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石山志》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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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方攻城,大猷以所調舟師至,伏冠頭嶺,遮賊後擊之,盡奪其舟,追至永安、大甯,連戰,大破之。

    子儀走安南,大猷移兵海東、雲屯,檄莫宏瀷捕之,函首以獻,交州平,方大猷出師時,廉州守勞曰:“即如将軍計,當以何日奏功?’猷笑曰:‘度四十日,複與公相見于此耳。

    ’及是果然。

    瓊州黎人叛,大猷剿平之,身入山與黎人約,黎人德之,圖像佛寺中,呼為俞佛。

    尋升海南參将,守瓊州。

    嘉靖三十一年,倭難作,都禦史王忬提督福建浙江軍務,以大猷為浙江左參将。

    而徽州人汪直者,亡命走海上,倭人推以為帥,結砦普陀山,時出為害。

    大猷率舟師夜劫之,縱火焚其砦。

    倭倉皇走,官軍奮擊,斬首一百級。

    生擒百四十人,焚溺死者無算。

    俄飓風發,直突圍去,犯蘇松,旋複入浙,大猷邀于境上,殲戮幾盡,升南直隸副總兵,提督金山。

    時張經代忬為總督尚書,經以田州土官瓦氏狼兵八千屬大猷擊倭,複調楚粵兵二萬為搗巢計,未至。

    趙文華以侍郎為監軍,屢促經督戰,經與大猷務為持重,文華怒,論劾經。

    頃之,楚粵兵來,會大猷率狼兵大敗倭于王江泾,又敗之于六金壩,斬首數百餘級。

    捷聞,文華劾奏先至,世宗怒,論經死,大猷亦奪職。

    于是倭勢益熾。

    然廷臣皆言大猷可将。

    明年,使充鎮守浙直總兵官,連破賊吳淞江口,斬首千五百級,移師定海,乘雨雪,焚舟山倭。

    進都督佥事,署都督同知,時汪直在日本薩摩州。

    副總兵盧镗勸總督胡宗憲與直通市,大猷奮議,言:‘祖宗知倭必為後世患,故拒其貢獻,嚴通舶,将以廢水道耳。

    舶通,倭乃來,夫倭無他産,僅有刀爾,何通市為?汪直在海島能以缯物誘倭之來?今誠大治戰艦,賊來則擊,去則追,行之數年,可複祖宗朝之舊。

    若複與通市,是禍無已期也。

    ’宗憲不聽,使蔣洲陳可願入海說直降,直乃至,舟據岑港。

    大猷欲出兵逆擊,宗憲不許,誘直入見,留之。

    已而世宗必欲殺直,宗憲乃下直于獄。

    倭怒,焚舟走柯梅,人殊死戰,逸入閩,宗憲遂委罪大猷,奏其違節制,不窮追,有旨逮捕诏獄。

    大猷歎曰:猷許國以來,大小百餘戰,擒斬萬計,乃一不當,遂為文法吏所中。

    因上書自明。

    錦衣都督陸炳嘗德大猷,五鼓入嚴嵩宅,強其子世蕃起,世蕃欠伸曰:‘公來為誰?’炳曰:‘為俞帥。

    ’世蕃曰:‘公何黨俞帥耶?是厚交徐階而不及吾父子者也。

    ’炳曰:‘帥自知獲譴,故陰有所緻于炳,惟侍郎以為炳德。

    ’明日,複拜以請,嵩為之動容,言于上,诏釋大猷,發邊境立功。

    久之,起為鎮筸參将。

    饒平賊張琏聚衆數萬攻陷郡縣。

    诏會兵讨之,以大猷為南贛參将,督江西兵進剿。

    大猷引萬五千人疾走柏嵩嶺,瞰賊巢,賊還自保,大猷邀擊,大破之,斬琏黨林朝曦,殺賊二千人,論功升副總兵,鎮守南贛汀漳惠潮等處。

    尋進總兵、都督同知,控制江湖閩廣四道兵。

    嘉靖四十一年冬,倭陷興化,大猷自贛馳救,駐軍秀山,時都司歐陽湥戰殁,賊張甚。

    大猷度未可戰,鑿溝樹栅,列營以困之。

    賊屢挑戰,不為動。

    都督戚繼光兵至,大猷乃合劉顯騎蹙之,群倭盡殲。

    明年,移鎮惠潮。

    時潮州盜吳平引倭入寇,大猷使人招之,平率衆來谒,伏地流涕,請斬倭自效。

    大猷俾居梅嶺,有诏必欲殺平,平遁。

    禦史論罷大猷官。

    總督吳桂芳薦大猷使平河源、翁源山寇,未幾悉定。

    而廣西古田苗葦、銀豹、黃朝猛入桂林,劫庫殺官吏,桂芳請用大猷征讨,诏複都督同知,佩廣西征蠻将軍印。

    值吳平黨曾一本寇廣州,大猷乘閩中蒼船遇賊于漳潮,三戰三捷,擒一本,乃回軍廣西,征古田,用師十萬,分七哨,以計誅朝猛,生縛銀豹,斬馘七千四百餘級,俘獲千餘,改古縣為永甯州,移鎮福建。

    倭自漳泉猝入福甯,殺把總,去,坐劾免官,時萬曆元年也。

    先是,大猷在邊嘗制獨輪車。

    載以強弩、神铳,可推挽上下。

    宣大總督李文進用之,挫敵數萬于安銀堡,上其制于朝,置兵車營。

    至是兵部尚書譚綸疏起大猷為後軍都督府佥事,以故所造車請專委訓練,方欲推行九邊,會綸沒,大猷乃乞歸,亦尋卒,賜祭葬,贈左都督,谥武襄。

    大猷少從裡人趙本學,受易,能精其說,通之于兵,故論兵多參用儒家言。

    凡風角占候,奇門禽遁諸書皆所不信,生平好獎士類,遇歐陽湥、鄧城、湯克寬、陳第,薦挽不遺餘力,城克、寬坐系,以身保之,其後皆至總兵。

    湥以儒學生為指揮,死興化之難。

    第以大猷薦,為遊擊将軍,以不善事大帥棄官去。

    方大猷之坐免官再起也,其友李杜諷大猷,年老盍退休,大猷曰:‘吾生平志在北邊,顧見用東南,違素願,庚戌之變,将士愞懦,未能列一陣見敵,此國恥也,念祖父世享國家俸祿,未有以報,老當益壯,斃而後已爾。

    ’又與譚綸書曰:‘大猷今年七十餘矣,妾媵尚有胎産,膂力可敵精卒二十人,公許我大受,今其時也。

    ’綸故薦起之。

    大猷所著有《正氣堂集》若幹卷。

    道光十四年,郡人藍水何氏得舊崇善庵見《寺觀》地建,近為鄰右侵蝕,僅餘神座堂階。

    郭柏蒼《拜戚俞二公祠》詩并叙:“光緒甲戌,海上多故,聞将罷兵,憶倭變時,二公破倭有勝算,閩人至今頌之,因詣祠瞻拜,題詩于壁。

    全才方許說英雄,海上隻今禱祀隆。

    但見盛威傳斬子,不聞勝算出和戎。

    口碑最愛童謠在,血戰何愁國帑空。

    千載鄉間資捍禦,同袍莫忘數成功。

    ” 明陳衎《記戚少保逸事》:“嘉靖中葉,倭奴入寇内地沿海郡邑,所在鈔掠,吾郡獨福清尤殘破。

    少保戚公時以參戎自浙督義烏兵來援,或請師期,公曰:‘士卒新集勞苦,未可動。

    ’越三日,乃大張樂,宴僚佐及萬戶候等。

    黃昏,公以更衣入内,于是久不出,但時時傳語觞客無間。

    客愕不知所為。

    翌日捷書至,公夜中已抵福清,破賊于牛田,斬馘數千矣,蓋公計郡中必有為賊伺我者,故出不意,盡殲之。

    興化城陷,賊方據城,公率所部往,離城十裡,團營緩攻之,歲除微雨,漏下,密與所部期曰:‘先五百人以火器伏東隅,聞鴿鈴起,盡登,全軍望敵樓火,整隊扣門入,不如約者斬。

    ’公獨以三壯士自随,懷鴿越女牆入城上,賊方熟睡,邏者過,辄殺之,因服邏者衣,斫東門城守諸賊迨盡。

    五百人者聞空中鈴聲,肉薄登城,火敵樓,開門,全軍畢至,無敢後者。

    倭奴方陳子女酣飲幕中。

    兵入城,無所覺,其部曲各散處醉卧,驚起潰亂,自相戮,于是斬首虜名王無算,複一城二縣出,俄頃間天明,下令:凡為莆人不得已從賊者,皆不問。

    市肆晏然,如未有攻戰者焉。

    公在薊鎮時,制帥閱武,大會諸都護軍,日昃龍起,驟雨如注,雷電迸擊,一時水深三尺餘,數萬騎各紛亂鳥獸散,乃罷操置酒言宴。

    将夜,忽正南燈火萬數,列如堵牆,而寂無人聲。

    制帥駭問,乃公軍也,雖雨,未有令,不敢失伍。

    制帥益大駭,起執公手,速傳教撤隊。

    公令出,諸軍始按部笳鼓,旌旗燈火,就水中整陣,徐徐歸。

    他軍先散去者皆驚。

    制帥長揖公曰:‘周亞夫安足道哉,今日知戚将軍矣。

    ’郭海嶽者,福清文士也,客公所,偶雨雪寒甚,公取黃貂裘,值千金衣之,凡此皆古名将所不及也。

    公名繼光,字元敬,官少保兼後軍都督府同知。

    ”又《俞都護逸事》:“都護俞公大猷,自江右召歸閩,與戚少保協同禦倭。

    都護一見少保,曰:‘公必辦賊者,然賊潰去,必走海,他日複為閩患,今當以陸戰為公功。

    吾率艨艟待之海上耳。

    ’于是募習水吏士八百人,挾火器伏列島中。

    既而,沿海賊悉敗衄,果奪船跳海,圖次年大舉為複仇,都護擐甲逆戰,一鼓百餘艘盡為煨燼,擒斬沉溺不可數,計賊無一人還者。

    自是六十餘年,雖中國奸民百變誘之,尚骨驚不敢動。

    都護在江右時,一日坐衙齋,忽見梁上兩客蹲伏,若有所伺。

    時夜已深,獨一童子侍都護,謾不之省。

    但令童子呼茶,茶至,謾怒,更呼司庖卒四人跪前,謾诮讓欲杖之,召牙較入。

    頃,牙較六人執杖至,都護益謾怒,四庖卒搏颡謝。

    都護徐徐起,指梁上示諸較曰:‘可擒賊矣’。

    梁上客驚,其一自墜下,諸較合力撾殺之,其一猶乘梁拔刃拟得擲都護,都護自舉所坐椅飛擊之,亦墜地,并就擒,窮問,蓋蠻峒酋長所遣,為曹刿者也。

    微都護識量不測,且為地方憂。

    ” 一水陳公祠 在山南麓,祀明長樂陳洙,詳《人物》。

    舊為洙宅,見《第宅園亭》。

    改建為祠。

    國朝康熙間重修。

    國朝黃晉良《觀陳氏太宗祠贈朝輿處士詩并序》:“陳氏盛于江田,城中舊有小宗祠,久沒戎馬。

    道山草廬,故太卿一水公别業,近混為宋祠,朝輿奮臂追回,特建太宗祠,祖南陽而祢江田,令舉宗合祭,朔望行禮,國人榮之。

    何人關草莽,翼翼作新宮。

    享祀稱韋布,熏蒿領大同。

    樂神用建鼓,禦難起孱工。

    必祖南陽始,深恩在慎終。

    科名三百載,冠劍一家春。

    地是卿雲窟,功歸草澤人。

    爐煙看袅袅,石齒見鱗鱗。

    華屋争興替,誰當典藻蘋。

    ” 宗徐二公祠 在鄰霄台西,祀明提學宗臣。

    字子相,直隸興化人,入府志名宦傳》。

    嘉靖間為閩藩參議,以倭變守城有勞,擢提學副使,卒于官。

    萬曆初,憲長徐中行字子與,長興人,入府志《名宦傳》。

    建祠祀之,後中行卒,閩人兼祀焉。

    祠久廢。

    明王世貞《宗公祠碑記》:“往嘉靖戊午,島夷起閩海,躏福清,遂以其勁搗省,其大帥恐甚,部分諸監司乘城守。

    而故廣陵宗君子相以參議得西門,西門最為省要害,郭外之氓叟婦稚跳賊而求入者踵相齧也。

    大帥念賊或得以間乘之,下令毋内民,内者坐軍令。

    宗君謂:‘奈何遂拒吾赤子而之賊,且賊遠,未遽乘也,乘吾力能辦之。

    ’大帥益恐,欲設難難宗君,則謂:‘省無百日糧而驟益人以耗吾食,非計。

    ’更令入而挾刍粟者入之,其非狹刍粟者弗聽。

    宗君又謂:‘吾亦子奚擇,奈何,逆拒其饑者而委之賊,賊又必不能為百日攻也。

    ’于是大帥之難窮,而宗君遂大開門縱其入。

    諸見阻他門者亦轉徙而入,凡數萬計。

    宗君度入且盡,徐徐治守具,而數出奇以創賊,竟逡巡遁走。

    于是宗君之聲稱冠諸道,遷其省按察副使,督學政竟用積病,周歲卒。

    當宗君之為參議副使,而汀守徐君某以事趨幕府,故善君,因得從君遊,其遊辄于西門内之烏石山,山有薛老峰、鄰霄台、蟠桃塢之屬,皆遒聳深秀,昔人之所詫以為靈仙窟宅者,宗君樂之,間謂徐君曰:‘天地大矣,而有茲山,為茲山億萬年而始有吾二人哉。

    ’則又曰:‘吾去吾官,若脫屣耳,而不能遽舍茲山也,庶幾異時神遊乎哉。

    ’蓋宗君沒之十六年,而為萬曆之丙子,徐君自谪起,數遷而為其省之參政,以至按察使,嘗經行西門,咤歎曰:‘此故宗君所入避寇吏民道也。

    ’指謂其父老:‘若猶記宗使君否?’父老涕涔淫下,曰;‘微君言,吾能忘宗使君?其為人長者。

    ’稍出而謂郭外之民記宗使君否,則大戚,中有号哭者曰:‘微宗使君而不肉于島夷者幾希,且吾猶使君子也。

    ’更問徐君:‘宗使君不幸而夭,吾聞活千人者,後必封。

    使君所活,讵止數萬人,其後何若?’徐君亦泣而不能答,以宗君之無子也。

    則相聚而泣,其穎者曰:‘吾聞之,朱仲卿死,而以桐鄉民愛之,故謂後世子孫奉嘗我不若桐鄉。

    及死,而其子葬之桐鄉西郭,民果為仲卿立祠,歲時祭不絕。

    今宗使君無子,獨不能捐西郭之咫尺地以祀之,而視其為若敖氏之餒乎哉?’徐君乃曰:‘無庸也。

    吾不忍以宗使君故損汝曹橐。

    ’乃搜贖锾之羨與學匿租百五十金以為祠費,行地而得烏石之址,喜曰:‘此故宗君所屬神遊地也。

    其必食矣。

    ’于是閩令裔先丞從周受工焉,為堂三楹,牆缭之,出石橋,而門與西山對。

    複得傍寺僧之匿田供歲祀,其民以時禱祈者勿禁。

    徐君乃走書及狀,而屬世貞曰:‘請假子之一言以示永永。

    ’餘謝不敏,則謂韓退之嘗志柳柳州之墓,而又記其羅池廟,以知柳州深也。

    今吾幸辱宗君知,亦為之一志其墓矣。

    宗君文當不下柳州,故嘗為要官而外除,亦略相同。

    其遷地之近與賜複之易,宗君雖若少勝之,乃其年與其後不及也。

    獨所謂少年勇于為人,不自貴重,毋論宗君無之,而烏石之祀,亦其民之久而不忘與徐君之獨居厚也。

    非若所謂死能驚動禍福之,以食其土也已。

    餘文固不敢望退之,其何能辭,乃記其事報徐君,而複為樂章一,以迎送神,俾刻之石,其辭曰:築宮兮岑崟,望烏石兮參差。

    桂棟兮玫垣,薜蕙兮缭之。

    藂百馨兮庑門,攬遊儵兮橋池。

    黃流兮灌鬯,實笾兮肥羜。

    氓紛紛兮若囝,靈何為兮延佇。

    倩觋飾兮前舞,靈徘徊兮心獨苦。

    秋蘭兮紫莖,濯清泚兮流素馨。

    靈翛然兮若來,獨流睐兮友生。

    風谡谡兮茄帶,怳若襲兮靈之袂。

    彷徨兮不得吐,将兩誠兮冥會。

    夷猶兮憺忘去,惆怅兮日将暮。

    金支蕩兮回照,霓車辚兮澤霧。

    朝汎兮歐冶,夕栖兮丁戊。

    靈之格兮群愉。

    靈之逝兮我憂。

    吻滄海兮不波,束金崎兮使安流。

    憯莫兮百年,樂莫樂兮千秋。

    ” 徐中行《宗公祠》詩:“烏石山頭色,能如岘首無。

    風流一代盡,雪涕萬行俱。

    桐邑恩偏遠,中郎思欲枯,故人兼故吏,忍使寸心孤。

    ”道光二十四年,邑人林熙、郭柏蒼改祀于道山觀右。

    二十五年,增祀紫陽朱文公。

    國朝林熙《兩賢祠記》:“道山觀右為小石室,室三楹,方廣差九丈。

    前蔭岩壁,方池接席,老樹壓檐,茶煙袅袅,從石罅出,一衾一枕,不知有冬夏。

    德明、鳳超時以果蔬至,有酒吃酒,無酒吃茶,不以宏敞勝,而幽僻則有餘。

    朋輩往來,歲時吟詠,皆嵌以小石,各具精緻,乃久未登陟,村學究居然寝處其中,題石覆瓿,又何足怪。

    有束薪于閣者,有滌器于池者,晨昏呶呶,誦近科鄉會時文,絕不聞有溫經者。

    午間酣睡,齁,達于戶外。

    薄暮而訟師至矣,箕踞坐,翹一足,取火以吃煙,各叙其所識之勢宦,使請于達官,是者、非者、叫者、詈者,蚊噪蠅聚,酒肉之氣薄于林莽。

    嗚乎,予之寡交靜坐,日手一篇,固不足以問世,若輩以時文博科第,以訟師劫财物,苟得志于時,進将荼毒民生,退亦武斷鄉曲,他日若輩之狼吞虎噬,予不敢知此日之山靈,眦裂發指,将責我以築室作俑之罪。

    急與郭子蒹秋謀設神座以阻之。

    郭子曰:廟社有神明,無雷霆,比比皆然。

    惟土木一興,行止坐卧皆窘迫,将不驅而自逸。

    ’乃于甲辰二月,醵金改建兩賢祠。

    抵歲暮而工始竣。

    遲之又久者,啬于财而精于事也。

    奉嘉靖間提學副使宗臣,萬曆間按察使徐中行二主祀之。

    宗公為參議,倭變守城,全活甚衆,擢學政,以得士聞,卒于官。

    徐公以汀守平定廣寇、海寇,著績累遷,複為布政司參政,治糧儲,懲市猾,晉江西右布政。

    鄉民先後合祀于鄰霄台西。

    考《烏石山志》,知祠址久廢。

    夫功德不沒于人,今昔一也。

    二公有文名宦迹,史傳、郡縣志已具,故不多述焉。

    ” 僧德明《同僧鳳超非衣子宿小石室兩賢祠》詩:“萬重雲外憶高蹤,來坐秋燈滿院蛩。

    一悟卻無更悟處,野僧空聽五更鐘。

    ” 郭柏蒼《兩賢祠成》詩:“後先吏海濱,名宦又詩人。

    廟祀同千古,堂階忽一新。

    陰岩寒多藓,春樹淨無塵。

    群盜中原滿,椒漿醊禱頻。

    ” 又《三賢祠》詩:“舊祠圮台畔,新構又岩阿。

    風月歸松竹,門庭閉薜蘿。

    經書教世遠,功德在閩多。

    不為椒漿薦,時還載酒過。

    ” 羽人吉永《三賢祠鼓琴》詩:“岩上煙雲自古今,幽人來往伴高吟。

    須知方外知音少,一樹松風試鼓琴。

    ” 先薯祠 在海濱四先生祠後。

    道光十四年,郡人何則賢道光乙未舉人。

    建,上祀先薯猶先穑之意。

    及明萬曆間巡撫金學曾,教民種薯救荒。

    配以明長樂處士陳振龍、得薯種于外番。

    振龍子諸生經綸。

    請種薯于金巡撫。

    國朝閩縣太學生陳世元。

    著《金薯傳習錄》。

    閩呼番薯為金薯,不忘本也。

     明陳薦夫《大中丞金公德政碑》:“昔方叔元老,壯經國之猷;吉甫清風,著為憲之頌。

    寄勒詩箋,寓碑人口。

    載謠載詠,有永弗刊。

    至若衛鼎銘戎,晉鐘紀伐。

    上有愛征,民實見德。

    援今證古,何獨不然?大中丞金公名學曾,錢塘人也,挺海嶽以儲英,包江湖以比量,始以屯鹽分臬,加惠吾閩;今複擁節秉麾,撫巡茲土。

    德刑既詳,寬猛斯濟,臨事化已成之心,出令示有孚之信。

    闾閻疾苦,洞于堂序之下;行伍休戚,燭之幾席之上。

    虛懷兼姬公之吐。

    握得情屏廣漢之鈎钜。

    停征息訟之民,含哺而鼓腹;左道不軌之衆,朝發而夕擒。

    鄉約體出入守望之遺,保甲規軌裡連鄉之法。

    可謂忠厚宅心,公平宰物,人存政舉。

    吏畏民懷者矣。

    況乎七閩單外,山依海阻;島夷小醜,時滋禍心。

    鲸鲵蛇蠍之志,矢北方為可圖;勾通奸宄之朋,望南風而思競。

    公慮先未雨,念切衣袽,增簡材官,益修戰具,屯戌聯松山而棋布烏船法熉出澎湖而雷動關酋。

    旌旗有備,逆黨為之東向。

    于時,天津告急,京輔戒嚴,公深以根本為計,方舉勤王之旗。

    屬本兵檄令閩師由海入援,公以閩士脆弱,洪濤叵測,累關當事,舍海即陸,解民情之洶洶,蘇萬死于片言,又以閩土硗瘠,歲比不登,中家少再宿之糧,公廪乏經年之粟。

    甲午仲夏,殷鑒不速,故方下車之初,一以民食為意,首誅亂民,廣求荒政,下令郡邑,仿古常平出納,有司規條得法,移書兩廣,急臧孫之病,遣使東浙,泛秦舟之粟。

    竟而士有宿飽,民無菜色,流亡漸複,公私不擾,則公之賜也。

    當今内帑告匮,宸慮實煩,權宜救弊,礦稅四出,公既善為調劑,不激不随,已又條上七事,上樂下利,事同廣德之善曉,功倍賈生之痛哭。

    俄而窮民煽虐,鼓噪都市,遂有前事嫁禍儒流,時公既移鎮建州,寓書礦府,誠通義格,上下釋然。

    方公經理海防,憎茲多口,爰及今夏,餘黨内侵,折馘執俘,相望于道,慈母釋投杼之疑,縣官纡側席之憂,言之悠悠,曷其有極,以公錫白金文绮,仍诏及時推用,若夫按籍清屯,豪右聞而斂手;勾丁補戌,及瓜易以踐更。

    條鞭無不均之虞,銀差無多取之弊。

    自公司屯分臬,已識斯弊,近又開府,益弘舊澤。

    故部曲衛士等飲七載投醪之醇,挾再任拊循之纩,圖以善政。

    勒茲貞珉,既銘晉衛之崇戎,更頌方吉之厚德。

    ” 貝子祠 在山麓,祀宗室惠獻貝子,康熙十三年,耿逆之變,康親王率師平定,貝子分剿溫台。

    浙人于孤山之陽立祠,以報其功。

    乾隆四年,貝子孫德沛為閩浙總督建,今廢。

    巡撫王恕《惠獻貝子祠功績碑》:“維天笃生聖皇,肇造區夏,奠安神人,以開億萬世無疆之祚,則必誕育忠勇材智之臣,為國藩輔,宣力策勳,以保乂我皇家,其殊猷偉績既彪炳天潢,巍然玉立矣。

    而盛德之在人,澤遠而風長,讴思屍祝,久而不能忘,若閩人之載甯海将軍固山貝子,豈非亘古今。

    塞穹壤,與周召比烈者欤!康熙十三年甲寅,耿逆拒命阻兵,謀以閩應吳、尚二賊,浙東所在告警。

    聖祖仁皇帝知貝子神武,素有戰功,殲海寇鄭國姓于漳泉,閩人憚其威名,特拜甯海将軍,偕和碩康親王督師讨之。

    秋八月,大軍至杭州。

    是時,耿逆所遣僞帥曾養性,已由福甯渡海陷溫逼台,别攻處州矣。

    貝子與康親王計議事勢,急浙而緩閩,浙東平則逆賊無藩籬之固,閩不難破也。

    遂與王分兵趨台州。

    台之屬縣已為賊拒,時出抄掠吾糧食。

    貝子至,首複仙居。

    十四年五月,遂從間道入黃岩,蹙賊于樂清亭嶺,水陸夾攻,大敗潰去。

    九月,樂清、太平,青田、大荊、磬石五城皆下。

    初,貝子之分兵也,紹興之嵊縣亦陷于賊,别遣将攻下之,因撫定其民,于是杭州之路無梗,故得一意讨賊。

    十五年二月,貝子已解處州之圍,遂引兵而東。

    是時,曾養性聚平陽、瑞安、石塘群賊于溫,尚十餘萬。

    貝子親臨行陣連戰敗之,進逼城壕,沉其船于江,賊皆溺死,曾養性裸而跳,遂克溫州。

    曾養性既敗,收合餘燼,走保得勝山,掘塹為壕,引水環之,連營固守。

    貝子乘夜大霧,潛師登山,将士皆逾濠苦戰,不得出,複大敗,遂掀溫溪,大蹂石塘,定雲和,行收龍泉、慶元等縣,賊氣阻喪,降者相繼。

    而耿逆坐困于閩矣!凡大小之戰百餘,得府縣城寨百五十六,斬其文武僞官九百六十五人,其朱飛熊、吳長春尤賊骁将,倚其腹心者也。

    生降其士卒四十餘萬,鹵獲軍資器械無算,如火燎毛,悉定、紹、溫、台、處四郡之地。

    從古用軍之神,蕩寇之衆,蓋未有也。

    貝子已定浙東,遂引兵由慶元間道入松溪,與康親王會于建甯,賊望風宵遁。

    九月,進攻延平,賊将耿繼美、郭忠孝等猶城守不下,貝子不忍閩人揃刈之慘,遣使許以不死。

    遂率僞官六百八十八人,兵一萬一百二十人,民十一萬二千一百三十七人,開門出降。

    先是,海寇鄭經規取福州,所遣僞都統徐堯有賊三萬軍鳳山嶺上。

    貝子既至,揮将士急擊之,賊望見我軍旗幟,怵于漳泉之威,不戰而走。

    連拔其營十四,斬獲過半,窮追四十餘裡。

    于是狂醜震恐,面縛乞命,興泉漳汀相率反正,兵不血刃,而全閩底定矣。

    貝子禦軍嚴整,用法無私,知人善任使,又能與士卒同甘苦,謀定而後戰,故所向有功。

    方貝子由桐溪出青田,身先士卒,手牽所乘馬,以鞭作杖,失足折其指。

    及攻溫州,連戰不克,晝夜焦勞,齒落其二。

    軍行之次,帳幕不時至,露宿野外,蓋自督師以來,侵冒寒暑,踐履險阻,出入于深山窮海之間,三年不少休,以是積勞疾作,至建甯,乘舟而行,鳳山之捷,猶強起力疾督戰,大功甫就而歌虞及焉。

    其盡瘁定國,不以死生疾病牽其志,故士益感動用命。

    當王師之入閩也,貝子疾已甚,而教誡将士,所下城邑,民老幼婦女不驚,市不易肆,農不去田,既俘耿逆,振旅入福州,四郊晏然,不知有金革之事。

    嗚呼,仁義之師,神武而不殺,完肝腦于岡崑,轉溝壑為祍席,貝子掃殄之功在浙,而生全之德在閩矣。

    貝子既薨,資裝蕭然,不能備禮,百日之祭,護衛親軍合飨于幕下。

    夫以王室之懿親,仗钺專征,而凜凜清節如此,蓋上賜之金貂銀币以及甲胄、衣裘、鞍馬、弓刀等物,皆于軍中賞士殆盡,城下之日,無敢取民一笠,故初薨以迄喪還,巷哭路祭者不絕。

    赴聞,天子臨朝震悼,顧念勳勞,谕祭賜葬,恩予易名,親灑宸翰,立碑墓上,以彰貝子之純懿勳烈,用昭示于萬古。

    方貝子受赈之日,尚逆已叛于粵,吳逆且出擾湖湘,旁掠贛吉,西窺甯夏,薄閩中,三蘖連衡,半壁騷動,而貝子手持天兵,奮揚威武,使吳逆不敢渡江,尚逆不敢逾嶺,黨渙于東南,而勢孤于西北,羽翼既翦,大憝斯得,功止閩,而廓清在天下,天蓋誕毓之,以康靖我國家者也,豈偶然哉。

    乾隆四年,鎮國将軍德公以閩浙之節式臨茲土,實惟貝子之文孫,為世大儒,用能克紹先德,以仁義為治,文武率職,邦人大和,因議建貝子祠于烏石山之陽,以祀春秋,從民志也。

    逾年八月之朔,恕奉命來攝撫事,而工适竣,因得虔修時祀,禮成而退。

    有金泳老人,自言少時曾見貝子于軍中,曆曆前陳其事,僚吏将佐肅然動容,階下之人有泣下者,既,藩臬之大夫,砻石來請文。

    夫以貝子之豐功盛德,勒鐘镛垂史冊,聲光爛然,豈恕所能為役,惟是博征文獻,實以老人之言而知閩人之心之思之久,其何可不書以慰之也。

    因僭書貞珉,敬為之頌,曰:上帝降鑒,活此下民。

    真人首出,電激雷震。

    函夏耆定,航索悉臣。

    聖子神孫,式叙三辰。

    慶流屬籍,角定振振。

    曰天生德,甯我兆人。

    閩有兇慝,彼昏卒狂。

    煽脅醜類,繹騷南方,與滇粵賊,蟠結披猖,肆其機牙,而拒斧戕,遂犯浙東,以搖江右。

    天子曰咨,我撫之厚,而敢同逆,其胡可宥?玉節金钺,賢王是授。

    王既拜命,誓師于杭。

    天兵四臨,賊氣既喪。

    麾蓋所指,我武孔揚。

    遂落其拒,亦搤其吭。

    藩羊穴鼠,散迸犇亡。

    浙東既靖,師次于閩。

    下建臨延,盡降其軍。

    狂賊失據,自絷牙門。

    閩地悉定,重為王民。

    王奉宸言,布我恩信。

    罪止其魁,餘無所問。

    既掩胔骼,既恤既赈。

    門迎子女,伍戢兵刃。

    始時閩人,憂罹其災。

    今相告語,幸王之來。

    吾粲吾粥,吾褚吾襦。

    吾有室家,王實予之。

    吾閩之完,世戴王德。

    我王之來,為閩除賊。

    功成而薨,閩人大戚。

    年歲有極,吾思曷息。

    是作斯廟,道山之陽。

    其筵肆肆,笾铏大房。

    何以薦之,黍稷臐膷。

    孝孫來享,來拜于庭。

    是贻是繩,降登旁皇。

    于王有孫,繄閩之福。

    閩人熙熙,以介以谷。

    揭虔妥靈,春秋齋遫。

    刻詩于碑,永耀南服。

    ”布政使張嗣昌《惠獻貝子祠功績記》文亡。

     範公祠 在靈鹫庵上,祀國朝漢軍鑲黃旗死節福建總督範忠貞承谟,字觐公,順治壬辰進士。

    康熙十一年,任浙閩總督。

    十三年三月,耿逆跳梁,公被系靈鹫庵内。

    著有《蒙谷自序》、《百苦吟》、《武夷歌》等篇。

    時同被害者,福州府知府王之儀、邵武府同知喻三畏、侯官縣知縣劉嘉猷、城守營千總廖有功,并公幕友稽永仁、王龍光、沈天成、林能任、公弟承譜。

    康熙十八年建。

    二十年谕祭文二道。

    謹錄卷首。

    二十一年,禦賜碑文。

    謹錄卷首。

    二十六年重修。

    三十年重建。

    三十四年禦賜匾謹錄卷首。

    并以同難,贈助教無錫縣生員稽永仁、會稽縣生員王龍光,贈學正華亭縣儒士沈上章、鑲黃旗儒士範承譜袝焉。

    祠左為“凜訓堂”,祀承谟子浙閩總督範時崇。

    字子牧,沈陽人,入《府志·名宦傳》。

    時崇陛辭之日,禦書匾,謹錄卷首。

    禦制餞詩,謹錄卷首賜之,後到官建堂;以茂帝眷,閩人即于堂中祀之。

    鄭開極《忠貞範公祠堂碑記》:“成仁取義,君子之大閑;舍命緻身,人臣之亮節。

    故作忠作孝,所以立萬古之綱常;而懋德懋功,允不愧千秋之崇報。

    如原任福建總督加贈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谥忠貞範公,諱承谟,其人者生則降自崧嶽;為半壁之長城;死則重如泰山,扶兩間之正氣者也。

    公少壯登朝,精神許國,父為從龍之首相,世笃忠貞;身應鳴鳳之相期,名隆翰苑。

    樞機參北院,蚤結魚水之歡;鎖鑰出南天,旋奏虎林之績。

    遂移浙土,擢制閩疆,蓋自下車之初,快睹飲冰之操,安全為念,謂厘奸剔弊之在,所先恫瘝。

    乃身如拯溺救焚之不容緩,凡經咨訪,次第舉行,以邦本莫重于務農,而民力亟謀其寬恤,落甲自運,而裡戶不因,包賠革役給單,而現年不病。

    需擾差徭,計畝均派,以清任意盈縮之奸。

    丁口按地編征,以杜缺額逃亡之害。

    轸恤匠籍,而一班不患重科。

    蠲免寺租,而一田不憂兩稅。

    并圖減役,而人無出鄉充役之勞。

    分圖納糧,而人無越境催糧之苦。

    以至裡書聽乎公舉,冊式務于簡明,所有種種之檄行,具見諄諄之節愛。

    其興文教也遍頒上谕之講章,以維風俗,躬臨觀風之考校,以重膠庠。

    其修武備也。

    察核将弁之材能而