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雜抄

關燈
《大藏西域記》雲,阿耨達池在香山之南,大雪山北,周八百裡,東南流入海者曰殑伽河,西南流入海者曰縛刍河,西北流入海者曰徙多河。

    又潛流地下,出積石山東北流入海者,為中國之河源。

    阿耨達,華言無煩惱,似指所謂星宿海者。

    殑伽,華言天堂。

    縛刍,華言青。

    徙多,華言冷。

     梵文甚細,如叙果有五,棗、杏等謂之核果,梨、柰等謂之膚果,椰子、胡桃等謂之殼果,松子、柏仁等謂之桧果,大小豆等謂之角果。

    核殼易解,膚皮膚可啖也。

    角,華言亦稱豆角。

    惟桧頗奧,按字書“空外反,粗糠皮謂之桧”,豈取義華梵不能無相通雲? 金王予可南雲詠西瓜雲:“一片冷裁潭底月,六灣斜卷隴頭雲。

    ”又在元世祖前矣。

     深淘灘淺作堰六言石刻,在灌縣,相傳以為秦李冰鑿離堆以利蜀時所為。

    此恐後人所為,非古詞也。

    至于節宣水利,無過此言。

     蜀城謂之芙蓉城,傳自孟氏。

    今城上間栽有數株,兩歲着花。

    予适閱視見之,皆淺紅一色。

    花亦凋瘵,殊不若吳中之爛然數色也。

     支機石,在蜀城西南隅石牛寺之側,出土而立,高可五尺餘,石色微紫。

    近土有一窩,傍刻“支機石”三篆文,似是唐人書迹,想曾橫置,故刻字如之。

    事本荒唐,此石蓋出傳會,然亦舊物也。

     天涯石,在城東門内寶光寺東之側,有亭覆之。

    舊志以為在甯川衛李小旗家。

    問之蜀人,莫詳所始。

    意亦萬裡橋之類,行旅之人志遠也。

    石首銳而微頑爾。

     自複姓之外,有三字姓,如侯莫陳費也。

    頭吐谷渾之類四字姓,則有自死獨膊、井疆六斤,皆夷狄之姓。

    夫中國無衍語,一言見一義。

    夷狄多侈辭,數言見一義。

    或曰中國用文字有定形,夷狄用聲音有長短。

     日行黃道,月行月道,月道交絡黃道外十三日有奇,而入經黃道,謂之交朔。

    凡月之行,曆二十九日五十三分而與日相會,謂之合朔。

     正字以一止為文,前代多諱之,如齊文宣之子。

     李侍禦鳳翔号五石,其居近五塊石,故雲。

    予問成都石筍遺迹,五石指五塊石是也,與少陵所賦《石筍行》不肖。

    又雲五塊為南筍,天涯石為北筍雲。

     永嘉林石介夫,婆娑泉石間,作萱堂以養母。

    客至,竹床瓦豆,具酒蔌延之。

    佳山水無不到,獨不到郡縣。

    宋甯宗嘉定十三年,興元軍士張福與其黨莫簡作亂,以紅巾為号。

     予嘗欲取今之州縣,推而上之,以會于禹貢之命名,因以着古今離合遷改之實為一書。

    宋浦江倪仆文清嘗作《輿地會元志》四十卷,惜當時以布衣着數,力不能傳。

    其自叙有曰“今學者大抵急于利祿,而專務于時文,故不識者不肯目,而識者未暇觀也。

    ”其言亦可悲矣。

     撫州出兩大儒,前有王荊文公安石,後有吳文正公澄。

    向使荊公無熙豐之事,文正高不仕之節,皆程朱等輩人也。

    荊公值宋祚将衰,故釀禍多;文正當元運方隆,故享福盛。

    此士難以成敗論也。

     範文穆公成大,當宋孝宗時,起祠知處州。

    陛對論力之所及者三,曰日力,曰國力,曰天力,今盡以虛文耗之。

    不知一時所指者何事,後世讀之,令人有流涕者。

     《進宋史表》,或雲歐陽玄所為。

    最警策者,是聲容盛而武備衰,論建多而成效少,不若議論多而成功少,差為渾成。

    至齊亡而訪王孎,乃存秉節之臣;楚滅而論魯公,堪矜守禮之國;溫厚典雅之旨,尤為藹然。

    一時史官若張翥、吳當,号稱博洽,而危素亦與焉。

     姚牧庵燧送暢純序,稱先師賞其辭而戒之曰:“弓矢為物以待盜也,使盜得之,亦待其人。

    文章固發聞士子之利器,然先有能一世之名,将何以應人之見役者哉?非其人而與之,與非其人而拒之,鈞罪也。

    非周身斯世之道也。

    ”其論極為痛切,牧庵嘗受業劉靜修,先師必靜修,今文集中無此議論。

     “岷嶓潛沱”之義難解。

    今蜀山連綿延亘,凡居左者皆曰岷,右者皆曰嶓。

    凡水出于岷者皆曰江,出于嶓者皆曰漢,江别流而複合者皆曰沱,漢别流而複合者皆曰潛,恐屬方言爾。

    故岷謂之汶,今汶川是也。

    漢謂之漾,或謂之沔,或謂之羌,今沿漢水而東,有甯羌州,有沔縣,又東有洋縣,即古洋州也。

    洋、漾聲相近,豈皆得名于漢水雲? 按,《華陽國志》雲,漢有二源,東源出武都氐道漾山,因名漾,《禹貢》“流漾為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