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雜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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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

    西源出隴西嶓冢山,會白水,經葭萌入漢。

    始源曰沔,故曰漢沔。

     楠木材巨而良,其枝葉亦森秀可玩,成都人家庭院多植之。

    有成行列者,其枝葉若相回避然,謂之讓木。

    文潞公詩所謂移植虞芮間者,以此。

     成都學宮前綽楔題曰“神禹鄉邦。

    ”予始至視學,見而疑之。

    昔堯舜禹嗣興,冀為中州兩河之間,聲教暨焉,而輿地尚未拓也。

    後幹餘年,而周始有江漢之化。

    至秦盛強,蜀始通焉。

    彼所謂蠶叢、魚凫、鼈靈、望帝者,文物未備,且在衰周之世,蜀之先可知也。

    禹都在今之安邑,鲧實四嶽封為崇伯,崇今之鄠縣,其地遼絕,何得禹生于此乎?《新志》亦以此為疑。

    問之人士,皆曰禹生于汶川之石紐村,禹穴在焉。

    檢《舊志》稱《唐元和志》“廣柔縣有石紐村,禹所生也,以六月六日為降誕”雲。

    是蓋凡于巫觋之談。

    至宋計有功作禹廟碑,始大書曰:“崇伯得有莘氏女,治水行天下,而禹生于此。

    ”其言頗為無據,有莘氏于鲧亦不經見。

    按,莘,今之陳留,與崇近,鲧娶當或有之。

    鲧為諸侯,厥有封守,九載弗積,多在河北,今諸處之鲧城是已,安得治水行天下乎?又安得以室家自随荒裔之地如石紐者乎?予亦疑之。

    雖有功亦曰:“稽諸人事,理或宜然”,蓋疑詞也。

    此必承《元和志》之誤,而後說益紛紛矣。

    此雖于事無所損益,而蜀故不可以不辨。

    按,揚雄《蜀都賦》止雲禹治其江;左思《三都》所賦人物,奇若相如、君平,文若王褒、揚雄,怪若苌弘、杜宇,僭若公孫、劉璋皆列,獨不及禹生耶?至宋王騰不平左詞,作賦緻辨,頗極辭鋒,亦雲岷山導江,曆經營于禹迹,其後雲鲧為父而禹子,此槩人倫之辨爾,亦不言禹所生也。

    又按,《華陽國志》載,禹治水,命巴蜀以屬梁州,禹娶于塗山辛壬,癸甲而去,生子啟,呱呱啼,不及視,三過其門而不入室,務在救時,今江州之塗山是也,帝禹之廟銘存焉。

    《志》作于晉常璩,可謂博雅矣,況留意蜀之材賢然?亦不雲禹所生也。

    今徒以石紐有“禹穴”二字證之,又安知非後人所為耶?禹穴實在今會稽,窆石在焉。

    古稱穴,居衆詞也。

    禹平水土時已為司空,恐不穴居,今言穴,蓋葬處,非生處也。

    《古今集記》則雲,岷山水源分二派,正南入溢村,至石紐過汶川,則禹之所導江也。

    由是言之,石紐蓋禹迹之始,而非謂禹所生也。

    又按,塗山亦有數說,江州,今重慶之巴縣,有山曰塗,鳳陽之懷遠,古鐘離也,自有塗山啟母石在焉。

    江州,治水所經。

    鐘離,帝都為近。

    未知孰是?蘇鹗又雲,塗山有四,皆禹迹也,并指會稽與當塗雲。

    宋景濂遊山記甚詳,然亦不能決。

    孔安國曰,塗山國名,非山也。

    《史記》所載啟,禹之子,其母塗山氏之女,又似姓氏,猶今司馬氏、歐陽氏之謂,恐亦非國名也。

    聊附所疑于此。

     嘗聞前輩雲,本朝國體,與前代不同者三事。

    其一,指北虜以為不可一日忘備。

    漢、唐故事,但驅出境外而巳,今得戶部移文,開稱宣府歲用銀九十二萬五千九百餘兩,大同歲用銀九十九萬二千四百六十餘兩,遼東歲用銀三十九萬四千八百七十餘兩,延綏歲用糧料五十二萬一千三十六石零,甯夏歲用糧料五十三萬四千二百五石,草三百九十三萬九千六百餘束,甘肅歲用糧料六十九萬七千六百零,草五百二十萬三千八百五十四束,大約歲費四百餘萬,而随時用兵不與焉。

    今上大工之費,近得工部總計九十餘萬。

    隻大木一項,四川已用九十萬,尚須九十萬可足。

    川之民力可念也。

     貴州金竺長官司有僧寺曰羅永庵,有一僧題二詩于壁間曰:“風塵一夕忽南侵,天命潛移四海心。

    鳳返丹山紅日遠,龍歸滄海碧雲深。

    紫微有象星還拱,山漏無聲水自沈。

    遙想禁城今夜月,六宮猶望翠華臨。

    ”“閱罷楞嚴磬懶敲,笑看黃屋寄圍瓢。

    南來瘴嶺千層迥,北望天門萬裡遙。

    款段久忘飛鳳辇,袈裟新換衮龍袍。

    百官此日知何處,惟有群烏早晚朝。

    ”人知為建文君。

    僧遂避去,其詩至今留庵中。

    衛方伯正夫傳其事,漫記之,以備一說。

     蜀都雜抄一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明陸深撰深有南廵日錄巳著錄此乃深為四川左布政使時所錄蜀中山川古迹其論峨眉山當作蛾眉又力辨禹生石紐為元和志之誤頗為有識其它則多随筆劄記之文(四庫全書總目?史部?地理類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