”全都将弓傳觀。

    這時陽州人出來,顔高奪了一個沒有力量的弓,籍丘子來打他,顔高和另一個人全躺下了。

    顔高躺下就射子,射中了臉,子就死了。

    顔息射人中了他的眉,他回來說:“我沒有本事,我目的在他的眼睛。

    ”軍隊退的時候,冉猛假裝傷了腿,想先回去,他的哥哥冉會大聲說:“你隻能殿後。

    ” 經公至自侵齊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魯定公從侵略齊國回來。

     傳二月,己醜,單子伐谷城1,劉子伐儀栗。

    辛卯,單子伐簡城2,劉子伐盂3,以定王室。

     今注 1谷城:《河南通志》說:在今洛陽城西北二十五裡。

     2簡城:《彙纂》說:周有簡師父,簡城蓋其采邑。

     3盂:應在洛陽附近。

     今譯 二月己醜,單武公讨伐谷城,劉桓公讨伐儀栗。

    辛卯,單武公讨伐簡城,劉桓公讨伐盂,以安定王室。

     傳趙鞅言于晉侯曰:“諸侯唯宋事晉,好逆其使,猶懼不至,今又執之,是絕諸侯也。

    将歸樂祁。

    ”士鞅曰:“三年止之,無故而歸之,宋必叛晉。

    ”獻子私謂子梁1曰:“寡君懼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

    ”子梁以告陳寅,陳寅曰:“宋将叛晉,是棄溷也,不如待之2。

    ”樂祁歸,卒于大行3。

    士鞅曰:“宋必叛,不如止其屍以求成焉。

    ”乃止諸州。

     今注 1子梁:即樂祁。

     2不如待之:不如在此地等候,不要讓你的兒子來替你。

     3大行:晉地,在山西晉城及河南沁陽的中間。

     今譯 趙鞅對晉侯說:“諸侯隻有宋國侍奉晉國,好好地迎接他,尚恐怕他不來,現在又把他逮捕,這是同諸侯斷絕。

    不如把樂祁送回。

    ”士鞅說:“三年留着他,現在沒有緣故而送回他,宋國必定對晉國反叛。

    ”士鞅偷着對樂祁說:“我們晉君很怕不能侍奉宋君,所以叫你住到晉國,你姑且使你兒子樂溷替你。

    ”樂祁告訴陳寅,陳寅說:“宋将反叛晉國,這是等于舍棄樂溷了,不如等着。

    ”樂祁回來,死在大行山。

    士鞅說:“宋必定要反叛,不如留下他的屍首,以求和平。

    ”就把樂祁屍首擱在州這地方。

     經二月,公侵齊。

     傳公侵齊,攻廪丘1之郛,主人焚衝2,或濡馬褐以救之3,遂毀之,主人出,師奔4。

    陽虎僞不見冉猛者曰:“猛在此必敗。

    ”猛逐之5,顧而無繼,僞颠。

    虎曰:“盡客氣也6!” 今注 1廪丘:齊地,在今山東範縣東南七十裡。

     2焚衝:燒掉戰車。

     3或濡馬褐以救之:或者把馬衣弄濕以救火。

     4師奔:去救護的軍隊逃走了。

     5猛逐之:冉猛追趕他。

     6盡客氣也:這全是假的勇氣。

     今譯 魯定公侵略齊國,攻打廪丘的外城,主人燒了戰車,有人把馬衣澆上水去救,因此就毀掉了外城,主人出來了,援助的軍隊就逃走了。

    陽虎假裝沒有看見冉猛的樣子說:“冉猛要在此地,必定要打敗仗。

    ”冉猛要追逐廪丘人,看後邊沒人跟着他,就假裝摔倒。

    陽虎就說:“這全是客氣,不是真正勇敢。

    ” 經三月,公至自侵齊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三月,定公從侵略齊國回來。

     傳苫越生子,将待事而名之,陽州之役獲焉,名之曰陽州1。

     今注 1名之曰陽州:取名叫陽州。

     今譯 苫越生了兒子,要等着有意義的事發生,給他取名字,陽州這一戰,他有所捕獲,就給他兒子取名叫陽州。

     經曹伯露卒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曹伯露死了。

     經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經公會晉師于瓦。

     傳夏,齊國夏、高張伐我西鄙,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

    公會晉師于瓦1,範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雁,魯于是始尚羔2。

     今注 1瓦:《彙纂》說:在河南滑縣東南,有瓦亭岡集,古瓦亭也。

     2魯于是始尚羔:魯國因此以羔羊為最尊貴。

     今譯 夏天,齊國國夏同高張伐魯國西部邊境,晉國士鞅同趙鞅、荀寅來救魯國。

    魯定公到瓦這地方會合晉國軍隊,士鞅手裡拿着羔羊,趙鞅同荀寅全拿着雁,魯國由此就開始以羔羊為尊貴。

     經公至自瓦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魯定公從瓦回來。

     經秋,七月,戊辰,陳侯柳卒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秋七月戊辰,陳侯柳死了。

     傳晉師将盟衛侯于鄟澤1,趙簡子曰:“群臣誰敢盟衛君者?”涉佗、成何2曰:“我能盟之。

    ”衛人請執牛耳3。

    成何曰:“衛吾溫原也,焉得視諸侯?”将歃,涉佗捘衛侯之手及捥4,衛侯怒。

    王孫賈5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衛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

    ”衛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

    王孫賈使次于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诟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蔔嗣,寡人從焉。

    ”大夫曰:“是衛之禍,豈君之過也。

    ”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子為質。

    ”大夫曰:“茍有益也,公子則往,群臣之子敢不皆負羁绁以從。

    ”将行,王孫賈曰:“苟衛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

    ”公以告大夫,乃皆将行之。

    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衛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

    ”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

    晉人請改盟,弗許。

     今注 1鄟澤:鄟澤近衛都,疑在今河南濮陽縣西南。

     2涉佗、成何:二人皆晉大夫。

     3衛人請執牛耳:照道理尊者是拿着牛耳朵。

     4涉佗捘衛侯之手及捥:涉沱擠衛侯手上的血一直到手腕上。

     5王孫賈:衛大夫。

     今譯 晉國軍隊将到鄟澤這地方去同衛侯盟誓。

    趙鞅說:“你們群臣,誰敢同衛君盟誓?”晉大夫涉佗、成何說:“我們敢同他盟誓。

    ”衛國人要求拿着牛的耳朵。

    成何說:“衛等于晉國的溫、原兩個縣,怎麼能比諸侯呢?”将歃血時,涉佗擠衛侯手上的血一直到腕子上,衛侯發怒。

    王孫賈跑上去說:“盟誓足以表示禮,就是衛君也不敢不尊重禮,而受這盟誓。

    ”衛侯想對晉國反叛,就怕各大夫不聽從。

    王孫賈出主意,使衛侯立在郊外,大夫們問為什麼他不進都城,衛侯就把晉國對他的羞辱說了,并且又說:“寡人辱沒了國家,你們可以占蔔立旁人,我一定聽從你們。

    ”大夫們說:“這是衛國的禍,豈是你的過呢?”衛侯就說:“還有别的禍患,叫我必定拿我的兒子同大夫的兒子做人質。

    ”大夫們說:“假如有益處,公子必去,群臣們的兒子,誰也不敢不背着羁绁跟着去。

    ”将去的時候,王孫賈說:“假設衛國有禍難,工人、商人們未嘗不為衛國的禍患,使他們全跟着去才可以。

    ”衛侯告訴諸大夫們,叫工人、商人們全都去。

    已經定好日子要走了,衛侯見貴族,派公孫賈問他們說:“若衛國叛了晉國,晉國打我們五次,我們成了什麼樣子呢?”回答說:“打我們五次,我們還可以作戰。

    ”公孫賈說:“那不如反叛了晉國,被打以後然後去送人質,那又怎麼會晚呢?”就叛了晉國。

    晉人要求改盟誓,衛國不答應。

     經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

     傳秋,晉士鞅會成桓公1侵鄭,圍蟲牢,報伊阙2也。

    遂侵衛。

     今注 1成桓公:周卿士。

     2伊阙:即阙塞,在洛陽西南。

     今譯 秋天,晉士鞅會同周卿士成桓公侵略鄭國,圍了蟲牢,這是報複伊阙的事情。

    接着侵略衛國。

     經葬曹靖公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給曹靖公行葬禮。

     經九月,葬陳懷公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九月給陳懷公行葬禮。

     經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

     傳九月,師侵衛,晉故也1。

     今注 1晉故也:魯為晉讨衛。

     今譯 九月,魯國軍隊侵略衛國,這是為了幫助晉國。

     經冬,衛侯、鄭伯盟于曲濮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冬,衛侯、鄭伯在曲濮這地方盟誓。

     經從祀先公。

     經盜竊寶玉大弓。

     傳季寤1、公極2、公山不狃3皆不得志于季氏,叔孫辄4無寵于叔孫氏,叔仲志5不得志于魯,故五人因陽虎。

    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6,以叔孫辄更叔孫氏7,己更孟氏8。

    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公。

    壬辰,将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9,成宰公斂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

    ”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于子,先備諸。

    ”與孟孫以壬辰為期。

    陽虎前驅,林楚禦桓子,虞人以铍盾夾之10,陽越殿11,将如蒲圃。

    桓子咋12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

    ”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征死,死無益于主。

    ”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适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往也。

    ”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13築室于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14,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阖門。

    有自門間射陽越,殺之。

    陽虎劫公與武叔15以伐孟氏,公斂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16入,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内,弗勝,又戰于棘下17。

    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宮,取寶玉大弓以出,舍于五父之衢,寝而為食。

    其徒曰:“追其将至?”虎曰:“魯人聞餘出,喜于征死,何暇追餘?”從者曰:“嘻,速駕,公斂陽在。

    ”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

    陽欲殺桓子18,孟孫懼而歸之,子言19辨舍爵于季氏之廟而出,陽虎入于、陽關20以叛。

     今注 1季寤:季孫斯的弟弟。

     2公極:季孫斯的族子。

     3公山不狃:是費宰。

     4叔孫辄:叔孫氏的庶子。

     5叔仲志:叔仲帶的孫子。

     6更季氏:替代季孫。

     7更叔孫氏:替代叔孫武叔。

     8己更孟氏:陽虎自己替代孟孫。

     9戒都車曰癸巳至:令都邑的兵車戒備,告訴他說癸巳這天起兵。

     10虞人以铍盾夾之:管打獵的官拿着劍同盾牌兩邊夾立。

     11陽越:是陽虎的從弟。

     12咋:忽然。

     13公期:孟孫氏的支子。

     14及衢而騁:到大街上就打馬趕緊走。

     15武叔:叔孫不敢的兒子叔孫州仇。

     16上東門:魯都城的東面的北門。

     17棘下:《左通補釋》說:魯南門曰稷門,稷棘聲近,則棘下即稷門之下。

     18陽欲殺桓子:公斂陽想把季孫斯殺掉。

     19子言:季寤。

     20、陽關:《方輿紀要》說:在山東泰安縣西南,陽關在泰安縣東南六十裡之陽關村。

     今譯 季寤、公極、公山不狃,皆在季孫氏處不得志,叔孫辄也沒得到叔孫氏的寵愛,叔仲志也在魯國不得志。

    所以這五個人全利用陽虎。

    陽虎想着去掉三桓,用季寤替代季孫斯,用叔孫辄替代叔孫州仇,他自己替代仲孫何忌。

    冬天十月,順祀魯國的先公以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