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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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将焉用之?”乃歸季孫。

    惠伯曰:“寡君未知其罪,合諸侯而執其老,若猶有罪,死命可也。

    若曰無罪,而惠免之,諸侯不聞,是逃命也,何免之為?請從君惠于會。

    ”宣子患之,謂叔向曰:“子能歸季孫乎?”對曰:“不能,鲋也能。

    ”乃使叔魚。

    叔魚見季孫曰:“昔鲋也得罪于晉君,自歸于魯君,微武子之賜,不至于今1,雖獲歸骨于晉,猶子則肉之,敢不盡情。

    歸子而不歸,鲋也聞諸吏将為子除館于西河,其若之何?”且泣。

    平子懼先歸,惠伯待禮。

     今注 1武子之賜,不至于今:武子是季平的祖父季孫宿。

    不至于活到今天。

     今譯 季孫意如還在晉國,子服惠伯私下對荀吳說:“魯國侍奉晉國,為什麼不像夷狄的小國邾莒呢?魯國是兄弟國,土地又很大,所受的命令全能做,若因為夷人把魯國放棄了,使它侍奉齊國或楚國,這對于晉國有什麼好處呢?親近親屬,結交大國,賞恭敬的,懲罰不恭敬的,所以能做盟主,你何不細想想。

    俗話說:‘一臣必有二主。

    ’我們豈沒有大國可以侍奉?”荀吳告訴韓起這些話并且說:“楚國滅了陳蔡兩國,晉國不能去救,并且為夷人逮起了兄弟國,這有什麼用處呢?”就叫季孫回魯國。

    子服惠伯說:“寡君不知道他犯了什麼罪,會合諸侯而把他的尊卿逮起來,若使魯國有罪,死到晉國的命令好了。

    若說無罪,而加恩惠把他赦免,諸侯全不知道,這是違反晉國的命令,這有什麼免罪可言?要是跟你到會裡去然後派他回魯國就好了。

    ”韓起以這件事為憂患,對叔向說:“你能使季孫回去嗎?”叔向說:“我不能,但是我的弟弟叔魚能夠。

    ”就派叔魚。

    叔魚就見季孫說:“我從前得罪了晉君,跑到魯君那裡去,要不是你的祖父幫忙,不能夠到了今天,我現在雖然把骨骸歸到晉國,等于你再次給了我生命,我敢不用力使你回去嗎?你若不肯回去,我聽吏人說将給你在西河整理一個房子,那怎麼辦呢?”并且他掉眼淚。

    季孫意如害怕了,就先回到魯國,子服惠伯仍在晉國等着遣散的禮節。

     昭公十四年(即公元前五二八年) 經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傳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晉,尊晉罪己也1。

    尊晉罪己,禮也。

     今注 1尊晉罪己也:尊敬晉國而自己以為有罪。

     今譯 十四年春,季孫意如從晉國回來,《春秋》所以這樣寫,這是尊敬晉國而表示自己有過。

    這是很合于禮的。

     經三月,曹伯滕卒1。

     今注 1有經無傳。

     今譯 三月,曹伯滕死了。

     經夏,四月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夏天四月。

     經秋,葬曹武公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秋天,給曹武公下葬。

     傳南蒯之将叛也,盟費人。

    司徒老祁、慮癸1僞廢疾,使請于南蒯曰:“臣願受盟而疾興,若以君靈不死,請待間而盟。

    ”許之。

    二子因民之欲叛也,請朝衆而盟,遂劫南蒯曰:“群臣不忘其君2,畏子以及今,三年聽命矣。

    子若弗圖,費人不忍其君,将不能畏子矣。

    子何所不逞欲,請送子3。

    ”請期五日4,遂奔齊。

    侍飲酒于景公,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

    ”子韓皙5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

    ”司徒老祁、慮癸來歸費6,齊侯使鮑文子緻之。

     今注 1司徒老祁、慮癸:《正義》引《世族譜》說:“司徒老祁為一人,慮癸為一人”。

     2其君:指季氏。

     3請送子:請子出奔。

     4請期五日:南蒯請五天以後再出奔。

     5子韓皙:齊大夫。

     6歸費:将費歸還給魯國。

     今譯 南蒯将反叛的時候,要同費人盟誓。

    司徒老祁和慮癸假裝有病說:“我很願意受盟,不過有病了,若以君的神靈,我得不死,請等到稍微好一點再盟會。

    ”南蒯就答應他。

    他們兩人因為人民想對季氏反叛,請朝見衆人再盟誓,就劫持南蒯說:“臣不能忘了季孫,對你害怕一直到現在,三年工夫聽從你的命令。

    你若不管,費人也不忍害他的君,也就不怕你了。

    你什麼地方不能達到欲望,就請送你出奔。

    ”南蒯請等五天,就逃到齊國去。

    同景公喝酒時,景公罵他說:“你這個叛夫。

    ”他就說:“我是想着擴張公室。

    ”齊大夫子韓皙說:“家臣而想着擴張公室,沒有再比這罪大的。

    ”司徒老祁、慮癸将費城歸還魯國,齊侯派鮑文子來護送。

     夏,楚子使然丹簡上國1之兵于宗丘2,且撫其民,分貧振窮,長孤幼,養老疾,收介特3,救災患,宥孤寡,赦罪戾,诘奸慝,舉淹滞4,禮新叙舊,祿勳合親,任良物官。

    使屈罷簡東國之兵5于召陵,亦如之。

    好于邊疆,息民五年,而後用師,禮也。

     今注 1上國:指在楚國都的西方。

     2宗丘:楚地,《彙纂》說:“在今湖北省秭歸縣境。

    ” 3收介特:介特是單身的人,使他們聚到一起。

     4舉淹滞:把有才德而未叙的叙官。

     5東國之兵:在楚國都東邊的軍隊。

     今譯 夏,楚子使然丹訓練楚國西邊的軍隊在宗丘這地方,并且安撫他的人民,分給窮苦的人财貨,使孤幼的人成長,老病的人全得養,把單身的也收容去,救有災患的人,對于孤寡也寬免他的賦稅,赦掉有罪的人,嚴懲奸邪壞人,把有才德而沒做官的使他做官,對新人禮遇,把舊有的人加铨叙,有功勞的記在冊上,把九族結合相親,任用好的人。

    使屈罷訓練楚國都城東邊的兵在召陵這地方,也同然丹一樣。

    使他們全都對四鄰很要好,使人民安息五年,然後用兵,這是很合于禮的。

     經八月,莒子去疾卒。

     傳秋,八月,莒著丘公卒,郊公1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2。

    蒲餘侯3惡公子意恢而善于庚輿,郊公惡公子铎而善于意恢。

    公子铎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輿。

    ”許之。

     今注 1郊公:著丘公的兒子。

     2庚輿:就是莒共公。

     3蒲餘侯:莒大夫。

     今譯 秋天八月,莒國的著丘公死了,他的兒子郊公不難過,貴族們全不順從他,想立著丘公的弟弟庚輿。

    莒大夫蒲餘侯不喜歡公子意恢,而對于庚輿很要好,郊公不喜歡公子铎而對于意恢很要好。

    公子铎利用蒲餘侯而跟他計謀說:“你把意恢殺掉,我把莒君郊公驅逐出去而叫庚輿回來。

    ”答應他了。

     傳楚令尹子旗有德于王,不知度,與養氏比而求無厭,王患之。

    九月,甲午,楚子殺鬬成然,而滅養氏之族,使鬬辛1居鄖,以無忘舊勳。

     今注 1鬬辛:子旗的兒子鄖公辛。

     今譯 楚國令尹子旗對楚平王很有幫助,但是不知道法度,跟養由基的後人聯絡而要求無限,楚平王很憂患。

    九月甲午,楚平王殺了鬬成然,而滅掉養氏的族人,叫鬬辛住在鄖的地方,以免忘了舊的勳勞。

     經冬,莒殺其公子意恢。

     傳冬,十二月,蒲餘侯茲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

    公子铎逆庚輿于齊,齊隰黨公子送之,有賂田1。

     今注 1有賂田:莒國對齊國以田地為賄賂。

     今譯 冬十二月,蒲餘侯茲夫殺了公子意恢,郊公就逃到齊國去。

    公子铎從齊國迎接庚輿回來,齊國隰黨公子來送他,莒國就以田地賄賂齊國。

     傳晉邢侯1與雍子2争鄐田3,久而無成。

    士景伯如楚,叔魚攝理4,韓宣子命斷舊獄,罪在雍子。

    雍子納其女于叔魚,叔魚蔽罪邢侯5。

    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于朝。

    宣子問其罪于叔向。

    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

    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鲋也鬻獄,邢侯專殺,其罪一也。

    己惡而掠美為昏6,貪以敗官為墨7,殺人不忌為賊8,《夏書》曰:‘昏墨賊殺’9,臯陶之刑也,請從之。

    ”乃施邢侯而屍雍子與叔魚于市。

    仲尼曰:“叔向古之遺直也。

    治國制刑,不隐于親,三數叔魚之惡,不為末減,由義也夫10,可謂直矣。

    平丘之會,數其賄也,以寬衛國,晉不為暴,歸魯季孫,稱其詐也,以寬魯國,晉不為虐;邢侯之獄,言其貪也,以正刑書,晉不為頗。

    三言而除三惡,加三利,殺親益榮,猶義也夫。

    ” 今注 1邢侯:是楚申公巫臣的兒子。

     2雍子:楚國人。

     3鄐田:在今河南省修武縣。

     4叔魚攝理:叔魚代理士景伯的理官。

     5蔽罪邢侯:他斷邢侯有罪。

     6己惡而掠美為昏:自身有罪惡,還掠取他人之美,就是昏亂。

     7貪以敗官為墨:貪心敗壞官常叫作墨。

     8殺人不忌為賊:殺人毫無忌憚叫作賊。

     9昏墨賊殺:這是一句《逸書》,意思是說昏墨賊三者皆應當處死刑。

     10由義也夫:王引之說:“曰義也夫當作由義也夫,與下之猶義也夫相呼應。

    ”今照改。

     今譯 晉國邢侯跟雍子争鄐這地方的田地,久而沒有成功。

    士景伯到楚國去,叔魚代理他職務,韓起叫他把舊的案子全弄清楚,這罪狀全在雍子身上。

    雍子把他女兒嫁給叔魚,叔魚就斷罪給邢侯,邢侯發怒,就把叔魚同雍子在朝上殺掉。

    韓起就問叔向如何定罪,叔向說:“三人的罪相同,殺活的定死的罪就可以了。

    雍子自己知道他的罪狀,用賄賂以買到勝訴,叔魚賣掉法律,邢侯專門殺人,這罪狀相等。

    自己有罪惡,還掠取他人之美,就是昏亂,貪污敗壞官常這把叫作墨,殺人不怕叫作賊,《夏書》上說:‘昏、墨、賊,都該殺’,這是臯陶的刑法,請遵從他。

    ”就殺掉邢侯,而把雍子同叔魚的屍首陳列到市場上。

    仲尼說:“叔向有古人遺直的風氣,治理國家制有刑法,對于他弟弟不隐藏,三次數說叔魚的壞處沒有把他減少,這是由于義氣,可以說是正直的。

    平丘會盟時,數說叔魚得到的賄賂,使衛國得以寬展,晉國對此不為暴虐;叫魯國季孫回去,用他的詐術使魯國寬展,晉國也對此不為虐。

    邢侯這件刑獄,說叔魚的貪心,以正刑法,晉國不為邪。

    三句話而除了三個壞事,加了三個利,殺了他的親信,增加他的榮名,這全是由于義氣的關系。

    ” 昭公十五年(公元前五二七年) 經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吳子夷末卒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十五年,春天正月,吳王夷末死了。

     經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宮,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

     傳十五年,春,将禘于武公,戒百官。

    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見赤黑之祲,非祭祥也,喪氛也,其在莅事乎1?”二月,癸酉,禘,叔弓莅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

     今注 1其在莅事乎:這要應在有關職務的人身上吧。

     今譯 十五年春,将在魯武公廟中祭祀,各官全在那裡齋戒。

    梓慎說:“禘祭那天,恐怕有壞的問題。

    我看見紅同黑的顔色,這不是祭祀的祥瑞,恐怕是有喪事的惡氣,恐怕是在執事的人上?”二月癸酉禘祭,叔弓來執事,執籥的樂工剛進去,叔弓就死了,于是去掉樂器,做完祭祀,這是很合于禮的。

     經夏,蔡朝吳出奔鄭。

     傳楚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1,欲去之,乃謂之曰:“王唯信子,故處子于蔡。

    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2。

    ”又謂其上之人3曰:“王唯信吳,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

    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于難。

    ”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

    王怒曰:“餘唯信吳,故寘諸蔡,且微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吳,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4,吳在蔡,蔡必速飛,去吳所以翦其翼也。

    ” 今注 1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費無極不願意蔡大夫朝吳在蔡國。

     2吾助子請:我幫着你請求更大的位子。

     3又謂其上之人:又謂蔡人比朝吳位高的人。

     4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我以前就知道朝吳這個人有權謀。

     今譯 楚國的費無極頗以朝吳在蔡國為恐懼,想把他去掉,就對他說:“因為王對你很信任,所以叫你住到蔡國,你現在很年長,而在很下的位子,這必要得到恥辱,我幫着你請求更上的位子。

    ”又對蔡國人在上位的人說:“楚王唯獨信任朝吳,所以叫他住到蔡的地方,你們這些人沒有比他再好的。

    而位子在他的上邊,那不很難辦嗎?你們要不想辦法,必然遭到了禍難。

    ”夏天,蔡國人驅逐朝吳出國,朝吳逃到鄭國。

    楚王發怒說:“我就是信任朝吳,所以使他住到蔡國,并且要不是朝吳,我不能達到目前的地位,你為什麼把他去掉?”費無極回答說:“我并不是想對朝吳不好,但是我知道他的權謀異常,朝吳在蔡國,蔡國必定能夠很快飛騰起來,去掉朝吳等于去掉蔡國的翅膀。

    ” 經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1。

     今注 1此經無傳。

     今譯 六月,丁巳,朔,魯國有日食。

     傳六月,乙醜,王大子壽卒1。

     今注 1大子壽:周景王的兒子。

     今譯 六月,乙醜,周景王的太子壽死了。

     傳秋,八月,戊寅,王穆後崩1。

     今注 1穆後:太子壽的母親。

     今譯 秋,八月,戊寅,太子壽的母親穆後死了。

     經秋,晉荀吳帥師伐鮮虞。

     傳晉荀吳帥師伐鮮虞,圍鼓1。

    鼓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

    左右曰:“師徒不勤,而可以獲城,何故不為?”穆子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适,事無不濟。

    ’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

    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則進,否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所喪滋多。

    ”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

    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

    曰:“猶有食色,姑修而城。

    ”軍吏曰:“獲城而弗取,勤民而頓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獲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賈怠無卒,棄舊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義不爽,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鞮歸2。

     今注 1鼓:案鼓為祁姓子爵國,在今河北省晉縣。

     2以鼓子鞮歸:帶着鼓的君名字叫鞮回到晉國。

     今譯 晉國荀吳率領軍隊讨伐鮮虞,圍了鼓這地方。

    鼓人有的請以他的城投降,荀吳不答應。

    他的随從說:“軍隊不要費力,就可以得到城池,為什麼不做呢?”荀吳說:“我聽過叔向說:‘該好則好,該惡則惡,人民就知道往哪裡去,事情沒有不成功的。

    ’有人把我的城對敵人投降了,這也是我所反對的。

    人家拿城來,我為什麼獨自高興呢?賞我們所不高興的事,那麼對于我們所喜歡的事怎麼辦?要是不賞他們,豈不失掉信用,怎麼樣能夠保護人民。

    力量能夠就往前進,不然就退,本着力量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