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鞑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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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年夏四月,虜自大同由左衛吳家入掠馬邑、朔州,曆太原、汾州,抵平陽,複掠平虜諸處而出。

    先是,虜寇甯武。

    偏頭關副總兵李瑾戰于劉海莊不利(十八年)。

    時警報疊至,以為虜議掠太原以南。

    于是巡撫都禦史陳講上議曰:“西北邊鎮莫重宣大、三關。

    國初,急宣大而緩三關,以大同足蔽三關也。

    今時則異矣,故必急三關。

    急三關必增戍,增戍必先設險。

    夫雁門有勾注之險,偏頭、上老營之扼,故增戍必自甯武始。

    陽房口者,朔州之大沖也,往年虜寇由之。

    臣願籍山西民壯夫力,而濟以郡縣贖金,城是大險,不三月可就。

    ”從之。

    于是起陽房口經溫嶺、大小水口、神池、荞麥川,至八角堡悉城,凡百八十裡,且築且,土石相半(二十年)。

    虜寇甯武,由朔州入,至王野梁。

    副總兵丁璋、遊擊周宇以兵禦之。

    時璋已得疾,乘闆輿督戰甚力,與宇俱死于陣。

     以樊繼祖虜總督宣、大、偏、保軍務,與銀九十萬兩。

    又起翟鵬總督京城南面山東、河南軍務。

    繼祖至不出,縱其深入山西,遂至省城。

    又越而南,殺掠人畜萬萬。

    吉囊才出關,未至塞上,俺答複入,又越太原而南至石州,殺掠益甚。

    十一月,令侍郎張漢赈山西被虜郡縣。

     二十二年二月,言官交章劾繼祖,竟不罪得歸田。

    陳講、史道為民。

    宣府、大同總兵王陛、白爵僅罷官。

    鵬亦召還京。

    是月,虜掠蘭州。

     三月,邊臣言虜且至。

    又以鵬總督宣大偏保及山東、河南軍務。

    五月,時宰惡鵬直,遂會鵬乞兵糧,内批罷鵬,革總制官,專責大同、宣府、山西、保定龍大有、楚書、劉臬、劉隅四巡撫。

    五月,右清紀郎周鐵言:“虜必再至,乞早為防禦計。

    ”谪鐵廬州府知事。

    六月,虜吉囊病死。

    其子闆不孩居套中,小王子駐威甯海上。

    俺答糾數酋經朔州破雁門掠太原,京師戒嚴。

    七月,複鵬提督宣大偏保山東河南軍務(舊總督止節制宣大,今三關不支,诏雁門、偏頭、甯武悉聽節制)。

    上出賞格擒斬俺答,銀千兩,升不次。

    他酋三百兩,升三級。

    時俺答清台及叛人高懷智、李天章各擁萬衆越太原列營汾河東西,散掠上黨、平陽、下邑。

    時鵬未至,我師連營莫相攝,觀望不肯戰。

    縱賊深入,殺掠人畜萬計。

    且歸,偏帥張世忠等自侯城村起營,盟約諸将,蹑虜力戰。

    諸将閉營不相援。

    賊見世忠軍壯,戰又力呼,集精騎三千餘合圍世忠。

    世忠被箭傷,裹瘡下馬,四面步戰。

    賊亦窘,會矢火藥盡,世忠憤呼曰:“我軍被圍戰苦,諸将竟不相援,後憲天刑,甯汝逭耶!”複上馬往來督短兵血戰,自己至酋。

    賊見我無援力竭,遂屣我營。

    世忠頭中二矢,墜馬死。

    張宣、張臣等痛世忠死,猶率旗軍曾五等力戰,宣、臣并死。

    虜自代州從廣武站出關去。

    虜自六月丁酉入塞,至七月庚午,凡掠十衛三十八州縣,殺虜二十餘萬,牛馬羊豬畜二百萬。

    贈世忠右都督,與銀十斤;宣臣各四十兩。

    仍祠祀。

    時羽書急議築京師羅城,興役九月。

    給事中劉養直力言不可,遂止。

     按《吾學編》雲:“十八年二月,虜酋青台吉、哈剌台吉、那林台吉皆屯牧塞外,時時掠宣府。

    總兵江桓竟不出,劾罷。

    十二月,虜入宣府深井諸堡。

    逮總兵江桓下诏獄。

    十九年三月,虜入榆林塞,破清平堡,入米脂,殺掠人畜萬計。

    總兵周尚文駐兵青秋原,虜退,以捷告。

    虜又入宣府塞,破北路馬營諸堡,得我神槍铳炮千計,刍粟牛羊萬計,掠一婦人往。

    時虜多掠婦女,近數年乃掠谷畜火器,遇婦女辄殺不掠。

    四月,風霾,旨下兵部,議防邊方略。

    言官交章劾兵部尚書張瓒貪鄙誤國。

    不聽。

    七月,虜入宣府塞,大掠,至蔚州,盡破其關廂堡塞,殺人盈野。

    總兵白爵遇虜于水泉兒,大敗。

    副總兵雲冒遇虜于馬連堡,又敗。

    先是大同叛卒逐出,盡走虜中。

    虜擇便捷輩多與牛羊帳幕,令為僧道乞丐人調我邊,西至甘、涼,東出山東,或入京師。

    凡地理險易、兵馬強弱、撫鎮将領勇怯利害,盡告虜酋吉囊、俺答。

    至是二酋分進入塞。

    大同軍顧與虜約,無掠我人畜,我亦不複阻若。

    虜喜,齧指折箭去。

    至秋,竟越大同抵雁門,度甯武入岚靜、交城,掠殺人畜萬計。

    大同軍有得虜掠我辎畜,名買路錢。

    大同巡撫史道、總兵王升幸無事,若不聞,聞亦不問。

    大同軍亦驕悍不用命。

    宣府總兵白爵調援亦不肯戰。

    虜益無忌顧,且欲攻雁門。

    山西撫臣陳講告急,大同撫臣史道竟匿不以聞。

    是月陝西總制尚書劉天和率精兵九千駐花馬池。

    虜數萬入安邊、定邊塞,大掠固原。

    撫按羽書沓至,天和為虜隔,逾月奏不至。

    既而告捷,言‘斬虜首五百,卒張奴兒殺吉囊之子,虜諸酋大哭遁去。

    ’加天和太子太保,叙一子錦衣正千戶,升賞三鎮文武吏士千餘人,張奴兒升世指揮佥事。

    内閣以謀谟帷幄,夏言加少師,翟銮少保。

    本兵以曲盡方略,坐收全功,張瓒加少保,叙一子錦衣衛副千戶。

    觀此則各邊之馳兵養寇,非一日矣。

    皆由朝廷之賞罰不明耳,噫(此所紀與前稍異)! 初,偏頭關置副總兵官,甯武隸焉。

    論者以偏頭數警,副總兵權輕,改總兵官。

    時山西撫臣虞于内突又請移駐甯武,以便援應甯、雁。

    從之。

    鑄印建節,于是三關稱鎮,峙于宣大矣。

     尹耕曰:“夫國初之經略邊鎮也,以宣大偏頭為極邊。

    是故宣大置總兵,偏頭置副總兵,所謂重之也。

    以雁門、甯武、平刑為内邊,故但設守禦所守備官,視彼為稍緩焉。

    甯武之數擾,則大同之失守為之也。

    而乃移偏頭之兵将于甯武,斯不為全算矣。

    於戲!京東之外鎮,營、薊、遼陽也;京西之外鎮,宣大、偏頭也。

    京東之内險,山海也;京西之内險,居庸、白羊、紫荊、倒馬、雁門、甯武、平刑、龍泉也。

    外鎮以屯重兵,進與之戰;内邊以嚴隘塞,退為我甯。

    斯其畫一之論乎!” 翟鵬言:“大同有五堡,北邊少事。

    五堡能禦患者,以恃溝壘也。

    則五堡而東而西顧不可乎?今譏自鎮邊堡而東至陽和後口,鎮何堡而西至老營堡,鑿為長塹。

    其間山險不可鑿處不過三十餘裡,量為塹崖修牆。

    ”從之。

    乃鑿長塹。

     按設險有三道:曰垣;曰塹;曰窯而已。

    築土為防曰垣;鑿地橫亘曰塹;間鑿間否形如品字,有隆有伏互相倚伏曰窯。

    夫設險以止虜驅,其仿于秦皇乎?秦王起遼東至臨洮為長城,所謂垣也。

    而曰塹山煙谷,則亦塹窯之始也。

    夫天作高山,以為華夷之限。

    人于其有餘不足者,少損益之,斯亦裁成輔相之一端也。

    而論者懲于秦失,執不肯舉是,非膠柱之談也邪。

     置分守大同南路參将駐應州。

    屬以渾源州、懷仁、山陰、廣靈、靈丘縣六城,城靖虜諸堡。

    長塹既成,總兵官周尚文議于塹内城滅虜、靖虜、破虜、威虜、甯虜五堡,招募邊人為軍。

    墾地資養,堡置把總指揮統之。

    後複城滅胡、破胡、殘胡、敗胡諸堡,布列塹内。

     秋七月,宣大二鎮兵乘塞。

    舊鎮兵皆團操,鎮城有警出戰。

    後虜患漸熾,亦往往夏秋之間分駐邊堡,謂之暗伏。

    至是總督鵬及撫鎮建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