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非命(中)——人定勝天,事在人為,與天鬥,其樂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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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墨子言曰:凡出言談、由①文學之為道也,則不可而不先立義法。

    若言而無義,譬猶立朝夕于員②鈞之上也,則雖有巧工,必不能得正焉。

    然今天下之情僞,未可得而識也。

    故使言有三法。

    三法者何也?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

    于其本之也?考之天鬼之志,聖王之事;于其原之也?征以先王之書;用之奈何?發而為刑③。

    此言之三法也。

     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為亡④。

    我所以知命之有與亡者,以衆人耳目之情,知有與亡。

    有聞之,有見之,謂之有;莫之聞,莫之見,謂之亡。

    然胡不嘗考之百姓之情?自古以及今,生民以來者,亦嘗見命之物、聞命之聲者乎?則未嘗有也。

    若以百姓為愚不肖,耳目之情,不足因而為法。

    然則胡不嘗考之諸侯之傳言流語乎?自古以及今,生民以來者,亦嘗有聞命之聲、見命之體者乎?則未嘗有也。

     【注釋】 ①由:當作“為”。

     ②員:當作“運”。

     ③“刑”下當有一“政”字。

     ④“或以命為亡”下應有“或以命為有”一句。

     【譯文】 墨子說:“凡發表言論、寫作文章的原則,不能不先樹立一個标準。

    如果言論沒有标準,就好像把測時儀器放在轉動的陶輪上。

    即使工匠很聰明,也不能得到正确的時間。

    然而現在世上的真假,不能得到辨識,所以言論有三條标準。

    哪三條标準呢?”墨子說:“有考查本源的,有推斷原委的,有實踐應用的。

    ”怎樣考察本源呢?用天帝、鬼神的意志和聖王的事迹來考察它。

    怎樣推斷原委呢?用先王的書來驗證它。

    怎樣把言語付諸實踐呢?是把言論變為刑法政治。

    這就是言論的三條标準。

     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有的認為天命是有的,有的認為天命是沒有的。

    我之所以知道天命的有或沒有,是根據衆人所見所聞的實情才知道有或沒有。

    有聽過的,有見過的,才叫“有”;沒聽過的,沒見過的,就叫“沒有”。

    然而為什麼不試着考察百姓的實際情況呢?從古到今,自有人類以來,有曾見過命的形象、聽過命的聲音的人嗎?從來沒有過。

    如果認為百姓愚蠢無能,他們的所見所聞不能當作标準,那麼為什麼不試着考察諸侯所流傳的話呢?從古到今,自有人類以來,有曾聽過命的聲音、見過命的形體的人嗎?從來沒有過。

     【原文】 然胡不嘗考之聖王之事?古之聖王,舉孝子而勸之事親,尊賢良而勸之為善,發憲布令以教誨,明賞罰以勸沮。

    若此,則亂者可使治,而危者可使安矣。

    若以為不然,昔者桀之所亂,湯治之;纣之所亂,武王治之。

    此世不渝而民不改,上變政而民易教,其在湯、武則治,其在桀、纣則亂。

    安危治亂,在上之發政也,則豈可謂有命哉!夫曰有命雲者,亦不然矣。

     今夫有命者言曰:我非作之後世也,自昔三代有若言以傳流矣,今故先生對之①?曰:夫有命者,不志昔也三代之聖、善人與?意亡昔三代之暴、不肖人也?何以知之?初之列士桀②大夫,慎言知③行,此上有以規谏其君長,下有以教順其百姓。

    故上得其居長之賞,下得其百姓之譽。

    列士桀大夫,聲聞不廢,流傳至今,而天下皆曰“其力也”,必不能曰“我見命焉”。

     【注釋】 ①故:依孫诒讓說作“胡”。

    對:即怼,憤恨。

     ②桀:通“傑”。

     ③知:當作“疾”。

     【譯文】 那麼為什麼不去考察聖王之事呢?古時聖王,舉拔孝子鼓勵人們侍奉雙親;尊重賢良,鼓勵人們多做善事,頒發憲令以教誨人民,嚴明賞罰以獎善止惡。

    這樣,則可以治理混亂,使危險轉為安甯。

    若認為不是這樣,那麼,從前桀搞亂了國家,湯治理好了;纣搞亂了國家,武王治理好了。

    這個世界未變,百姓也不變,君王改變了政令,百姓就容易治理了。

    在湯和武王時就得到了治理,在桀、纣時則變得混亂。

    安甯、危險、治理、混亂,原因在于君王所發布的政令,這怎能說是有“天命”呢?那些說有“天命”的,并不是這樣。

     現在主張有“天命”的人說:“并不是我在後世說這種話的,自古時三代就有這種話流傳了。

    現在先生為什麼反對它呢?”答道:“主張有‘天命’的人,不知是從前三代的聖人和善人呢,還是三代的殘暴無能的人?”怎麼知道是這樣的呢?古時候有功之士和傑出的士大夫,說話謹慎,行動敏捷,對上能規勸進谏君長,對下能教導百姓。

    所以上能得到君長的獎賞,下能得到百姓的贊譽。

    有功之士和傑出的士大夫聲名不會衰落,一直流傳到今天。

    天下人都說:“是他們的努力啊!”必定不會說:“我見到了命。

    ” 【原文】 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缪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辟,外之驅騁田獵畢弋①,内沉于酒樂,而不顧其國家百姓之政,繁為無用,暴逆百姓,使下不親其上,是故國為虛厲②,身在刑僇③之中,不肯曰“我罷不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