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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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鮮虞人敗晉師于平中1,獲晉觀虎,恃其勇也。

     今注 1平中:晉地,當在今河北省平山、唐縣、新樂諸縣境。

     今譯 秋天九月,鮮虞人在平中這地方打敗了晉師,得了晉國的觀虎,因為他仗着他很勇敢,輕敵了,所以被俘獲。

     經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拔。

     傳冬,盟于郯1,修邾好也。

     今注 1郯:郯即拔,程發轫教授說:“案拔《公羊傳》作枝,枝與滋同音通假,滋陽以滋山得名,在今山東省滋陽縣境。

    ” 今譯 冬天,仲孫何忌與邾子在郯這地方盟會,這是為了與邾國修好。

     傳蔡昭侯為兩佩1與兩裘,以如楚,獻一佩一裘于昭王。

    昭王服之以享蔡侯,蔡侯亦服其一。

    子常欲之,弗與,三年止之。

    唐成公2如楚,有兩肅爽馬3,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

    唐人或相與謀,請代先從者,許之。

    飲先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之子常,子常歸唐侯。

    自拘于司敗,曰:“君以弄馬之故隐君身,棄國家群臣,請相夫人4以償馬,必如之。

    ”唐侯曰:“寡人之過也,二三子無辱!”皆賞之。

    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于子常。

    子常朝,見蔡侯之徒,命有司曰:“蔡君之久也,官不共也。

    明日禮不畢将死。

    ”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沉,曰:“餘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晉,以其子元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

     今注 1兩佩:兩件佩玉。

     2唐成公:唐惠侯的後人。

     3肅爽:駿馬的名字。

     4相夫人:幫助養馬的人。

     今譯 蔡昭侯做了兩個玉佩跟兩個皮襖到楚國去,貢獻一塊玉佩跟一件皮襖給楚昭王。

    昭王穿戴好來同蔡昭侯吃飯,蔡昭侯也穿戴着同樣的皮襖和玉佩。

    囊瓦很想要,不給他,就叫蔡昭侯住在楚國三年。

    唐成公到楚國去,有兩匹肅爽馬,囊瓦也想要,他不給,也叫他住在楚國三年。

    唐國人互相商量,請替代先去的人,唐成公答應了。

    就給先去的人酒喝,使他喝醉,就乘着機會偷掉了馬而獻給囊瓦,囊瓦就使唐成公回國了。

    偷馬的人自己到法官那裡去自首說:“君因為弄馬,身陷困境,棄掉國家,我們群臣請求幫助養馬的來賠償這馬,必定跟原馬一樣。

    ”唐成公說:“這是寡人的過錯,你們不必羞辱自己。

    ”就給他們賞賜。

    蔡人聽見了,堅決地要求蔡昭侯把玉佩獻給囊瓦。

    囊瓦上朝見了蔡侯的從人,又命有司說:“蔡君長久在楚國,是因為楚國的官吏沒有預備好供給蔡君的禮品,明天禮品預備不好,我必定處死你。

    ”蔡昭侯回來到了漢水,把玉沉入水中,說:“我要是再過漢水而到南方去,以大水為誓!”蔡昭侯到晉國,拿他的兒子元同大夫的兒子為人質,請伐楚國。

     定公四年(公元前五○六年) 經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吳卒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吳死了。

     經三月,公會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

     傳四年,春,三月,劉文公1合諸侯于召陵2,謀伐楚也。

    晉荀寅求貨于蔡侯,弗得,言于範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将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3不服,棄盟取怨,無損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

    吾自方城以來4,楚未可以得志,隻取勤焉。

    ”乃辭蔡侯。

    晉人假羽旄于鄭,鄭人與之。

    明日或旆以會,晉于是乎失諸侯。

    将會,衛子行敬子5言于靈公曰:“會同難6,啧有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7從。

    ”公曰:“善。

    ”乃使子魚。

    子魚辭曰:“臣展四體,以率舊職,猶懼不給,而煩刑書。

    若又共二8,徼大罪也。

    且夫祝,社稷之常隸也。

    社稷不動,祝不出竟,官之制也。

    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于是乎出竟。

    若嘉好之事,君行師從,卿行旅從,臣無事焉。

    ”公曰:“行也。

    ”及臯鼬9,将長蔡于衛。

    衛侯使祝佗私于苌弘曰:“聞諸道路,不知信否,若聞蔡将先衛,信乎?”苌弘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衛,不亦可乎?”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德也。

    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德以蕃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為睦,分魯公10以大路大旂,夏後氏之璜11,封父之繁弱12,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13,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将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職事于魯,以昭周公之明德,分之土田陪敦14,祝、宗、蔔、史15,備物典策16,官司彜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17,而封于少皞之虛18。

    分康叔19以大路、少帛、茷、旃旌、大呂20,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略。

    自武父21以南及圃田22之北竟,取于有閻之土23以共王職,取于相土之東都24,以會王之東蒐,聃季25授土,陶叔26授民,命以《康诰》而封于殷虛27,皆啟以商政,疆以周索28。

    分唐叔29以大路,密須30之鼓,阙鞏31沽洗32懷姓九宗,職官五正33,命以《唐诰》而封于夏虛,啟以夏政34,疆以戎索。

    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德,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

    管蔡啟商,惎間王室35,王于是乎殺管叔而蔡36蔡叔,以車七乘,徒七十人。

    其子蔡仲改行帥德,周公舉之以為己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雲:‘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衛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大宰,康叔為司寇,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37,非尚年也。

    今将尚之,是反先王也。

    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衛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雲:‘王若曰:晉重38魯申39衛武40蔡甲午41鄭捷42齊潘43宋王臣44莒期45’藏在周府,可覆視也。

    吾子欲複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德,将如之何?”苌弘說,告劉子,與範獻子謀之,乃長衛侯于盟。

    反自召陵,鄭子大叔未至而卒,晉趙簡子為之臨,甚哀,曰:“黃父之會46,夫子語我九言曰:‘無始亂,無怙富,無恃寵,無違同,無敖禮,無驕能47,無複怒48,無謀非德49,無犯非禮50。

    ’” 今注 1劉文公:周卿士王有伯。

     2召陵:今河南省郾城縣東北四十五裡,有召陵城。

     3中山:即鮮虞。

     4吾自方城以來:晉敗楚并侵略方城在魯襄公十六年。

     5子行敬子:衛大夫。

     6會同難:會盟的事不易處理。

     7祝佗:衛太祝名佗字子魚。

     8若又共二:若兼任兩個職務。

     9臯鼬:鄭地,《一統志》說:在今河南臨颍縣南。

     10魯公:周公子伯禽。

     11夏後氏之璜:夏朝傳下來的一塊玉,《周禮》說“半璧曰璜”。

     12封父之繁弱:《左通補釋》說:封父亭在今河南省封丘縣治。

     13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魯國的小人階級都是殷遺民,所以魯國有亳社。

     14陪敦:陪敦就是附庸。

     15祝、宗、蔔、史:太祝、宗人、太蔔、太史。

     16典策:杜預以為即《春秋》的同類。

     17命以伯禽:《伯禽》是诰命的一篇,同《康诰》相類。

     18而封于少皞之虛:今山東省曲阜縣東北八裡有少皞陵。

     19康叔:衛始封祖。

     20少帛、茷、旃旌、大呂:少帛是雜色的帛,茷是用紅色的草染的,用這種帛做的旗叫作旃,用羽毛做的叫作旌,大呂是鐘名。

     21武父:程發轫氏說當在今河北省大名縣以北。

     22圃田:在今河南省中牟縣西北七裡。

     23有閻之土:江永說應在今河南省洛陽縣西南。

     24取于相土之東都:王國維說:“宋之國都确為昭明相土之故都。

    ”在今河南省商丘縣南。

     25聃季:周公弟,任司空。

     26陶叔:任司徒。

     27殷虛:河南省的邺縣及朝歌縣皆舊殷墟。

     28索:啟魯衛兩國。

     29唐叔:晉國始封祖。

     30密須:舊國名。

     31阙鞏:甲的名字。

     32沽洗:鐘名。

     33懷姓九宗,職官五正:懷姓是唐國的遺民,九宗是分為九族。

     34啟以夏政:用夏朝的風俗來開啟他,比如在春秋時晉國仍用夏正。

     35惎間王室:毒害王室。

     36蔡蔡叔:《正義》引《說文》:“,散之也,從米殺聲,……寫者全類蔡字。

    ”侗案放逐蔡叔,所以下文說“以車七乘,徒七十人”,前後相呼應。

     37曹為伯甸:曹封爵較小,隻是伯爵,且是甸服。

     38晉重:晉文公。

     39魯申:魯僖公。

     40衛武:衛國叔武。

     41蔡甲午:蔡莊侯。

     42鄭捷:鄭文公。

     43齊潘:齊昭公。

     44宋王臣:宋成公。

     45莒期:莒茲丕公。

     46黃父之會:在昭公二十五年。

     47無驕能:不要以自己的能力傲視旁人。

     48無複怒:不要對同一事再次發怒。

     49無謀非德:不做不合于德行的事。

     50無犯非禮:不做不合禮的事。

     今譯 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在召陵會合諸侯,為的是要讨伐楚國。

    晉國荀寅對蔡昭侯要求财貨,而不能得。

    他就對士鞅說:“國家方在危險的時候,諸侯方有二心,這時候去偷襲敵人,不也是很難的嗎?水災要來了,傳染病也要起了,鮮虞不服從晉國,舍棄晉楚的盟誓招來怨恨,這種情形對楚國并沒有損失,而我方卻丢掉鮮虞,不如辭謝蔡昭侯。

    我們自從侵略方城以來,對楚也未能得志,隻是使軍隊勞苦而已。

    ”就辭謝了蔡昭侯。

    晉人從前向鄭國借羽毛的旌旗,鄭人給了他,第二天就打着這大旗去開會,晉國因此就失掉諸侯的心。

    開會以前,衛大夫子行敬子對衛靈公說:“會盟的事很難辦,到了辯争的時候,沒人能夠處理,不如叫祝佗跟着去開會。

    ”靈公說:“很好。

    ”就叫祝佗跟去。

    祝佗辭謝說:“我竭盡全力,做舊的工作,尚且怕不能成功,受到刑罰。

    要是兼着兩個職務,必定得到大罪過。

    并且祝是國家的賤臣,國家不動,祝官就不出邊境,這是官職的制度。

    君要以軍隊行,事先對社神祓除不祥,把鼓也塗上血,祝奉着社神跟着君去,于是就跟着出境。

    至于朝會的事情,君要去,有兩千五百人的軍隊跟随,卿要去,就令五百人的軍隊跟随,我并沒有什麼事情。

    ”衛靈公說:“去吧!”到了臯鼬,聽說将使蔡侯比衛侯先歃血。

    衛侯就派祝佗偷着對苌弘說:“聽見道路上傳聞,但不知可靠不可靠,說蔡将先衛歃血,這話可信嗎?”苌弘說:“可信,蔡叔是康叔的哥哥,先讓衛歃血不也可以嗎?”祝佗說:“以先王的法律來看,就以德行為上。

    從前周武王戰勝了商國,周成王安定天下,選了很多有德的人做周室的屏藩,所以周公輔佐王室以安定天下,對于周,周公是最親睦的,分給魯公伯禽以金車,大的旗子,夏後氏的璜玉,封父的繁弱弓,加上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叫他們率領他的宗族,聯合他的分族,率領他的衆民,追随着周公,聽從周公的命令,到魯國去做事,用以昭宣周公的明德,分給他土田還有附庸的國家,太祝、宗人、太蔔和太史,書寫用的竹簡,百官和常用的器物,安撫商奄的人民,做了《伯禽》這篇封诰,而封他在少皞這地方。

    分給康叔以大的車,雜色的帛,紅顔色的旌旗,各種旗,大呂的鐘,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地自武父以南一直到圃田的北境,還有閻這塊地方,以履行對王室的義務,再給他相土的東都,幫助周王在東方打獵,司空聃季交給他土地,司徒陶叔交給他人民,用《唐诰》來冊命他,封他在殷墟,魯衛兩國皆用商朝的政治來開啟他,而以周法來疆理他。

    分給唐叔以大的路車,密須國的鼓,阙鞏的盔甲,沽洗的鐘,懷姓的舊民九宗,五種長官,用《唐诰》來冊命他,而封在夏虛這地方,用夏朝的政治開啟他,而以戎狄的法律來疆理他。

    這三位全是天子的兄弟,他們皆有很好的德行,故用分物來宣揚他們的德行。

    不然文、武、成、康時封的人很多,而不分到各種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