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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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五 襄公二十有六年(公元前五四七年) 傳二十六年春,秦伯之弟鍼如晉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當禦1。

    ”三雲,叔向不應。

    子朱怒曰:“班爵同2,何以黜朱于朝?”撫劍從之3。

    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4,晉國賴之;不集,三軍暴骨。

    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

    奸以事君者,吾所能禦也。

    ”拂衣從之,人救之。

    平公曰:“晉其庶乎5!吾臣之所争者大。

    ”師曠曰:“公室懼卑,臣不心競而力争,不務德而争善,私欲已侈,能無卑乎?” 今注 1朱也當禦:我應當輪到做這個職位。

     2班爵同:同為大夫。

     3撫劍從之:按着寶劍追叔向。

    < 4幸而集:幸而能夠成功。

     5晉其庶乎:晉國或者很能夠治理了。

     今譯 二十六年春天,秦伯的弟弟鍼到晉國去重申盟好,叔向叫行人子員去答謝秦國的聘問。

    行人子朱說:“我是值班的,應當去。

    ”說了三次,叔向不答應。

    子朱生了氣說:“職位級别相同,為什麼在朝廷上使我降等?”就按着劍去追叔向。

    叔向就說:“秦晉兩國,久已不相和睦,今日的事情,僥幸能成功,晉國仰賴他,要是不能成功,打起仗來,三軍将士就要暴露骨頭。

    子員溝通兩國的話沒有私心,你卻常常違背國君的原意。

    用邪惡來侍奉君的人,我是可以管理的。

    ”叔向就牽着子朱衣服争吵起來,由旁人來勸解他們。

    晉平公說:“晉國或者庶幾能治理了!我的臣們所争的事情大。

    ”師曠在旁邊說:“公室的地位恐怕要下降了,這兩個人不能心競而由力争,不務德行而自己說他所争的是對的,這是私欲已經很多了,公室的地位能夠不下降嗎?” 經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衛甯喜弑其君剽,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

    甲午,衛侯衎複歸于衛。

     傳衛獻公使子鮮為複1,辭。

    敬姒2強命之。

    對曰:“君無信,臣懼不免。

    ”敬姒曰:“雖然,以吾故也。

    ”許諾。

    初,衛公使與甯喜言。

    甯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

    ”故公使子鮮,子鮮不獲命于敬姒,以公命與甯喜言曰:“苟反,政由甯氏,祭則寡人3。

    ”甯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

    ”遂行,從近關出。

    告右宰穀4,右宰穀曰:“不可。

    獲罪于兩君5,天下誰畜之?”悼子曰:“吾受命于先人,不可以貳6。

    ”穀曰:“我請使焉而觀之。

    ”遂見公于夷儀,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無憂色,亦無寬言,猶夫人也7。

    若不已,死無日矣。

    ”悼子曰:“子鮮在。

    ”右宰穀曰:“子鮮在何益?多而能亡,于我何為?”悼子曰:“雖然,不可以已。

    ”孫文子在戚,孫嘉聘于齊,孫襄8居守。

    二月庚寅,甯喜、右宰穀伐孫氏不克,伯國9傷。

    甯子出舍于郊10,伯國死,孫氏夜哭。

    國人召甯子,甯子複攻孫氏,克之。

    辛卯,殺子叔11及大子角。

    書曰甯喜弑其君剽,言罪之在甯氏也。

    孫林父以戚如晉。

    書曰入于戚以叛,罪孫氏也。

    臣之祿,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而退,專祿以周旋,戮也。

    甲午,衛侯入。

    書曰複歸,國納之也。

    大夫逆于竟者,執其手而與之言;道逆者自車揖之;逆于門者颔之而已12。

    公至,使讓大叔文子曰:“寡人淹恤在外,二三子13皆使寡人朝夕聞衛國之言,吾子獨不在寡人。

    古人有言曰:‘非所怨勿怨。

    ’寡人怨矣。

    ”對曰:“臣知罪矣。

    臣不佞,不能負羁绁以從扞牧圉,臣之罪一也;有出者,有居者14,臣不能貳,通外内之言以事君,臣之罪二也。

    有二罪,敢忘其死?”乃行,從近關出,公使止之。

     今注 1子鮮為複:叫子鮮幫他回到衛國去。

     2敬姒:是衛獻公同子鮮的生母。

     3政由甯氏,祭則寡人:政權全由甯喜來掌管,我隻管祭祀。

     4右宰穀:衛大夫。

     5不可。

    獲罪于兩君:從前出衛獻公,現在弑公孫剽。

     6不可以貳:不可以有二心。

     7猶夫人也:仍舊是那一種人。

     8孫嘉、孫襄:全是孫林父的兒子。

     9伯國:是孫襄。

     10甯子出舍于郊:甯喜就到郊外去住,預備逃奔的方便。

     11子叔:衛侯剽。

     12颔之而已:隻是同他點點頭。

     13二三子:他們諸位。

     14有出者,有居者:有出者是指衛獻公,有居者是指公孫剽。

     今譯 衛獻公叫他弟弟子鮮為自己謀求再登君位,子鮮辭謝不能夠,他們的生母敬姒一定要子鮮答應。

    子鮮回答說:“國君沒有信用,我怕辦了之後不免于禍。

    ”敬姒就說:“雖然如此,但是因為我的緣故,你還是去幹吧。

    ”子鮮答應了。

    當初,獻公叫人跟甯喜說回國這件事。

    甯喜回答說:“必須是子鮮在場,不然,必定失敗。

    ”所以獻公派遣子鮮,子鮮既然沒有方法應付敬姒,就用獻公的命令同甯喜說:“如果我返回衛國,政權由甯氏主管,我隻管祭祀。

    ”甯喜告訴蘧瑗。

    蘧瑗說:“我在君出去的時候沒有參加,現在他回來了我怎敢參加呢?”蘧伯玉就從近的關口出去,走了。

    甯喜告訴右宰穀,右宰穀說:“不可以,得罪了兩個國君,天下誰還能夠容納我們?”甯喜就說:“我受命于我的先人,不可以有二心。

    ”右宰穀說:“請派我去看看。

    ”就到夷儀去見獻公。

    回來說:“君住在外面已經十二年,既沒有憂愁的顔色,也沒有寬容的話,仍舊是這麼一個人。

    如果不停止這個複君計劃,我們離死就沒有幾天了。

    ”甯喜說:“子鮮在。

    ”右宰穀說:“子鮮在有什麼用處?頂多他自己能夠逃亡在外,又能為我們做些什麼呢?”甯喜說:“雖然如此,但是沒有辦法停止了。

    ”這時候,孫林父在戚,他的兒子孫嘉出聘于齊國,另一個兒子孫襄守孫氏的家。

    二月庚寅,甯喜、右宰穀讨伐孫氏沒能成功,可是孫襄受了傷,甯喜看見這種情形就住到郊外去,方便出奔。

    後來孫襄死了,孫氏夜裡哭,貴族們召喚甯喜,甯喜又進攻孫氏,這回打敗他。

    辛卯這天,殺衛侯剽同太子角。

    《春秋》記載說甯喜弑他的君剽,意思是罪過在甯氏。

    孫林父就以戚邑去投靠晉國。

    《春秋》上記載“孫林父入于戚以叛”,這是歸罪于孫氏。

    凡是臣的俸祿,應該屬于君,合道理則往前進,否則就保全身子自己退下,專仗着俸祿與君周旋,這是該殺頭的。

    甲午這天,衛獻公回到衛國。

    《春秋》記載說複歸,表示本國人讓他回去。

    大夫在邊境上迎接的,獻公就拉着手跟他說話;在道路上迎接的,衛獻公就在車上向他作揖;在門口迎接的,隻點點頭而已。

    獻公到了宮中以後,派人責讓大叔儀說:“寡人流亡在外,大夫們讓我早晚聽見衛國的消息,唯獨你心不在我。

    古人說過話:‘不應怨望的不要怨望。

    ’寡人可是怨望了。

    ”太叔文子回答說:“我知道罪狀了。

    我不才,不能夠背着馬籠頭和缰繩跟着你從行,這是我罪狀的第一條。

    有君在國外,有君在國内,下臣不能三心二意傳遞裡外的消息,以侍奉你,這是我第二條罪狀。

    有兩條罪狀,豈敢忘記一死?”于是就出走,從近的關口出國,衛獻公派人阻止了他。

     傳衛人侵戚東鄙,孫氏訴于晉,晉戍茅氏1。

    殖綽2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孫蒯追之,弗敢擊。

    文子曰:“厲3之不如?”遂從衛師,敗之圉4,雍5獲殖綽,複訴于晉。

     今注 1茅氏:是戚的東部。

    戚在今河北省濮陽縣北七裡,茅氏在戚城之東。

     2殖綽:本是齊人,現在衛國。

     3厲:惡鬼。

     4圉:今河北省濮陽縣東有圉城。

     5雍:孫林父的家臣。

     今譯 衛國人因為孫林父以戚叛的緣故,侵略戚地的東部邊境。

    孫林父就到晉國去求救,晉國就派軍隊去戍守茅氏。

    殖綽就讨伐茅氏,殺晉戍守的兵三百人。

    孫林父的兒子孫蒯追趕他,也不敢動手。

    孫林父就罵他說:“你還不如一個厲鬼。

    ”孫蒯被罵以後,就追逐衛國軍隊,在圉這地方打敗他,孫林父的家臣雍逮着殖綽,又到晉國去告訴。

     傳鄭伯賞入陳之功,三月甲寅朔,享子展,賜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

    賜子産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

    子産辭邑曰:“自上以下,降殺以兩,禮也。

    臣之位在四1,且子展之功也,臣不敢及賞禮,請辭邑。

    ”公固予之,乃受三邑。

    公孫揮曰:“子産其将知政矣2,讓不失禮。

    ” 今注 1臣之位在四:上卿是子展,次卿是子西,再下是良霄,後來又立子産為卿,所以說是第四位。

     2子産其将知政矣:子産恐怕将要掌政權了。

     今譯 鄭伯賞諸臣攻入陳國的功勞,三月甲寅朔,設享禮招待子展,賜給他先路的車與三命的車服,然後又賞賜他八個城邑。

    又賞給子産次路的車與再命的車服,又賞賜他六邑,子産辭讓城邑說:“由上而下,禮數以二的數目遞減,這是合于禮的。

    我的位置在第四,并且這是子展的功勞,臣不敢接受賞禮,請辭讓邑的賞賜。

    ”鄭伯非給不可,就收了三個邑。

    公孫揮就說:“子産恐怕将當政了,謙讓而不失掉禮節。

    ” 經夏,晉侯使荀吳來聘。

     傳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将以讨衛也。

    夏,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1。

     今注 1召公也:召魯襄公開澶淵的會。

     今譯 晉國人因為孫林父的緣故,召盟諸侯,預備讨伐衛國。

    夏天,晉國的荀吳來聘,是召魯襄公去開會。

     傳楚子、秦人侵吳,及雩婁1,聞吳有備而還,遂侵鄭。

    五月,至于城麇2,鄭皇颉3戍之,出與楚師戰,敗,穿封戌囚皇颉,公子圍4與之争之,正于伯州犂。

    伯州犂曰:“請問于囚。

    ”乃立囚。

    伯州犂曰:“所争君子也5,其何不知?”上其手曰:“夫子為王子圍,寡君之貴介弟也。

    ”下其手曰:“此子為穿封戌,方城外之縣尹也。

    誰獲子?”囚曰:“颉遇王子弱焉6。

    ”戌怒,抽戈逐王子圍,弗及。

    楚人以皇颉歸。

    印堇父7與皇颉戍城麇,楚人囚之以獻于秦。

    鄭人取貨于印氏以請之,子大叔為令正8,以為請。

    子産曰:“不獲。

    受楚之功,而取貨于鄭,不可謂國,秦不其然。

    若曰:‘拜君之勤鄭國,微君之惠,楚師其猶在敝邑之城下。

    ’其可。

    ”弗從,遂行,秦人不予。

    更币,從子産,而後獲之。

     今注 1雩婁:楚地,《一統志》說:“在河南省商城縣東南。

    ” 2城麇:《釋地》說:“在今河南西華縣西境,為陳、鄭境上邑,故雲戍也。

    ” 3皇颉:鄭大夫。

     4公子圍:楚靈王。

     5所争君子也:争功的兩人一個是王子圍,一個是穿封戌,全不是小人。

     6颉遇王子弱焉:我遇見王子圍失敗了。

     7印堇父:鄭大夫。

     8令正:做主辭令的官。

     今譯 楚康王和秦國人聯兵去侵伐吳國,到了雩婁這地方,聽得吳國已有防備了,便回來,順便侵伐鄭國。

    五月,到了城麇,有個鄭大夫皇颉守在那裡,出兵和楚軍打仗,被打得大敗。

    楚國的穿封戌拘拿住皇颉,公子圍和他争功,要伯州犂主持公道,伯州犂說:“問問囚虜便知道了!”便吩咐皇颉站在庭中,伯州犂說:“争你的兩個人都是君子,很容易認識的,你哪裡會不知道呢?”便高舉他的手指點王子圍說:“這個是王子圍,是寡君的貴介弟呢。

    ”又低着他的手指,點着穿封戌說:“這個是穿封戌,是方城外的縣尹,到底是哪個捉住你的?”那囚虜會意了,便說:“我碰見了王子,敗在他手中的。

    ”穿封戌大怒,抽起戈來追趕王子圍,沒有追到,楚人便帶了皇颉回國去。

    印堇父是和皇颉同守城麇的,楚人便一并囚着印堇父,獻給秦國。

    後來,鄭人便向印氏要出些财貨來,去贖那印堇父。

    子太叔正做令正,為他們說出請求贖回的話。

    子産說:“讨不回來的。

    秦國受了楚國獻的俘虜,卻私自得我鄭國的财物,這不成體統,秦國一定不肯這樣做的,如果說:‘謝你君的關心我鄭國,倘沒有你君的暗中幫忙,恐怕楚軍到現在還在敝邑的城下呢!’這樣說法,那麼可以了!”他們不聽從,便到秦國去,秦人果然不允許。

    後來終究換了币帛,依着子産的話說,方才讨回印堇父。

     經公會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經晉人執衛甯喜。

     傳六月,公會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讨衛疆戚田1,取衛西鄙懿氏2六十以與孫氏。

    趙武不書,尊公也。

    向戌不書,後也。

    鄭先宋,不失所也。

    于是衛侯會之,晉人執甯喜、北宮遺3,使女齊4以先歸。

    衛侯如晉,晉人執而囚之于士弱氏5。

    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衛侯故,如晉,晉侯兼享之。

    晉侯賦《嘉樂》6,國景子7相齊侯,賦《蓼蕭》8,子展相鄭伯,賦《缁衣》9。

    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

    ”國子使晏平仲私于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德于諸侯,恤其患而補其阙,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

    今為臣執君,若之何?”叔向告趙文子,文子以告晉侯。

    晉侯言衛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10。

    國子賦《辔之柔矣》11,子展賦《将仲子兮》12。

    晉侯乃許歸衛侯。

    叔向曰:“鄭七穆,罕氏其後亡者也,子展儉而壹13。

    ” 今注 1疆戚田:劃清戚的封疆。

     2懿氏:《一統志》說:“在今河北濮陽縣北五十七裡。

    ” 3北宮遺:北宮括的兒子。

     4女齊:晉國司馬侯。

     5士弱氏:晉國管理監獄的大夫。

     6《嘉樂》:《詩經·大雅》的一篇詩。

     7國景子:是國弱。

     8《蓼蕭》:《詩經·小雅》的一篇詩。

     9《缁衣》:《詩經·鄭風》的一篇詩。

     10告二君:将衛侯的罪狀,就是他殺晉國的戍兵,告訴齊侯同鄭伯。

     11《辔之柔矣》:逸詩。

     12《将仲子兮》:《詩經·鄭風》的一篇詩。

     13子展儉而壹:子展是很勤儉而用心專一。

     今譯 六月,魯襄公在澶淵會合晉國趙武、宋國向戌、鄭國良霄、曹人,為的讨伐衛國并且劃清戚的疆界,取衛國西邊懿氏六十邑給孫林父。

    《春秋》上不寫趙武,是因為尊重魯襄公,也不寫向戌,是因為他到得晚。

    記載鄭國在宋國的前頭,這是按他們到的先後。

    于是衛獻公去開會,晉國人捕獲了甯喜、北宮遺,使司馬侯先送他們回晉國去。

    衛獻公也到晉國去了,晉國人把他逮起來,囚到士弱氏的家中。

    秋七月,齊侯、鄭伯為了衛獻公也到晉國去。

    晉平公設享禮招待他們。

    晉平公賦《嘉樂》這篇詩。

    國弱為齊侯的相禮,賦《蓼蕭》這篇詩,子展做鄭伯的相禮,賦《缁衣》這篇詩。

    叔向要晉平公拜兩位君說:“晉國君拜謝齊國君的安定我國先君的宗祧,又拜謝鄭國君沒有二心。

    ”國弱使晏嬰私下同叔向說:“晉國君在諸侯中宣布他的明德,憐恤他們的患難,而補正他們的阙失,糾正他們的違禮,治理他們的煩難,所以能做盟主。

    現在為孫林父而執衛侯,怎麼辦?”叔向告訴趙武,趙武轉告晉侯。

    晉平公述說衛獻公的罪狀,使叔向轉告兩位國君。

    國弱賦《辔之柔矣》這篇詩,子展賦《将仲子兮》這篇詩。

    晉平公就答應送還衛獻公。

    叔向又說:“鄭穆公的後代七個家族,罕氏大概是最後亡的一個,因為子展能夠節儉而心志專一。

    ” 經秋,宋公殺其世子痤。

     傳初,宋芮司徒1生女子,赤而毛,棄諸堤下。

    共姬2之妾,取以入,名之曰棄,長而美。

    平公入夕3,共姬與之食。

    公見棄也,而視之尤4。

    姬納諸禦,嬖,生佐5,惡而婉6。

    大子痤美而很7,合左師8畏而惡之。

    寺人惠牆伊戾9為大子内師而無寵。

    秋,楚客聘于晉,過宋,大子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請從之。

    公曰:“夫不惡女乎?”對曰:“小人之事君子也,惡之不敢遠,好之不敢近,敬以待命,敢有貳心乎?縱有共其外,莫共其内,臣請往也。

    ”遣之,至則坎,用牲,加書徵之10,而騁告公曰:“大子将為亂,既與楚客盟矣。

    ”公曰:“為我子又何求?”對曰:“欲速11。

    ”公使視之,則信有焉。

    問諸夫人與左師,則皆曰:“固聞之。

    ”公囚大子。

    大子曰:“唯佐也能免我。

    ”召而使請曰:“日中不來,吾知死矣。

    ”左師聞之聒而與之語12,過期,乃缢而死。

    佐為大子。

    公徐聞其無罪也,乃亨伊戾。

    左師見夫人之步馬者13,問之,對曰:“君夫人氏也。

    ”左師曰:“誰為君夫人?餘胡弗知?”圉人歸以告夫人,夫人使饋之錦與馬,先之以玉,曰:“君之妾棄使某獻。

    ”左師改命曰“君夫人”,而後再拜稽首受之。

     今注 1芮司徒:是宋大夫。

     2共姬:魯國的伯姬。

     3平公入夕:平公是共姬的兒子,晚上去見他的母親。

     4而視之尤:見着她很美。

     5佐:宋元公。

     6惡而婉:長得很難看,但是心中和順。

     7大子痤美而很:大子痤長得美,而心很惡。

     8合左師:即向戌。

     9惠牆伊戾:惠牆是氏,伊戾是名字。

     10至則坎,用牲,加書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