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西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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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過一月之用。

    上又以邊吏不獨縱放私茶出境,緻茶賤馬貴,國課不充,或假朝旨橫索番馬,緻其悖信侮慢朝廷,但謂羌戎不順,豈知激之有自。

    遂制金牌信符,其文曰:“皇帝聖旨差發納馬,不信者斬。

    ”命曹國公李景隆赍往吐蕃,令各番族認辦馬課,别各置一牌藏于大内,每三年遣使赍出,比驗相合,收馬給茶,以杜絕奸欺。

    上又恐邊衛巡防不嚴,私漏茶于境外,敕兵部傳谕守邊者知之。

    兵部進禁約事宜,遣人持谕川、陝衛所,仍遣西僧管者藏蔔等往吐蕃申谕之。

    初,附馬都尉歐陽倫遣其家人往來陝西販茶。

    出鬻于吐蕃,倚勢放橫,藩阃大臣皆畏威承順,不敢違忤。

    時四月農方耕耨,倫适使陝西,令布政司移文所屬起車載茶往河州。

    倫家人周保尤縱暴,索車五十輛至蘭縣,捶河橋巡檢司吏。

    吏不能堪,奏其事。

    上大怒,賜倫死。

    以布政司官不言,并保等皆坐誅,茶貨沒入于官。

    遣使赍書嘉勞告者。

     倫尚帝女安慶公主,高後坐所生也。

    國初行法之嚴,雖貴戚不少貸如此。

     李景隆使吐蕃回,用茶五千餘斤,得馬一萬三千五百餘匹。

    分給京衛騎士。

     按洪武四年正月,诏陝西漢中府産茶地方,每十株官取一株。

    無主者令守城軍士薅種采取,每十分官取八分,然後以百斤為一包,二包為引,以解有司收貯。

    候西番易馬後,又令四川保甯等府亦照陝西取納。

     二十三年,因私茶之弊,更定其法。

    而于甘肅、洮河、西甯各設茶馬司。

    以川、陝軍人歲運一百萬斤至彼收貯,謂之官茶。

    私茶出境者斬,關隘不覺察者處以極刑。

    民間所蓄不得過一月之用,多皆官買,私易者籍其園。

    仍制金牌。

    額篆文曰:“皇帝聖旨,”其下左曰:“今當差發”,右曰“不信者死。

    ”番族各給一面,洮州、火把、藏思、裹日等族牌六面,納馬二千五十匹。

    河州、必裡衛二州七站西番二十九族牌五十一面,納馬七千七百五匹。

    西甯、曲先、阿端、罕東、安定四衛巴哇、申藏等族牌一十六面,納馬三千五十匹。

    每匹上馬給茶一百二十斤;中馬七十斤;下馬五十斤。

    一面收貯内府,三年一次差大臣赍牌前去調聚,各番比對字号收納馬匹。

    共一萬四千五十一匹。

    自是洮河、西甯一帶諸番既以茶馬羁縻,而元降萬戶把丹授以乎涼千戶,其部落悉編軍民,号為土達。

    又立哈密為忠順王,複統諸番自為保障,則祖宗百年之間,甘肅西顧之憂無矣。

    自正統十四年,北虜寇陝,土達被掠,邊方多事,軍夫不充,止将漢中府歲辦之數并巡獲私茶不過四五萬斤以易馬,其于遠地一切停止。

    至成化九年,哈密之地又為吐魯番所奪,屢處未定,都禦史陳九疇建議欲制西番,使還我地,須閉關絕其貢易。

    蓋以彼欲茶不得,則發腫病死故耳。

    殊不知貢易不通,則命死一旦,彼安得不救也哉。

    遂常舉兵擾我甘肅,破我寨堡,殺我人民。

    邊臣苦于支敵之不給而茶亦為其所掠也。

    弘治間,都禦使楊一清撫調各番,志複茶法,番夷共稱未奉金牌,不敢辦納。

    此蓋彼既恐其相侵,而此則商販無禁,坐得收利,特假是以為之詞耳。

    故尚書霍韬有曰:“必須遣間諜告諸戎曰:‘中國所以閉關絕爾,非爾諸戎罪也。

    土魯蕃不道,滅我哈密,蹂我疆場,故閉關制其死命。

    ’愚則以為仍當給其金牌,招番辦納。

    嚴禁商販,無使有侵。

    至于轉輸如舊規用軍,計地轉達,不使有長役之苦。

    若收買之價比民少增,緻使有樂趨之勤。

    其斯為興複久遠之計也。

    ”或者曰:“方今西番侵攪邊民,自宜極救之不暇,又複興此迂遠之事乎?”予則曰:“制服西戎之術,孰有過于其茶馬之一法!何也?自唐回纥入貢,以馬易茶,至宋熙甯間,有茶易虜馬之制。

    所謂摘山之利,而易充廄之良。

    戎人得茶不能為我之害,中國得馬實為我利之大。

    非惟馬政軍需之安,而駕馭西番不敢擾我邊境矣。

    計之得者,孰過于此哉!” 上又遣廣東道監察禦史王靜赍命符往西域市馬。

    曆雪山昆侖,抵弱水,所至七十二族,往返期年。

     按靜字永靜,徽州黟縣人。

    以貢授禦史,後巡按湖廣,激揚有聲。

    洪熙改元,受敕褒贈,賜歸省。

    尋升莫陽知府,以父老緻仕。

     永樂間,成祖在藩邸。

    日聞尚師哈立麻名。

    及即位,遣中官侯顯赍書币往迎。

    五曆寒暑,乃至亦師。

    車駕躬出視勞,無拜跪禮,但合掌而已。

    命尚師建法壇,薦福皇考妣。

    于是慶雲、天花、甘雨、甘露、舍利祥光,青鸾、青獅、白象、白鶴,連日畢見。

    又聞梵呗空樂自天而下,群臣上表稱賀。

    學士胡廣等獻《聖孝瑞應歌頌》。

    識者謂西僧行法善幻,能動世俗如此。

    诏封尚師為“如來大寶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領天下釋教。

    賜鞍馬儀仗及黃金百兩、白金千兩。

    宴于華蓋殿。

     十九年,鴻胪奏大寶法王來朝,或請駕出視之。

    戶部尚書夏原吉曰:“夷人慕義遠來,當示以倫理。

    若萬乘一屈,下必有走死而不顧者矣。

    ”上曰:“爾欲效韓愈耶?”駕遂不出。

    法王入見,上命原吉拜之。

    原吉曰:“王人雖微,序于諸侯之上,況夷狄耶!”長揖而已。

    自複在京僧寺多有番僧。

     時陝西參政平思忠谪戌北邊,上以思忠嘗官主客郎中,多識賈胡,诏釋其戍。

    賜冠帶,随中官往吐蕃諸國市馬。

    後複遣陝西都指揮劉昭領兵往烏思藏,賞諸國還,遇番賊劫掠。

    昭率衆攻敗之。

    四川布政司言:“諸番以馬易茶者,例禁夾帶私茶布帛青紙等物出關。

    今番商往往以馬易茶,及以他物易布帛。

    有司遵禁例又慮杜絕遠人。

    ”上曰:“邊關互市所以資國用來遠人也,其聽之。

    ”上謂兵部榜谕邊北官民,示以朝廷懷遠之意。

    今後西番馬至,必與好茶。

    若複以謬欺之。

    令巡按禦史采察以聞。

    末年,仁宗即位,禮科給事中黃骥極陳西番賈胡入貢,西人受害,乞罷其貢。

    上嘉納之。

    以其奏示禮部尚書呂震曰:“骥常奉使西域,故具悉西事。

    卿陝西人,有不悉耶?為大臣當存國體恤民窮,毋侵削根本,骥所言其從之。

    ” 宣德六年,都督陳懷等讨松潘寇,平之。

     正統四年,松潘用兵,以王翺巡撫四川,贊理軍務。

     十四年,诏停止西番金牌,每歲遣行人四員往陝西茶馬司巡察西番茶市。

    禁私茶出境。

    潼關以西至甘肅等處地方通行禁例。

     天順五年,吐蕃寇涼州。

    都督毛忠被圍。

    賊勢甚銳,監軍以下皆恐。

    總兵宣城伯衛穎(或雲衛泾)戰卻之。

    賊披靡,不敢近,卒全師歸。

     八年,西甯番族族把沙作亂。

    命穎讨之。

    穎與巡撫都禦史吳琛将中軍,督甘、涼、蘭、鞏、山丹、莊浪等衛所官軍三萬五千人,分五路以進,追至駱駝山,俘斬共千七百餘人,獲牛馬羊二萬有奇。

     成化四年,客星色蒼白,光芒長三丈餘,尾指西南,變彗。

    于是六科給事中魏元等言:“朝廷于僧徒過于信待,每遇降生之辰,辄費無限之赀财,建無益之齋醮。

    而西番劄實巴等又加以法王名号,賞赉隆厚,出乘棕轎,導用金吾。

    伏乞革去法王等号,發回本國,追回賞賜,以赈饑民。

    仍勒寺觀不得請建醮備齋。

    ”又言:“天下之财不在官則在民。

    今則公私俱困矣。

    蓋由賞赍無節,玩好太多,或印施經谶,或填寫佛經,或為繪畫之像,或造寶石之具,及雲南等處礦場采辦,悉宜停止。

    ”西天佛子劄實巴先因造寺,奏讨河間靜海縣地為寺田,仍乞宛平縣民為佃戶。

    上許之,既而戶科左給事中丘弘等劾其妄請之罪。

    上命戶部核實皆民間地。

    诏仍退還民耕種。

     七年,兵部奏:“陝西巡撫馬文升所陳收茶易馬事,深切邊務。

    宜令陝西布政司将庫貯茶課及綿花等物易銀,遣官領送河南、湖廣市茶,運赴西甯等茶馬司收貯,移文巡茶官同守備分巡官市易番馬。

    給甘涼、固原、靖虜、慶陽等衛缺馬官軍騎操。

    仍行甘肅、甯夏、延綏總兵巡撫等官核實缺馬官軍數目,亦如前例行之。

    ”诏可。

     京城外有軍民葉、靳鸾等發人墓,取髑髅及頂骨以為葛巴剌碗,假謂之西番所産。

    乘時市利,愚民競趨之。

    至是緝事者聞于朝。

    番僧嘗買以進者,皆遁去。

    獲等送刑部鞫治,得其黨,俱坐罪如律。

    上曰:“律載發墓罪死。

    況取人髑髅市于人,挾左道以邀厚利,其視支解之罪同,當即誅之。

    ” 二十四年,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