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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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息自若也。

    若嚴立章條,丁口必實造,出入必實報;欺隐而發覺者,連坐族房長及約保,雖有敗類匪徒,當不能容于其族而自露矣,其誰肯昵比罪人,以自取戾哉?國保于人,人保于法,古之人非虛語也。

     夫因其已然之法而實力舉行,無更改之勞而坐收其效。

    烽燧不起,山海敉甯,晏如也。

    然此手足之疥癬耳,其要尤在司牧之經理。

    撫其人民,修其禮教。

    克诘其戎兵,以無忘武備;絕奸徒之睥睨,不萌僥幸之心。

    當事者亦有成算,而無煩屍祝之越俎矣乎! 序 靖海紀序文淵閣大學士李光地(安溪人) 韓淮陰指畫東征形勢及料楚、漢成敗,如指諸掌;諸葛公校計孫、曹強弱,圖荊、益之利,定鼎足之規:皆先握算于前,而操券于後。

    司馬仲達不足道也,然其平公孫淵,量敵計期,不差時日。

    嶽忠武對魏公定擒楊麼,八日而捷書果至。

    蓋古之重臣宿将,其于天下大勢,一隅要害,未嘗不熟籌深曉,制其短長之策。

    故一旦應機,迎刃而解。

    此固非冒利趨險,迄無成謀,苟焉以國家民命為試者也。

     東南之苦海患六十餘年,聖朝受命,恃其險遠,踞島嶼、乘風潮,出沒為梗。

    自戊子以來,攻圍破陷郡邑者三,跨有粵、閩邊地,曠日而後平者一。

    己亥之役,浮長江,犯金陵,則中原腹心為之震動。

    議者割棄沿海田廬延袤數千裡,而又歲資鄰省軍糈動百萬計。

    蓋毒生靈、糜國藏,不可勝數。

    此豈鱗介之論,不以衣裳易者比哉?靖海侯施公,自其先任樓船,則以疏言賊可滅狀。

    乘傳陛陳,言之彌切。

    天未厭亂,留公宿衛十有餘年,而後出竟其志。

    時異勢殊,而公前二疏所陳者,無一不酬于後;自奉命專征,至于受降獻俘,籌劃措置,連篇累幅,又無一不符于前。

    吾以是知公計之熟,料之明,知己知彼,定而後戰,故能役不踰時,而成不世之功。

    所謂上兵伐謀者,于公見之矣。

     國家之難在用兵。

    用兵之事,莫難乎滄波巨浪之中,與遠夷争舟楫之利。

    珠崖、南交,漢、明所以屢征而不服;遼左、日東,唐、元所以傾師而不再。

    彼數君者,皆以遠異窮兵,績用弗底。

    今鄭氏境内,逸寇托足孤島,為濱海無窮之憂。

    皇上憫恻殘黎,赫然誅讨。

    天佑皇仁,風波助順,而公以國賊,家難忠孝交逼于中,憤不顧身,義形顔色。

    仰仗皇上委托之專,無複疑貳掣肘,遂克受事報成,宣威絕徼。

    航海之勳,稽古莫及焉。

    然則公之智勇,蓋公之誠為之;而非皇上救民伐罪,内斷于心,任公勿二,如議者舉棋不定之口,其不潰成者幾希耳。

     閩之人士,取公前後章疏,彙萃編刻,而請序于餘。

    餘惟公之功,天子褒之,史氏紀之。

    其所以為百世戎臣師者,吾無贅乎爾。

    故複稱道古今以見遠圖之不可事,耀兵之非得已;以及主之仁明、臣之忠孝,着厥成功之自。

    覽是編者,考閩事之終始,尚将有以論其世也。

     安海詩序蔡世遠 皇帝誕敷文德,敉甯武功,曆數綿長,版圖式廓。

    敷天之下,覆帱涵煦,罔不率俾。

    其有阻疆自雄,傲虐不共,則赫然奮雷霆之師,搗其區域,畏威輸誠,争為臣仆。

    台,故紅毛地也。

    鄭氏竊據三世。

    皇靈遠播,命姚公啟聖、施公琅,削平奏績,置一府三縣。

    四十年來,休養生息,衍沃富饒。

    顧土著鮮少,火耨草辟,多閩、粵無賴子弟。

    地廣則易以叢奸,民雜則易以召亂。

    加以重洋浩淼,官吏有傳舍之思;兵役更番,不盡馴性。

    制撫控馭,阻于鞭長。

    康熙辛醜夏四月二十三日,群不逞之徒,叫号嘯聚,蹂我民人,賊我總帥。

    安平副将許君雲、遊擊遊君崇功、北路參将羅君萬倉,各率偏裨血戰死之。

    賊遂據有全台,服優衣冠,相稱以名号。

    文臣逃遁澎島,賊勢益張。

    五月五日,制府覺羅滿公聞變投袂而起,别母夫人曰:兒不剪滅此,見無日矣。

    晨夜疾馳,軍于鹭島;大治樓橹,調八郡之兵,克期進取。

    提帥施公,先已提師駐港。

    滿公素知南澳鎮總兵官藍公忠勇,檄以副之。

    将校卒伍,分路責成;撫軍呂公,調饷佐軍,不科井裡,應時而具。

    部署既定,合大小戰艦六百餘艘、兵萬六千餘人。

    滿公酾酒臨江,天氣霁朗。

    義聲昭布,将一其心,士百其競。

    觇知賊将内讧,頒發文告,設幟懸賞。

    賊棄逆效順,自相攻擊。

    六月十三日癸卯,自澎湖齊發。

    丙午,施公遣其裨将林亮、董方,乘潮入鹿耳門,諸軍銜尾繼進。

    兵已過險,人懷必死之心,乘勝克安平鎮,轉戰七鲲身。

    賊衆尚數十萬。

    藍公率精銳,由西港登岸,繞出賊背,紅炮鍧裂,賊遂大奔;薄至官寮,悉衆相拒,複大敗之。

    走塗墼埕,又連敗之。

    癸醜,長驅直入,府治悉定。

     先是滿公未至廈門時,邊郡洶洶。

    城市山村,惶惑轉徙;米價沸騰,訛言流布。

    既至,泛舟之米四集,平粜禁奸。

    市不改肆,人不知兵。

    群策畢張,紀律大肅。

    衆于是知賊不足平也。

    向使滿公不早鎮廈門,則内地山莽四伏;鹭門盡逃,澎湖将潰。

    施公雖激厲三軍,而兵少饷糧,其能浃旬奏績乎?即滿公駐廈門,不檄藍公同征,亦未能成功若是速也。

    三旬治兵,七日奏績,宣天子诏,縛其渠魁,撫其脅從,不殺而威,不令而行,此皆由皇上知人善任;皇天眷佑,笃生良傑,同德一心,式遏亂略,豈偶也哉。

     吾漳處最濱海,回思鄭氏之亂,海孽山妖,同時并作;酷饷焚巢,言有餘痛。

    今茲之喜,不啻口出,作為詩歌,用志永久。

    名曰「安海」者,謂是役非徒平台,邊海郡縣皆安之也。

    既安于台警方熾之秋,必能安之于台地克定之後。

    溯厥亂源,選用廉能,布昭德教,芟其莠民,漸次更始。

    我閩人實世世食德,孕育蕃息,歌詠于靡窮也。

    世遠忝在史氏,有釆風之責;因與陳君元麟、張君福昶、郭君元龍,彙摭篇什,以付之梓焉。

     陳少林遊台詩序蔡世遠 吾兄陳少林,年未及壯,随其族兄總戎公,從戎閩、粵間。

    既又涉江、湖,曆吳、楚,寄寓黔中。

    黔中舉茂才第一。

    旋遊國學,歸漳浦。

    漳浦,舊鄉也。

    時年三十餘矣。

     從令君陳莘學先生,為講經之會。

    又應中丞張清恪公之招,講學修書于鳌峰書院。

    少林通書史,娴經濟,至是又澤以宋儒之書,七試于鄉不遇。

    康熙辛醜五月,台灣告警,鎮帥殲焉。

    副将以下,或死或竄;文臣逃歸澎湖。

    制府滿公,躬駐廈門,訪求熟悉台灣事宜、娴猷略者,以币聘少林于廬。

    少林慷慨赴幕曰:賊草竊無遠略,相吞并,不難平也。

    滿公曰:子能為我涉波濤、冒矢石,親從事于行間乎?少林遂行。

     當是時,滿公居中調度,提帥施公、總戎藍公,分将一萬六千人。

    少林以制府軍師,周旋二将間。

    六月,師克鹿耳門,遂複安平鎮,大戰七鲲身,連破數十萬衆,長驅定府治。

    少林與施、藍二公,商善後之策,而後告歸。

    滿公官其一子把總,曰:吾固知子淡于宦情也。

    衆鹹為少林稱屈。

    少林曰:吾何功哉?控制調遣,滿公功也;遣将先入鹿耳門,施公績也;大戰七鲲身,遂定府治,藍公力也。

    且吾以一書生,提一管筆,掉三寸舌,往來行間,親睹天子威靈、将士用命,七日而殲寇;上纾朝廷南顧之憂,下定鄉井揚波之警,吾榮多矣。

    吾何功哉?先是少林曾修「諸羅縣志」凡所憂虞規度,先事而中,故滿公知而聘之。

     歲甲辰,少林重遊台灣,感舊興懷,作「憶音」長篇一首、七律八首,錄寄京師示餘。

    餘時與總憲錢塘沈公同讀而贊之曰:「憶昔」即杜子美之「北征」也,七律即子美諸将之什也;雖所遇不同,然其忠愛恺恻之心,未雨綢缪,深情雅調,孰謂古今人不相及哉?餘是以序而傳之,并其前後遊台諸作,着于篇。

     赤嵌集序翰林編修萬經(鄞縣人) 中原地盡,娲皇之補無功;絕島天浮,精衛之填奚術?沃焦、旸谷,茫茫蜃市蛟宮;弱水、扶桑,泛泛蜑人龍戶。

    田橫已逝,血漬蠻花;徐福不歸,啼聞瘴鳥!蓋台灣郡者,曆代聲教所不通,前王版圖所未隸。

    聖朝化行率土,威被無垠。

    鑿溟涬之乾坤,雕題入貢;辟鴻蒙之日月,卉服來王。

    城列赤嵌,官纡黃绶。

    則有龍眠才子,孫楚名流。

    岸帻澎湖,谕裸邦以禮樂;揚舲浯嶼,變斥鹵為桑田,而乃蓣畝勸農之餘,遍工體物;榕陰聽訟之暇,不廢緣情。

    渺衆慮以為言,揮八極而成韻。

    華詞璀璨,撷珊網之千枝;異釆焜煌,落蛟珠之百顆。

    是則穎川、渤海,儒術斐然;開府參軍,風流卓絕矣。

    豈若兔園挾冊者,課吏治而迂疏;鳳尾批箋者,薄聲詩為小道也哉。

    且夫誇陳山海,縱壯浪而難工;雕飾禽魚,每形容而易俚。

    若其留不盡之響于言外,狀難名之景于目前,大言小言,亦騷亦雅。

    倒天潢而屈注,百谷皆鳴;持月斧作文斤,五兵非利。

    耳凄目駴,性寂情移,将使子厚、柳州未足記其巧,坡公海外無以喻其奇。

    此「赤嵌詩集」為人間未有之書,而漁洋先生有創獲必傳之語也。

     嗟乎!吟箧随身,錦囊貯句;苟非好事,未易言懷。

    至于挂席随雲,乘風破浪,問程孤往,曆島樹之迷離;擊楫還歸,與鲎帆而上下。

    鲲魚夜吼,則山鬼辍吟;飓母朝翻,則爰居屏迹。

    鐵沙排劍,回車九折非難;針路飄萍,擊水千盤似夢。

    而使君乃柁樓舒嘯,官閣援毫;海月鑒其咿唔,天風助其激蕩。

    捧函色動,不數張融賦海之章;掩卷神飛,勝讀郭璞遊僊之句。

    感瓊瑤之投贈,媿糠秕之簸揚;宜播雞林,共贻鹭羽。

     赤嵌集序汪灏(歙縣人) 昔人雲:文人之筆,多得山水之助;涉境愈險,則文筆愈奇。

    韓之潮、柳之柳、蘇之儋耳,是其征矣。

    雖然,亦顧所謂文人者何如耳。

    使神于不超曠、睹記不淹洽、才情不肆溢滂沛,即至方壺、員峤人迹罕履之地,風景自異,而其靈幻神奇,必不傳也。

    何也?有其助,無其筆也。

     台灣入版圖者幾三十載,剖符至者踵相接。

    其山川、風土、人物,人遭之而無色,公觸之而成聲。

    鼓吹壞谲,刻畫詭異,使讀者縮海外于眉睫;恐怖胡盧,疊至交攻,不可自已。

    則皆其心無窒礙、學有根柢,八鬥之才、萬古之情,所群萃焉而出者也。

    故人謂斯集得山水之助。

    餘謂赤嵌不遇慧業文人,将終天地而不顯其谲、不肖其■詭異,其得助于文人者,又不可量其幾多矣。

     或曰:移此以概韓、柳、蘇公,其說将無同乎?餘曰:所遇又不同也。

    蓋韓、柳、蘇三公皆谪于潮于柳于儋耳,其所為詩,大抵皆感激憤發之所為作也。

    我公捧毛義之檄,叱王尊之馭,俯仰上下,靡所怨尤。

    雖集中感懷、放懷諸什,時有微情;要亦才人志士,不屑一世之所寄托;而其曠窅靈襟,排奡變調,正未有纖毫介于性情也。

    此其所以異于韓、柳、蘇三公,而自鳴一家,而各成千古者欤! 台海使槎錄序翰林魯曾煜(紹興人) 「小雅」「皇華」之詩,言使臣遍咨于忠信之人,「左傳」所謂五善、「國語」所謂九德是也。

    自漢以後,使者遂例有纂述。

    考之鄭樵「藝文略」,凡「朝聘」得三十七部、「行役」得三十部、「蠻夷」得四十七部,不為不夥。

    然未有海外澒濘之壤、人物俶詭之鄉,元元本本、堂堂正正,視之如指螺掌壑,當下可信;則「台海使槎錄」洵為第一等書矣。

     煜聞先生之言曰:『餘之訂是編也:凡禽魚草木之細,必驗其形焉,别其色焉,辨其族焉,察其性焉。

    詢之耆老、诘之醫師,毫厘之疑,靡所不耀,而後即安』。

    嗟乎!麼■〈麻上骨下〉名物,先生猶廪廪焉若是;而況島嶼之險易、城堡之堅脆、番俗之馴悍、政刑之張弛、戎伍之疏密、禮樂之異同,有關精神命脈之大者乎?抑禹迹未經,儒者從略,先生必務詳審精密;況墨丈尋常之間,習睹習聞,肯蹈澹虛怳惚,如象罔之索珠、狼■〈目荒〉之齅金已乎?則甚矣,先生之志之勤,而學之笃也。

     詩曰:『銑銑征夫,每懷靡及』。

    先生有焉。

    皇華于原于隰,無不光明;使臣于遠于近,無不周遍:先生是書儩之矣。

    達奚通之「海南諸番行記」,曾何足雲?煜■陋不足以知先生,唯因先生之言,而推廣之如此。

     澎湖志略序劉敬與(福州人) 為政者視乎其心。

    心一于愛民,則凡官序之崇卑、職任之繁簡、地方之遐迩險夷,不以介意;而惟切切焉畫考夕糾,以一夫不獲為憂。

    及吏習民安,百廢具舉,則又知天下無不可為之事、無不可治之民。

    遊刃既得,目牛無全,而不覺怡然有惬于其心。

    雖然,豈易言哉?非其平生之學得于正誼明道者有素,方且寵辱裝其懷,痌瘝之念何自而起?苟且自便,又豈複知有急病讓夷之事?嗟乎!此可以勉強而能之者哉? 潼川周公,莅閩數載,自永春遷曆台灣、澎湖司馬。

    其去也,民立祠以祀公。

    公之入于人者可知矣。

    顧民不忘公,而公愈益不忘乎澎之民。

    既報政,思所以為後事師者,輯成「澎湖志略」一卷;簡要精核,可補志乘所不逮。

    公之神何優而慮何長耶? 夫閩處南服,澎尤窮海;行旅所至,猶謂畏途,而公顧樂而安之。

    惓惓之意,形于歌詠之餘。

    此昔賢之所難,而于公僅見之者也。

    吾于此識公之心、觇公之學,于以知前此公所莅之政之教;而尤幸吾閩之民,将來食德于公者之未有窮期也。

    是為序。

     海天玉尺編初集序巡台督學禦史夏之芳 台灣僻處海隅,自入版圖,曆今垂五十載。

    舊制郡邑守令外,以觀察使領之。

    康熙六十年,始以台臣出司巡視,滿、漢各一員,歲一更替,蓋重海疆也。

    我皇上禦極以來,文德誕敷、聲教暨訖,休風雅化,已遍遐陬;猶于臨軒策遣,加意遴選,再三訓誡;俾奉命諸臣,得所遵循,以為觀風訓俗之軌;則聖明洵周且至英。

    至台郡學政,舊屬之觀察使,不關巡視之責。

    丁未冬,始奉命以漢禦史兼攝焉。

     睿旨初下,餘适恭膺簡命,出巡茲土,緣奏請學篆兼使節以行,于戊申之二月,得抵台署。

    夫台灣山海秀結之區他,萬派汪洋,一島孤峰。

    磅礡郁積之氣,亘絕千裡。

    靈異所萃,人士必有锺其秀者;況數十年沐休養教育之澤,涵濡日深,久道化成,固已家弦戶誦,蒸蒸然共跻于聲名文物矣。

    第四民之衆,士為倡,士習之邪正,風俗因之。

    台郡人文蔚起,甯患無才?有才不醇,則龐雜與卑污同病。

    昔人謂士先器識,而後文藝。

    士習不端,祗以文藻誇世,匪唯無益,抑且為民害焉。

    稽台郡初辟時,歲、科掄才,多借資于漳、泉内郡。

    近已诏下厘剔,非生長台地者,不得隸于台學。

    此又盛朝作養邊陲之至意。

    都人士既得秀于山海锺毓,尤當厚自鼓舞,以上副皇恩,毋自域于棫樸菁莪外也。

    柳州雲:『報國恩,惟文章』。

    士生此昌明之世,誠讀書績學、修身立品,使文章積為有用,而又以其詩書弦誦馴其子弟,化導鄉人,俾淳龐和氣,遍于蠻天箐嶺間;則上以鼓吹休明,下以轉移風俗,是固宣铎者所厚望,而觀風訓俗之責,庶可藉此以報稱乎! 茲因歲試告竣,擇其文尤雅馴者付之梓;而因以發之,益使台之人知錄其文者之非徒以文示也。

     海天玉尺編二集序夏之芳 歲試既竣,擇其文之拔前茅者,錄付剞劂,亦為海隅人士作其氣而導之先路也。

    嗣以出巡南北,鹿鹿驅馳。

    且瓜期将屆,科試拟待之來哲矣。

    迨己酉正月,複奉恩綸留任,乃得于春三月舉行科試事。

    時台郡生童,慫惥雀躍,應試者幾倍歲試之半。

    爰秉公莅事,慎終如始,不一月而告竣焉。

     台地越在海表,才隽之士,時時間出。

    所慮無老師宿學,窮經嗜古而陶冶之。

    其抱守椠鉛者,甚以僻陋寡聞,銷磨其志于蚓竅蛙鳴之内。

    才以地限,殊可惜也。

    然餘屢試校閱,皆随材甄别,曲示鼓勵,故其文亦頗漸次有可觀者。

    大約文人之心,類從其地之風氣。

    台士之文多曠放,各寫胸臆,不能悉就準繩。

    其間雲垂海立、鳌掣鲸吞者,應得山水奇氣;又或幽岩峭壁、翠竹蒼藤,雅有塵外高緻。

    其一瓣一香,一波一皺,清音古響,以發自然,則又得曲島孤嶼之零煙滴翠也。

    海天景氣絕殊,故發之于文,頗能各逞瑰異。

    至垂紳搢笏、廟堂黼黻之器,則往往鮮焉。

    固其士之少所涵育,亦其地之風氣僻遠而然也。

     故歲試所錄,強半靈秀之篇,科試則多取醇正昌博者。

    為台人更進一格,亦俾知盛朝文教之隆,設科取士之法,以明白正大為宗,而不得囿于方隅聞見間也。

    乃更合歲、科試文;得八十首,付之梓,以為多士式。

     珊枝集序巡台督學禦史張湄 珊枝集者何?集海東校士之文而名之也。

    珊枝者何?珊瑚之枝也。

    海之大,無所不有。

    希世之寶,皆于是興焉;曷取乎珊瑚也?曰:杜甫不雲乎?『飄飄青瑣郎,文采珊瑚鈎』。

    文若珊瑚,誠貴之也,亦難之也。

    何難乎爾?難乎其枝也。

    其枝奈何?曰,枝生海底,一歲黃,三歲赤,漁人以鐵網取之。

    未及時不得取;失時不取,則腐也。

    故曰難也。

     台灣者,萬川環流,一島中屹,與世殊絕。

    六十年來,沐浴聖教,暗沕耀乎光明。

    海邦人士,璘璘然、紛紛然,質有其文矣。

    前乎此者未可取,珊瑚未有枝也;今不取,吾懼失時也。

    然則及今無取者乎?曰有。

    雍正戊申,高郵夏筠莊侍禦嘗取之矣;顔其文曰:「海天玉尺」。

    玉尺雲者,蓋言善量才也。

    餘踵其後,無能為役,顧亦奮力取之。

    雖不敢稱量才之尺,而竊自許為羅才之網。

    願獻其琛,以與海内共寶之;則斯集之成也,夫亦猶行筠莊之志也。

    于是乎書。

     瀛壖百詠序巡台禦史張湄 台灣,古毘舍耶國也;始見于馬貴與「文獻通考」。

    至明季莆田周嬰「遠遊編」載「東番記」一篇,稱其地為台員,蓋閩音之訛也。

    台灣之名入中土,實自茲始。

    萬曆間,海寇顔思齊踞有其地,俘掠海濱。

    台灣之有中土民自茲始。

    思齊死,紅夷乘其敝取之。

    我朝順治辛醜,鄭成功攻降荷蘭,據其土城,改名東都;尋改為東甯。

    康熙癸亥,大兵蕩平島寇,鄭逆歸誠,台灣之入版圖自茲始。

    五紀以來,地辟民聚,居然一大都會。

    昔之鲛窟鹿場,今皆廬宇矣;昔之荒榛野莽,今皆黍稌矣;昔之亡命遺俘,今皆長子孫而稱地着矣;昔之雕題鑿齒、劗發文身,今皆躬禮樂而口詩書矣。

     餘奉使持節是邦,自廈抵台,自郡治訖南北二路,即志乘所載,合之巡曆所經,凡歲時習俗、山川、草木、禽魚之類,苟有可紀,辄賦短句,投之奚囊。

    經歲累百篇,同人慫恿付梓。

    顧惟舷次社寮,率意漫興,既無故實可征,亦不得以文言竄易;徒拾蠻語,曷足稱詩?乃腹屑屑,加之诂釋,豈好為無鹽增陋哉?誠欲使覽者一手卷而如身履其地,庶幾後之于役君子,或等餘為識塗之馬,未可知也。

    若夫祗承聖谟,寓化導于拊循,俾中外同風,協氣橫溢,使臣之職固有其大者,甚無取乎此也。

     台海釆風圖序巡台禦史六十七 考古伯翳着「山海經」、桑欽撰「水經」、諸史地理有志,爰及「十洲記」、「風土記」、「南越志」、「九州島異域志」諸書,往往散紀海外事。

    凡名人使絕域外島,亦每彙其群碎、清異者錄之,蓋以考異俗、資宏覽也。

     台灣,古傳毘舍耶國,荷蘭以一牛皮占之。

    繼則鄭逆據土立郡縣。

    康熙二十有二年,我朝聲威震詟,航師直下,遂回首面向,隸閩版圖。

    乾隆癸亥冬,餘奉天子命,來巡斯土,煙波缥渺,蛟蜃滉瀁之區,有大都會焉。

    林林總總,莫不蒸然向化。

    仰見聖治昭宣,無遠不屆。

    小臣不才,惟有勤宣朝廷愛養德意,夙夜不敢自遑。

    間及釆風問俗,物産之異,種種怪特,多中土所未見者;始信區宇之廣,其間何所不有。

    公餘之暇,即其見聞可據者,令繪諸冊若幹幅。

    雖不能殚其十之二、三,而物土之宜、風俗之殊,亦足以表聞教之訖;獻雉貢獒,無煩重譯也。

    爰題曰「台海釆風圖」,棄諸行箧,歸質于京華博雅君子。

    或亦有迪寡昧而廣集益也夫。

     番社釆風圖序範鹹 上世島夷來彜,志于「禹貢」。

    其雕題、交趾、羽毛穴居之倫,則「王制」載焉。

    凡以古帝王居中馭外,羁縻勿絕,所以達其志而通其欲者,固自有在也。

     我國家奄有萬方,台灣入版圖者已六十餘年,蒸蒸然大化流洽矣。

    歲甲子冬,餘奉命巡視茲土。

    郊垧之間,衣冠文物,比戶弦歌,知聲教之盛,固已無遠弗屆。

    及考「郡志」所載,番社之有名可紀者,計一百四十有奇。

    其深山人迹所不至者,又莫知其紀極。

    同事黃門六公,博物洽聞,孳孳以釆風問俗為務。

    爰就見聞所及,自黎人起居食息之微,以及耕鑿之殊、禮讓之興,俾工繪為圖若幹冊,并各有題詞,以為之考,精核似諸子。

    昔周太師陳詩以觀民風,而「皇華」「原隰」惟以咨诹咨詢為不及。

    蓋宣上德而達下情,使臣之職也。

    今公為此圖,吾知歸而獻之黼座,既足以征聖天子修教齊政之治,其亦有「豳風」「七月」之思乎?是誠可謂不愧其職者已。

     婆娑洋集序六十七 乾隆甲子,餘奉命巡視台疆。

    越次年乙醜,武林九池範公以名進士為宮庶,複改柏府;奉天子命,衣繡仗斧而至,協同莅事。

    甫下車通谒,開誠披愫,一襟瑩白,朗如映玉,餘退而欽之。

    自此晨夕過從。

    東西兩聽事僅隔垣,林木覆檐,青翠交映。

    每當蟾明燭灺,相與商搉時事,如權度數計,而鑒照了了,豁心目間。

    或汲古論文,貫串瀜浃,超超朗詣,無少格磔鈎拒态,迄今一載矣。

    傾囷倒廪,餘深受規益焉。

     今夫天下有真德性,始有真經濟;有真經濟,自有真文章。

    惟公器養沖容、德局宏粹,故布之于政,厘然具舉。

    無矯無随、無激無弛,優柔平中,如膏雨之滋黍苗,灌澤涵潤,驿驿其達,無不敷析而充腴,洵稱大雅三十一人之材乎!及讀其近構「婆娑洋集」,自出都抵台,共若幹首。

    名言絡繹,舉島海之蠙珠蠙玉,雥集赅存于行間。

    覺蠻天箐嶺,光熊熊然,晃淵耀谷;磅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