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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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六 昭公二十有三年(公元前五一九年) 經晉人圍郊。

     傳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師1圍郊。

    癸卯,郊、2潰。

    丁未,晉師在平陰3,王師在澤邑4,王使告間。

    庚戌還5。

     今注 1二師:指王師同晉師。

     2:在鞏縣西南五十八裡。

     3平陰:在今河南省孟津縣東一裡。

     4澤邑:澤即翟泉,在漢洛陽城西北隅。

     5庚戌還:晉師回去。

     今譯 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初一,周王的軍隊同晉國的軍隊圍了郊這地方。

    癸卯這天,郊同全都潰散。

    丁未這天,晉國軍隊在平陰,周王軍隊在澤邑,周王告訴晉國子朝失敗,庚戌這天,晉國軍隊就回國了。

     經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婼如晉。

     經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

     傳邾人城翼1,還将自離姑2。

    公孫曰:“魯将禦我。

    ”欲自武城還,循山而南。

    徐、丘弱、茅地3,曰:“道下,遇雨将不出,是不歸也。

    ”遂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弱地。

    邾人愬于晉,晉人來讨。

    叔孫婼如晉,晉人執之。

    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

    ”言使人也。

    晉人使與邾大夫坐4,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

    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請使當之,不敢廢周制故也。

    ”乃不果坐。

    韓宣子使邾人取其衆,将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

    士彌牟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雠,叔孫必死之。

    魯亡叔孫,必亡邾。

    邾君亡國,将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讨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5。

    士伯聽其辭而愬諸宣子,乃皆執之。

    士伯禦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

    先歸邾子。

    士伯曰:“以刍荛之難,從者之病,将館子于都6。

    ”叔孫旦而立期焉7,乃館諸箕8,舍子服昭伯于他邑。

    範獻子求貨于叔孫,使請冠焉9,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

    ”為叔孫故,申豐以貨如晉。

    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

    ”見而不出。

    吏人之與叔孫居于箕者請其吠狗,弗與。

    及将歸,殺而與之食之。

    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牆屋,去之如始至。

     今注 1翼:《山東通志》說:“在今山東省鄒縣東北費縣界。

    ” 2離姑:《方輿紀要》說:“在今山東省費縣西南九十裡,故武城之南。

    ” 3徐、丘弱、茅地:三人皆邾大夫。

     4坐:坐在那裡争辯。

     5使各居一館:使叔孫婼與子服回不同住在一處。

     6都:是指别都,即是箕這地方。

     7叔孫旦而立期焉:叔孫早晨立在那裡聽候命令,一直到第二天早晨。

     8箕:在今山西蒲縣東北。

     9請冠焉:以請求帽子為理由。

     今譯 邾國人修了翼這城,将從離姑這地方回來,邾大夫公孫說:“魯國将抵抗我。

    ”打算從武城回來,順着山往南走。

    邾大夫徐、丘弱、茅地說:“這個道路很低下,遇見天下雨,将過不去,就不能回去了。

    ”就從離姑,經過武城回來,武城人以軍隊堵在前面,而把後面的樹切斷,但是沒有完全切斷,邾國軍隊過來,武城人就把未切斷的樹推倒,而捕獲邾國軍隊,并逮住、弱、茅地三個大夫。

    邾人告訴晉國,晉國人來讨伐魯國。

    恰好叔孫婼到晉國去,晉國人就把他逮起來。

    《春秋》上寫着:“晉人把我的行人叔孫婼逮起來。

    ”這意思表示他是使人。

    晉國人使叔孫婼同邾大夫一起坐下來争訟,叔孫婼說:“列國的卿等于小國的君的地位,這是周朝的制度。

    邾國又是等于夷的,寡君所派的副使子服回也在晉國,請他與邾人争訟,這是因為我不敢廢除周國制度的緣故。

    ”于是就沒有辦法使魯國同邾國争訟。

    韓起使邾國人聚合衆人,想把叔孫婼交給他們。

    叔孫婼聽說了,去掉他的侍從同兵刃,到晉國上朝。

    士景伯對韓起說:“你不好好地計劃,而把叔孫婼給了他的仇敵,叔孫必定拼死命。

    魯國若丢掉叔孫,必使邾國滅亡。

    邾君若沒有國了,他現在在晉國,将回到哪裡去呢?你雖然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們所謂盟主,是讨伐違了命令的人,若全可以捕獲對方,那盟主有什麼用呢?”就不将叔孫婼給邾國人,使他同子服回各住在一個館舍。

    士景伯聽他們兩人的訴說而告訴韓起,就把他們兩人全逮起來。

    士景伯給叔孫婼駕着車,跟着四個人,經過邾國的館舍,到打官司那裡去。

    先派邾子回邾國。

    士景伯說:“因為草料的困難,随從人的疾病,将使你住在晉國的别都。

    ”叔孫婼從早晨起來一直立到第二天早晨等待晉國命令,就使他住到箕這地方,而使子服回住到另一處。

    士鞅想對叔孫婼請求貨币,假設以請求帽子為名,叔孫婼假作不懂,取來他冠的模子,然後給他兩頂帽子說:“沒有了。

    ”因為叔孫婼的緣故,魯大夫申豐運了貨币到晉國去。

    叔孫婼說:“來見我,我告訴你怎麼樣送貨币”。

    見了他,就不讓他出來。

    晉國的官吏跟叔孫婼一同住在箕這地方的人,請求叔孫婼所養的狗,他不肯給。

    後來将要回來時,把他的狗殺了給他們吃。

    叔孫婼所住的地方,雖然一天,必修整他的牆屋,走了以後,牆屋的新跟他剛來時一樣。

     經癸醜,叔鞅卒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癸醜,叔鞅死了。

     傳夏,四月,乙酉,單子取訾1,劉子取牆人、直人2。

    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3。

    癸未,尹圉誘劉佗殺之4。

    丙戌,單子從阪道,劉子從尹道5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

    己醜,召伯奂、南宮極6以成周人戍尹。

    庚寅,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

    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7。

    秋,七月,戊申,羅8納諸莊宮。

    尹辛敗劉師于唐9。

    丙辰,又敗諸。

    甲子,尹辛取西闱10。

    丙寅,攻蒯11,蒯潰。

     今注 1訾:《河南通志》說:“東訾城,在鞏縣西南四十裡,即昭公二十三年,單子取訾是也。

    ” 2牆人、直人:今河南省新安縣東北,有白牆村,疑是牆人。

    直人應在牆之附近。

     3尹:尹氏邑,以尹谿尹谷得名,然則尹邑在宜陽嗎? 4尹圉誘劉佗殺之:尹圉是尹文公,劉佗是劉蚠的族人。

     5阪道尹道:案單子居洛水之北,劉子居洛水之南,疑阪道在北,尹道在南,師行為便,均在今洛陽及宜陽之間。

     6召伯奂、南宮極:二人皆周卿士。

     7左巷:在漢河南縣東北,今洛陽縣西。

     8羅:是周大夫,肸的兒子。

     9唐:《一統志》說:“今洛陽縣東,有唐聚。

    ” 10西闱:在今洛陽縣西南。

     11蒯:《一統志》說:“今洛陽縣西南十四裡,有蒯鄉。

    ” 今譯 夏四月乙酉,單旗取了訾這地方,劉蚠取了牆人、直人兩個地方。

    六月壬午,王子朝進入到尹這地方。

    癸未,尹圉誘劉佗把他殺了。

    丙戌,單旗從阪道,劉蚠從尹道讨伐尹邑,單旗先到,而失敗了,劉蚠就回去了。

    己醜,召伯奂同南宮極用成周人來戍守尹這地方。

    庚寅,單旗、劉蚠、樊齊将周敬王送到劉蚠之地。

    甲午,王子朝進到王城,住到左巷。

    秋七月戊申,羅把王子朝送到莊王廟裡。

    尹辛把劉蚠的軍隊在唐這地方打敗了,丙辰又在這地方打敗他。

    甲子,尹辛占領了西闱。

    丙寅,尹辛攻蒯這地方,蒯潰散。

     經夏,六月,蔡侯東國卒于楚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夏六月,蔡侯東國在楚國死了。

     經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

     傳莒子庚輿虐而好劍,苟鑄劍,必試諸人,國人患之。

    又将叛齊,烏存1帥國人以逐之。

    庚輿将出,聞烏存執殳2而立于道左,懼将止死。

    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

    ”遂來奔。

    齊人納郊公3。

     今注 1烏存:莒大夫。

     2殳:音殊,兵器,長丈二無刃。

     3郊公:著丘公的兒子。

     今譯 莒子庚輿暴虐而喜歡舞劍,鑄了新劍必定拿人來試驗,貴族們都很以他為患。

    他又将對齊國反叛,莒大夫烏存率領貴族們來驅逐他。

    庚輿将出去,聽說烏存拿着長殳立在道路旁邊,他害怕了,就預備死在那裡。

    苑羊牧之說:“你就路過那裡好了,烏存有力量傳于全國,這已經可以了,何必再以弑君來成名。

    ”就逃到魯國,齊人就使郊公回國。

     經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

    胡子髡、沈子逞滅,獲陳夏齧。

     傳吳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吳人禦諸鐘離,子瑕1卒,楚師熸2。

    吳公子光曰:“諸侯從于楚者衆,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

    吾聞之曰:‘作事威克其愛3,雖小必濟。

    ’胡沈之君幼而狂,陳大夫齧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熸,帥賤多寵,政令不壹,七國4同役而不同心,帥賤而不能整,無大威命,楚可敗也。

    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搖心矣。

    諸侯乖亂,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5,後者敦陳整旅6。

    ”吳子從之。

    戊辰,晦,戰于雞父7。

    吳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國争之,吳為三軍以系于後,中軍從王,光帥右,掩餘8帥左,吳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吳師擊之,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

    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

    ”師噪而從之,三國9奔,楚師大奔。

    書曰:“胡子髡、沈子逞滅,獲陳夏齧。

    ”君臣之辭10也。

    不言戰,楚未陳也。

     今注 1子瑕:就是令尹。

     2楚師熸:熸音肩。

    楚師士氣低落。

     3作事威克其愛:做事情威嚴勝于愛護。

     4七國:楚、頓、胡、沈、蔡、陳、許。

     5去備薄威:去了完備的軍器,不顯威嚴。

    表示軍隊的不整齊。

     6後者敦陳整旅:在後面要厚集部隊,嚴整戰陣。

     7雞父:《一統志》說:“安豐故城在河南固始縣東,雞備城在固始縣東。

    ” 8掩餘:吳王壽夢的兒子。

     9三國:指許、蔡、頓。

     10君臣之辭也:意在分别君與臣的不同。

    阮刊作“君臣之亂也”,今據《四部叢刊》影宋本改正。

     今譯 吳人伐楚國的州來,楚大夫薳越領了軍隊和諸侯的軍隊,趕緊去救州來。

    吳人抵抗他在鐘離地方。

    令尹叫子瑕的死在軍中,楚國的士氣,便完全被熄滅了,吳公子光說:“諸侯跟從楚國的很多,但都是小國,是怕楚國,不得已才跟他來的。

    我聽說做事能威嚴勝過愛護,那麼雖是細小,也一定能成功的。

    現在胡沈的國君,年紀既輕,又是個狂人;陳大夫齧年紀雖壯,卻又是個頑鈍的人,頓和許蔡,都厭惡着楚國的政治,楚令尹既然死掉,楚軍的氣勢一定就熄滅了,他的主帥既卑賤,又多寵用的人,号令不能統一的。

    七國同一戰事,卻不能同心,主帥又卑賤不能整頓,沒有大的威嚴,楚國軍隊是可以打敗的。

    如果分兵先去侵犯胡沈和陳國,他們定然先逃走的。

    三國既敗以後,其餘諸侯的兵,便自然搖動了心志了,諸侯既然混亂了,楚國一定要大逃的。

    請把在軍前的丢掉戰備,減薄了威武可以去騙他們。

    在軍後的卻要厚集隊伍,嚴整步伐預備對待他。

    ”吳王便依從他的計劃。

    戊辰這天是晦日,吳楚大戰在雞父那裡。

    吳子拿罪犯三千多人先去侵犯胡沈和陳國,三國見囚徒不習戰事,便來搶捉,吳國卻排成三軍在後面;中軍跟了吳王,光領了右面的,掩餘領了左面的。

    吳國的罪犯,有的逃走,有的停留,三國因為搶捉,所以鬧亂了。

    吳國軍隊便趁勢攻擊,三國就敗北下去,捉住胡沈的君,和陳大夫,又放掉胡沈的囚虜,叫他們逃到許和蔡頓的兵中說:“我的君王已死了!”吳軍便喊殺進攻,那三國也就逃走。

    楚師便大逃。

    《春秋》經上記載:“胡子髡、沈子逞被滅掉,捉住陳國的夏齧。

    ”這是分别君臣的說法。

    因為君可說滅,臣隻可說捉,不說戰争,因為楚國還沒有排成陣式。

     經天王,居于狄泉。

    尹氏立王子朝。

     經八月,乙未,地震。

     傳八月,丁酉,南宮極震。

    苌弘謂劉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1之力可濟也。

    周之亡也,其三川震。

    今西王2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

    東王3必大克。

    ” 今注 1先君:指劉獻公。

     2西王:子朝在王城,所以稱西王。

     3東王:敬王居狄泉在王城的東邊故稱東王。

     今譯 八月丁酉,南宮極被地震死。

    苌弘對劉文公說:“你要努力,你的父親的力量可以幫助。

    西周亡的時候,他的左近泾、渭、洛三個川全被震動。

    現在西王子朝的大臣也被震死。

    東王敬王必定能得大勝。

    ” 傳楚大子建之母在郹1,召吳人而啟之。

    冬,十月,甲申,吳大子諸樊2入郹,取楚夫人與其寶器以歸,楚司馬薳越追之不及,将死,衆曰:“請遂伐吳以徼之。

    ”薳越曰:“再敗君師,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

    ”乃缢于薳澨3。

     今注 1郹:在今河南省新蔡縣境。

     2諸樊:吳王僚的太子。

     3薳澨:《彙纂》說:“在今湖北京山縣境。

    ” 今譯 楚國太子建的母親在郹這地方宣召吳國人來。

    冬天十月甲申,吳王僚的太子諸樊攻進郹,奪了楚夫人跟她的寶物回到吳國。

    楚國的司馬薳越來追他,趕不上,他将死,大家說:“請你就動軍隊讨伐吳國,以看我們誰能勝負。

    ”薳越說:“我兩次使君的軍隊打失敗了,我就是死了也有罪。

    現在丢掉君的夫人,不可以不死。

    ”就在薳澨地方上了吊。

     經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複。

     傳公為叔孫故如晉,及河有疾而複。

     今譯 魯昭公因為叔孫婼的緣故到晉國去,到黃河邊上,他有了病就回來。

     傳楚囊瓦1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

    苟不能衛,城無益也。

    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諸侯2,諸侯守在四鄰,諸侯卑,守在四竟。

    慎其四竟,結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務成功3,民無内憂,而又無外懼,國焉用城?今吳是懼而城于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昔梁伯溝其公宮而民潰,民棄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場,修其土田,險其走集,親其民人,明其伍候,信其鄰國,慎其官守,守其交禮,不僭不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