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黑格爾主義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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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現象學》序)又說過:“概念是自由的原則……概念又是一全體。

    ”(《小邏輯》)類似的話很多。

    但都是結合着邏輯學、認識論、辯證法的統一而言。

    而鮑桑凱的意思卻是說部分脫離全體就隻是現象不是實在,個體脫離全體就決不會有美、善(價值)和自由。

    同樣的意思他反複地說:“邏輯的精神即部分之自我超越以求被吸收進全體的傾向——是首創性的動力,同時也是安定生存的命脈。

    ”在另一個地方,他說:“我們與柏拉圖和黑格爾一樣,把邏輯了解為經驗中的最高規律或本性,趨向于統一和貫通的沖動,依據這種沖動或精神每一片斷渴求他所歸屬的全體,每一個自我渴求在絕對中達到自己的完成。

    ”根據鮑桑凱對于辯證法或辯證邏輯的說法,可以看出:第一,他所謂邏輯并不是有體系的辯證邏輯或邏輯範疇的系統推演;第二,他所謂辯證法既不是具體分析矛盾的方法,也不是矛盾發展的觀點或方法,換句話說,他講的辯證法已經丢掉了黑格爾辯證法中的合理内核;第三,他所謂辯證法或邏輯乃隻是一種個體渴求全體、部分要求歸屬全體的一種主觀的沖動或企望。

    這種沖動是一種浪漫主義的神秘主義的要求天人合一、人與自然打成一片的泛神論思想,抹煞了個體,把個人消融在全體之中。

    結合到政治意義看來,他是在替大英帝國主義的資産階級統治提供理論根據。

    他的實際意義是在用說教的方式欺騙人說,個人應消融在資産階級專政的國家的全體(絕對)之中,脫離國家,個人就沒有生存、自由的權利;殖民地應投到大英帝國全體(亦即他哲學上所謂“絕對”的具體體現)之中,脫離了帝國全體就會缺乏“首創性”,就會失掉“安定的生存”,就不會“達到自己的完成”。

    因此新黑格爾主義者所講的辯證法不惟丢掉了黑格爾辯證法中的合理内核,是神秘主義的一種主觀的神秘境界或者是一種主觀的渴求、沖動,而且從階級立場看來,包含有替壟斷資本帝國主義服務的政治内容。

     此外美國的新黑格爾主義者魯一士,比較注重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一書的闡述,他也試圖從唯心主義觀點用分析矛盾的方法去分析意識的矛盾,但他否認矛盾分析法可以應用來研究自然界。

    他是唯一比較約略提到了黑格爾“邏輯的東西與曆史的東西統一”的原則的新黑格爾主義者,然而他隻稱這個原則為“道德與邏輯平行論”和“人生與邏輯平行論”。

    他最嚴重的歪曲在于把辯證法說成是“感情的邏輯”。

    他說:“黑格爾所謂辯證法就是我們所謂感情的邏輯,應用在貌似最抽象最缺乏感情成分的概念上面。

    ”他又說:“他(黑格爾)的哲學上和系統上的大錯誤,不在于用邏輯以解釋感情,而在于誤認感情的邏輯為唯一的邏輯;因此我們要想研究黑格爾對于外界自然、科學、數學以及其他與感情生活稍遠的題材的學說,總難免失望而不得滿足。

    ”我們顯然可以看見,魯一士把辯證法說成是“感情的邏輯”與鮑桑凱把辯證法說成是“愛情的邏輯”,同樣是把辯證法神秘主義化,他們認為辯證法的根源是主觀的沖動、愛情、感情等等,這就是把辯證法放在唯心論的基礎上。

    其次,魯一士狹隘地把辯證法局限在應用于道德、人生、感情方面,而不能普遍應用辯證法來說明自然現象。

    這不唯根本全盤否定了黑格爾的《自然哲學》(黑格爾《自然哲學》中有不少合理的辯證法因素),但嚴重的錯誤在于形而上學地割裂了自然與人生,認自然中無矛盾,無辯證法,也不應該用辯證方法去研究自然,這也就否認了矛盾的普遍性。

    這正好表明神秘化辯證法與形而上學化辯證法是有密切聯系的。

     至于德國在希特勒上台以前,黑格爾複興運動中的代表人物更是把黑格爾的辯證法直覺化,神秘主義化,甚至反理性主義化了。

     首先,談一談尼可拉·哈特曼。

    哈特曼自稱是新實在論者,與一般新黑格爾主義者有别,但在所著《德國唯心主義》第2卷《黑格爾》(1929)一書中,卻很誇張地把黑格爾的辯證法加以神秘化,卻與德國其他新黑格爾主義者一鼻孔出氣。

    試引證兩段如下: 辯證法的天才,完全可與藝術家的天才相比較。

    此種天才是很少有的,且亦不可仿效的,辯證法的規律是沒有确定的認識的,但又是具有規律性的、強迫的、不停息的、有必然性的。

    ——一切都象藝術家的創造。

    辯證法決不能成為公共财産。

    它永遠是天才者的權利。

    我們雖可研究它,但是不能模仿它。

     無論在任何情形下,我們也不能否認辯證法中有暖昧不明處,神謎莫測處。

    此顯系出于天才,雖可修養,但難于模仿。

    它實是一種特有的原始的内心洞觀,而且是一種高遠的洞觀,能于事物之不同的方面看出其進展的矛盾的諧和,且于矛盾中又能見到其聯系或統一。

    最顯然的就是那辯證法大師自己也不能說明辯證法的秘密。

    他們常常妙用此法但又不知其所以然。

    一如藝術家之創造藝術品而不自知其所創造的規律。

    我們如果要想說明辯證法,分析和理論實無濟于事。

    即勉強說出幾條概括的原則,亦決不會深入完備。

    但當别的方法窮盡時,則辯證法方顯得有神奇的功用。

    因此之故,辯證法不是一般的科學方法,其可教性亦有限度。

     這一大堆話現在看來雖覺得荒謬可笑。

    但當我過去沉睡在新黑格爾主義的神秘主義化的辯證法期間,加以曾親自聽過哈特曼在柏林大學講課,當讀到他這些話時,的确曾深受其影響。

    當我在1940年發表“辯證法與辯證觀”一文,我不僅長篇引證他的說法,而且還加以引申發揮,用來反對唯物主義辯證法。

    在多次學習《矛盾論》,破除迷信,深入批判資産階級世界觀的過程中,現在逐漸有了力量和信心可以批判哈特曼對于歪曲辯證法的神秘主義看法了。

     他這些話雖然總的氣氛是在神秘化黑格爾的辯證法,但實質上卻在攻擊唯物主義辯證法。

    首先他說“辯證法的規律是沒有确定的認識的”,又說“即勉強說出幾條概括的原則,亦決不會深入完備”,很顯明這是針對恩格斯所提出的唯物辯證法三大規律而說的。

    他誇大和強調辯證法的天才創造和藝術性,否認唯物辯證法的科學性,其目的也是為了反對辯證法三大規律。

    因為黑格爾本人的唯心主義辯證法誠然有很多神秘主義成分,至多隻能象列甯所指出那樣隻是“天才地猜測到了事物的辯證法”,他自己的确也沒有給辯證法明确規定幾條規律。

    隻有恩格斯科學地掌握并吸收改造黑格爾的唯心辯證法概括成為三大基本規律,這是為了科學普及與傳授,為了革命的利益,使無産階級更好、更确定、更能從本質上掌握辯證法武器。

    所以哈特曼之反對辯證法規律,矛頭是指向革命的唯物辯證法的。

     其次,哈特曼強調辯證法是一種天才藝術創造,“決不能成為公共财産”、“永遠是天才者的權利”、“不能模仿、“可教性有限度”等等,其用意無非隻要少數資産階級“教授”、“學者”壟斷辯證法,想反對大衆哲學,剝奪工人階級學習和掌握唯物辯證法的權利。

    覺醒了的勞動大衆,站立起來的、思想解放了的、破除了一切資産階級學術思想的迷信的中國人民,決不會受其欺騙,并且已經用實際行動否定了哈特曼的神秘講法。

    我們全民學哲學,全民學毛澤東思想,全民學《矛盾論》,用毛主席所闡明的并在千百次革命實踐中證明有效的科學的辯證法思想武裝自己,作為社會主義革命、建設的武器。

    同哈特曼正相反,我們認為唯物辯證法是勞動人民的公共财産。

    唯物辯證法永遠是勞動人民的權利,唯物辯證法是可以無限度地學習、教導、模仿和推廣的。

     這是簡單地對于哈特曼神秘化黑格爾辯證法的答複與批判,也是對我自己過去傳播并贊揚哈特曼的說法的批判,借以清算神秘的唯心主義辯證法對我的影響。

     自稱為代表新黑格爾主義的《黑格爾全集》新版的編輯者格洛克納,也有強烈神秘化黑格爾辯證法的傾向。

    他把黑格爾與德國大詩人歌德的世界觀混同起來講。

    他說,“歌德與黑格爾是屬于一起的,我們有權利說歌德——黑格爾式的世界觀。

    ”歌德的世界觀是從斯賓諾莎的自然的統一性出發的,與黑格爾認自然為理念的外化的唯心主義的絕對理念,有本質的差别。

    他更進一步說,“黑格爾隻須把歌德作為偉大人格所經曆過的生活用哲學的方式規定出來。

    ”又說,“歌德的思維和直觀實踐要求用方法形式來表達;這種方法形式在黑格爾這裡找到了。

    反過來黑格爾辯證法中存在着過重的特殊的邏輯形式主義在與歌德的接觸中得到了補正。

    ”這些話把黑格爾的哲學、辯證方法與偉大詩人歌德的人格和生活實踐聯系起來講,雖有一定的合理因素,但切不可把辯證法與神秘化的感情邏輯混為一談。

     另一方面,格洛克納又與克朗納共同傳播把辯證法反理性主義化的思想。

    他認為黑格爾所謂的概念是“理性的與反理性的結合”。

    他說,“我分析黑格爾的方法,并且發揮他的‘理性的與反理性的結合’,這種結合構成概念。

    ”他又說,“沒有理智的同時進步,就不會有理性的進步”。

    換句話說,“沒有理性的進步也不會有反理性的進步”。

    他這裡明白宣稱:(一)黑格爾的概念是理性與反理性的結合;(二)把理性等同于反理性。

    認為理性的進步反而促成反理性的進步,豈非怪事?殊不知理性一進步,則反理性的陰影、迷信就可以掃除。

    豈有理性進步反會促使反理性進步之理?黑格爾把抽象的理智思維與形而上學的思維等同起來誠有之,但絕少把理智與反理性等同起來。

    等同理智與反理性其目的在于論證辯證法是理性和反理性的結合。

    這就是把辯證法反理性主義化、神秘主義化,公開宣揚反理性主義。

    如果知性、理智是反理性的東西,則理性就成為神秘的、直覺的、蒙昧的東西了。

     克朗納在三十年代中曾經任國際黑格爾協會的主席,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即在美國講學,他同格洛克納一樣,現在尚活着。

    在他的《從康德到黑格爾》一書中,新黑格爾主義者反理性主義化黑格爾的辯證法的趨勢更是達到了頂點。

     首先,克朗納認為黑格爾的思想是理性主義與反理性主義的結合。

    他說,“黑格爾思想中的理性主義包括一種非理性主義(Inrationalismus,亦可譯作反理性主義)在自身内。

    ”又說,“黑格爾的思想既是理性的,也是非理性的、超理性的(überrational)或者反理性的(antira-tional)。

    ”但顯然,非理性主義是被認作主要的一面。

    下條引文就更可表明。

     其次,克朗納不惟誣蔑黑格爾本人為非理性主義者,甚至誣蔑他是“哲學史上最大的非理性主義者”。

    借以助長現代非理性主義者的聲勢。

    他說,“無疑地黑格爾是哲學史上所知道的最大的非理性主義者。

    在他之前,沒有思想家能夠象他那樣把概念加以非理性主義化、把那最無理性的東西加以概念的說明。

    ”黑格爾認為概念既是普遍的,又是具體的,認為概念是普遍與個别及特殊的統一,因此照克朗納看來,說概念是對立的統一,或說概念包含着他的反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