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西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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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行人巡茶。

    定委禦史一員領敕專理西番茶馬事,然茶法之行非往日之嚴,而所得之馬亦甚微矣。

     按宣德四年,四川江安縣茶戶訴本戶舊有茶八萬餘株,年深枯朽,戶丁亦多死亡。

    今存者皆給役于官,無力培植,積久茶課七千七百餘,郡縣責徵日急,乞賜減免,并除雜役,得專辦茶課,庶無逋負逆。

    政司以聞。

    上谕尚書郭敦曰:“茶之利蜀人資之,不但為公家之用,今有司加以他役者悉免之。

    宋陳恕為三司使稍增茶課,當時非之。

    此事今任于鄉歲額決不可增,虛耗則當減免,并宜從寬。

    ”則當時之優恤茶戶者如此,蓋欲足民以足國也。

    “迄于是,茶課反不及于前,何哉”此亦茶馬之一變也。

    故記之。

     弘治元年,上即位,诏四川番僧國師法王領占所等悉革職,追奪累次诰敕印信儀仗。

    發回四川原居光相寺。

     按此亦黜邪一快事,聖教之首務也。

    《雜志》載悉僧生受沃賜,死則有司為之官造墓塔。

    時有一吐蕃國師病且死,語人雲:“吾示寂在某日某時。

    ”至期不驗,弟子恥,潛絞殺之。

    尚書王複奏:“此僧素受國恩,積蓄甚侈而無用。

    宜籍以供墓塔之費,省官錢。

    ”诏可之,人亦為快雲。

     弘治末,命都禦史楊一清任茶馬事,一清請複金牌信符舊制。

    疏曰:“臣親詣西甯等衛撫調番官,指揮千百戶鎮撫驿丞偕國師禅師赍原降金牌信符而至,臣奉宣皇上恩威,撫且揄之,責其近年不肯輸納茶馬之罪。

    ”彼皆北面稽首曰:“這是我西番認定差發,合當辦納。

    近年并不曾赍金牌來調,止是一年一次着我輩将馬換茶。

    今後來調時,天皇帝大法度在焉,敢違逆臣。

    ”于是乃知我聖祖神宗睿謀英略,度越前代遠矣。

    考之前代,自唐世回纥入貢,已以馬易茶。

    至宋熙甯間,有以茶易虜馬之制。

    所謂摘山之利,而易充廄之良。

    戎人得茶不能為我害,中國得馬足以為我利。

    計之得者宜無出此。

    至我朝納馬謂之差發,如田之有賦,身之有庸,必不可少。

    彼既納馬而酬以茶斤,則我體既尊,彼欲亦遂。

    較之前代曰互市、曰交易,輕重得失,較然可知。

    夫王者不治夷狄,今責番夷以差發,非若秦,漢喜功好大勤遠略者之所為也。

    亦非中國果無良馬而必有待乎番夷也。

    蓋西番之為中國藩籬久矣。

    漢武帝圖治匈奴,乃表河西列四郡。

    開玉門,通西域,以斷匈奴右臂,而漠南無王庭。

    今金城之西綿亘數千裡,北有狄,南有羌。

    狄終不敢越羌而南。

    以羌人為之世仇,恐議其後,此天所以限别區域絕内外者也。

    不然則河、洮、岷、隴之區,鮮不為其蹂踐,欲晏然無事,得乎? 國初,散處降夷各分部落,随所指撥地方安置而授之長,以馬為科差,以茶為酬答。

    使知雖遠外小夷,皆王官王民,志向中國,不敢背叛。

    蓋以一叛中國則不得茶,無茶則病且死。

    以是而羁縻之賢于數萬甲兵遠矣。

    此制西番以控北虜之上策,前代略之,而我朝獨得之者也。

    頃自金牌制廢,私販盛行,雖有撫谕私茶之官,卒莫之能禁,坐失茶馬之利垂六十年。

    豈徒邊方缺馬騎征,将來遠夷既不仰給我茶,敢謂與中國不相幹涉,意外之憂或從此生,藩籬之固何所于托!切照洪武年間頒降金牌數目,各衛典籍磨滅多無的。

    據查得洮、河、西甯三衛番族該金牌四十一面,差發馬一萬四千五十一匹。

    内府收貯每三年一次,遣廷臣赍收馬給茶,後因邊方多事後停止,曆年滋久。

    如曲先、阿端諸衛邈不相通,誠恐四十年之後,雖近番亦不複知有茶馬矣。

    今欲遵照舊例,調軍入番收馬,非惟病于供億,且恐激擾番夷。

    乞敕該衙門将金牌舊額查出,申明舊制,昭示番族,使知朝廷修複信符,各常本等差發,不許生拗違背。

    其番官指揮千百戶鎮撫驿丞等官久不襲替,亦令查出,奏請就彼各襲原職,以為統領,不必令其來京。

    以弘治十一年為招易之期,乞遣廷臣赍捧金牌前來,會同臣等調取原降番族金牌,至三衛納馬給茶,重加賞勞,不須動調官軍深入。

    事完造冊,随金牌赍繳,以後三年一次奉行。

    中間二年,仍照常曉谕,有願将馬易茶者聽。

    敢有不受約束者,量調番漢宮後問罪誅剿,以警其餘。

    庶恩威并施,番人永服而為藩籬之固。

    奏上。

    诏議行之。

    然巡茶禦史乞今兼設不廢。

     吐蕃諸部中,惟董蔔韓胡亦素知慕文教。

    弘治中,奏請中國書籍。

    兵部尚書餘子俊疏曰:“考之唐玄宗之世,吐蕃遣使求《毛詩》、《春秋》、《禮記》正字于體烈,以為與之書,使知權略,愈生變詐,非中國之利。

    尚書裴光庭以為吐蕃久叛新服,因其有請,賜以詩書,庶使甄陶聲教化流内外;體烈徒知書有權略變詐,不知忠信禮義皆從書出。

    于是玄宗賜以詩書。

    今董蔔求讨前項書籍,臣以為《成都記》即《成都府志》也,一府之輿圖關隘于此乎載,不可與。

    《方輿勝覽》,天下之輿圖關隘于此乎載,不可與。

    其餘書籍可以與之。

    若或不與,彼來朝之人市于書肆之中,亦不甚難。

    若因其請,遣人量加頒賜,因而敕其将舊維州地退還保縣,彼必感恩知報,可免西顧之憂矣。

    ” 正德間,建僧寺于西内。

    西僧行秘術者彙緣而進居其中,勸上遣中使偕其徒至烏思藏迎異僧。

    尚書毛紀谏曰:“烏思藏地方僻在西陲數千裡之外,其地習俗鄙惡,語言侏離,與中國懸絕。

    中國之人亦鮮有使其地者。

    祖宗之時,番僧雖嘗入貢,賜以法王國師等号,不過命之空名虛秩。

    居其本土,藉以撫化番衆,無擾我邊境而已。

    非崇信其教,留居中國,令人禁内,如前代之事佛求福者比也。

    前代事佛求福者終更得禍,史冊載之。

    可為萬世之明鑒。

    仰惟陛下神仁聖武,天縱聰明,曩在春宮,懋學毓德,繼膺寶祚,任賢圖治,天下之人拭目延頸以望太平者也。

    今無故而為此舉,朝野聞之。

    鹹皆駭異。

    以為堂堂天朝衣冠文物之區,道德綱常之化,而顧從事于夷狄之陋哉!且異端邪說,人人皆知其非聖明,在上讵肯崇信?臣亦知此非出于陛下之本意也,實由番僧造為一切幻妄怪誕之說,上渎陛下偶爾聽之,不計其累至于此耳。

    況本夷年例進貢自有舊定常格。

    差遣伴送另有通事人員,揆之事體,似不可以煩朝使。

    況近臣往番供送,雖曰先朝常有此例,當時庶政修明,教化大行,海内富庶,百姓安樂,偶一行之,不覺甚損。

    即今各處災異頻仍,人民困苦,盜賊生發,虜寇猖獗,兵戈相尋未已,儲蓄所在空虛。

    而四川等處腹裡之患甫平,松潘之警繼至,瘡痍滿目,呻吟滿耳,地方之疲敝極矣。

    當此之時,正宜勞心竭力,多方拯濟猶恐弗及,尚忍複為此騷擾煩費之舉哉!伏望收回成命,以彰乾剛之斷,離照之明,使天下後世稱為堯舜之聖,實臣等之至願也。

    ” 六年,上方好佛,自名“大慶法王”。

    外廷雖聞之,無可據以進谏。

    會番僧奏讨腴田百頃為“大慶法王”下院,乃書“大慶法王”與聖旨并。

    禮部尚書傅圭佯不知,執奏曰:“孰為大慶法王者!敢并至尊書之。

    亵天子壞祖宗法,大不敬當誅!”诏勿問。

    田亦竟止。

     嘉靖二年,太監崔文以番僧靈異說上事佛,盛為齋供,吏部尚書喬宇等疏曰:“伏睹登極之诏,将法王佛子國師禅師等項盡行牢固枷釘,押發煙瘴地面衛分充軍,遇赦不宥。

    其中有出入内府住坐新寺誘引蠱惑罪惡顯著見在京者,拿送法司,問拟罪名,奏請定奪,一切傳升善世真人等項盡行革退。

    又将近年以來左右近幸之人獻谄希恩,在内添蓋佛寺神廟,在外添蓋玄明宮、石經山祠廟等項,俱經拆毀。

    彼時聖志清明,德性堅定,屏息異端,崇儒重道,邪正之辯了然明白。

    深奸秘慝一售其計,遂緻蠱惑聖明。

    切聞天生聖人為天地神民之主,心之感格自與天地相通,氣之和順自協神人供佑。

    往三時不雨,一冬無雪露,禱宮中,遣官祭告天地宗社,随獲感應,明效大驗,彰著如斯。

    皇上深居淵默,體念于此,則妖僧經忏自不足信,一應齋醮無益之事俱宜停罷。

    方今天災屢見,邊報未甯,四方盜賊随滅随起,内外庫藏日見消耗,恐不可支,相去正德末年不甚相遠矣。

    伏願皇上始終一心辟邪崇正,易信佛之念以尊經訓,馳拜醮之勞以近講筵,日隆盛德,保養天和,則聖壽萬年,子孫千億。

    ”上嘉其忠,愛而不納。

     給事中安磐複疏曰:“武宗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